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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亂》第5章 衡山
  陸憶遼前往臨安當同馬明義商量上衡山的具體事宜,最後定下由二十五日從衡陽城出發,馬明義和陸憶遼並作一家同上衡山,同時將這一次要運給南嶽劍宗的諸多用品一同送上衡山,看起來更顯出遼河號賀壽隊伍的規模。

  衡山位於衡陽城北方向,大小山脈綿延數百裡,巍峨屹立,煞是壯觀。遠在百裡外的衡陽城中就隱約可以看見衡山輪廓。南嶽劍宗宗門主殿則位於後山祝融峰上。

  衡山分前山和後山兩部分,前山部分多矮山丘陵,連綿不絕;後山多萬仞高峰,易守難攻。是以文人騷客、信徒香客多從前山上山,一路遊山玩水,進廟奉香,與南嶽劍宗聯系的商賈同道自然也是通過衡山南直接入山,直奔祝融峰,這次陸憶遼就是走這條路上山。

  陸憶遼這一行張燈結彩,紅旗招展很是喜慶。本想著此行可以和殷繼盛同行上山,但是殷繼盛七天前就已返回山上忙活掌門大壽的事情,據殷繼盛所說,大部分南嶽劍宗外派的弟子都已接到掌門令號回山待命了,陸憶遼就讓幾個專管衡山周邊事物的夥計代為引路。

  一路向北而行,快到衡山腳下時就看到有不少江湖人士身著宗門服飾也在上山的人流之中,更有不少隊伍的規模比遼河號還要大得多,到了衡山山腳,已然是門庭若市。

  衡山山麓,一眼就望見一座雄壯威武的大理石牌樓屹立於此,上書南嶽劍宗,百年宗門的威勢顯露無疑,更向來者宣告即將進入南嶽劍宗的領地。牌樓下幾個年輕弟子握劍而立,精神抖擻,一位長老坐鎮中央以待貴賓,以免失了禮數,牌樓後有幾處小屋供弟子日常休息之用。

  遼河號一行到了山門後,陸禧上前給弟子出示了請帖,負責檢查的弟子核實了請帖之後,示意陸禧把拉貨的車子都停到牌樓前的一個廣場上。車隊停當之後,立刻又幾個弟子上前檢查貨物是否夾帶無關物品。檢查完畢,領頭弟子上前拱手告罪,陸禧忙不迭送上一錠銀子,弟子也不推讓,收下之後招呼師兄弟回到門樓牌處繼續放哨。

  而此時,一幫短衣短袖打扮的精壯漢子紛紛圍上來向陸禧討活,陸禧顯然輕車熟路,商談好價格之後這夥人立馬開始卸貨裝車準備上山。

  原來這些漢子包括一路上看到的好多小販都是住在山中的百姓,歷年戰亂,百姓為躲避戰火,很多人結伴逃入山中,逐漸在山裡落地生根,這些村落規模都不大,最多也不過是一個集鎮的樣子。這些人除了日常生活之外,往往還會和山裡的門派聯絡關系,給這些宗門弟子提供一些瓜果蔬菜、河鮮野味,這些門派需要勞動力的時候也會招募村民,漸漸的就形成了類似附庸的關系,而地方官府因為村民人數不多,也往往願意賣個面子給各大門派,不對這些人征收徭役和賦稅。今天上來打短工的這幫漢子就是近年來定居在衡山的百姓,南嶽劍宗平時對他們也頗多照顧,就連運貨上山的活都以防止外人混上山危害宗門為由,讓這些商號雇傭百姓做些活計補貼家用。

  談話間諸位漢子都已經準備停當,帶頭的一個漢子察言觀色,看到陸禧對陸憶遼格外恭敬便直接越過陸禧問陸憶遼道:“老爺,可以上山了!”

  得到許可後,這漢子拉長聲音,一聲高呼:“上山咯!”身後的同伴齊聲應和:“嘿喂!”一夥人浩浩蕩蕩向山上開去。陸憶遼安排陸禧帶著商號的夥計先回分號,自己和陸飛羽、馬明義三人跟在隊伍後面一同走路上山。

  一入山道,更顯群山巍峨高聳,兩旁奇峰遮天蔽日直入雲霄,奇石怪木,雲海鳥鳴,恍如仙境一般。許多前來賀壽的都同陸憶遼父子一樣是第一次爬衡山,自覺目不暇接,連陸飛羽都長大了嘴巴四處觀望,一會看看身邊攜帶武器的武林豪客,一會看看頭頂的衡山美景。

  道路兩旁每隔一段都會有幾間石屋草廬,供山上弟子聯絡、放哨時休息之用,不時也有南嶽劍宗弟子沿著山路巡邏。這些弟子見到遼河號的旗幟後紛紛上前見禮,陸憶遼也不時拿出散碎銀子作為見面禮,這是陸禧臨走之前交代的,弟子們拿了銀子又少不了一番恭維。

  約摸兩個時辰之後,陸憶遼一行來到了半山亭。此處也有一個寬闊的所在,還有許多堆滿了日常用品的大屋,由於掌門大壽的緣故都掛著紅燈彩綢,而陸憶遼在此處遇到了當值的殷繼盛。與其他弟子不同,殷繼盛長期在自家供奉,頗有幾分交情。殷繼盛早已迎了上來,和陸憶遼、馬明義二人見禮,還不忘摸一把陸飛羽的腦袋瓜。

  顧名思義,半山亭就是在半山的亭子,是整個南嶽劍宗儲存、分配物資的所在,故而多建大屋以存貨物,多蓄井水以防失火。南嶽劍宗共分五個堂口,為蒼龍堂、朱雀堂、玄武堂、白虎堂和罪唯堂,其中玄武堂和掌管刑罰的罪唯堂在位於祝融峰上,剩下四個堂口則按照方位分布在其它三座山峰之上,這些堂口的前身都是南嶽劍宗合並前較大的獨立門派,合並之後就作為一個堂口的所在。正是由於五個堂口位置不同,南嶽劍宗采用了折中的辦法,在半山亭處儲藏各類物以便運輸,而各堂口也會根據所需按時前來領取,時間一長這裡就成了一個熱鬧的所在。

  就在殷繼盛向三人介紹情況的同時,早有弟子上前將貨物例行檢查了一番,通行的短工們將這批貨物一一分類入庫,帶頭的漢子向陸憶遼結了報酬自行下山。殷繼盛專門指派了一名弟子陪同陸憶遼三人前往南天門,當下三人也不多禮,帶著壽禮繼續向南天門而行。

  一路之上負責給陸憶遼三人帶路的弟子不停向三人講解著衡山的諸多景觀以及南嶽劍宗的宗門情況,這弟子是殷繼盛所收南嶽劍宗第三代弟子,不到二十歲的模樣,名叫陸陽。陸少俠性子活潑很是健談,又遇上陸憶遼左右逢源的性子和陸飛羽愛玩的本性,有說有笑很是熱鬧。

  很快就到了南天門,據陸陽講這裡是南嶽劍宗弟子們居住和客人居住的所在,也是今天的終點。今晚所有前來拜壽的客人將在此休息,明日一早一同前往祝融峰給掌門賀壽。整個南天門放眼望去都是一排排小屋,還有一些臨時搭建起來的竹屋草廬用來彌補住所的不足。有人好辦事,陸陽很快就給陸憶遼三人找了一間看上去還不錯的石屋,至少不用去那些臨時搭建起來的地方吹山風了,陸憶遼自然少不了奉上一錠銀子給這位本家。

  上山之前陸憶遼跟自己兒子約法三章,不許陸飛羽離開自己三步之內,否則就要送陸飛羽回衡陽,迫於父親的壓力,陸飛羽這一路兢兢業業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父親不高興將自己送下山去,而現在終於安頓妥當,立刻央求陸憶遼讓自己跟著陸陽去衡山上玩一玩。

  陸憶遼深知兒子脾氣,再加上距離吃飯的時間還早,自己和馬明義還有些話要講,也樂得讓兒子離開一會。陸陽拿人手短,加上殷繼盛並沒有給自己分派其它活,於是主動請纓陪這位小財神爺四處玩一玩。陸憶遼又囑咐了幾句之後,陸飛羽立馬拉著陸陽飛奔而去。

  陸飛羽向來就這些南嶽弟子視為神仙一般的人物,這次上衡山見了這麽多仙人,陸飛羽更是喜不自勝,當下陸飛羽一邊拉著陸陽到處溜達,一邊開口詢問這一路所見所聞, 就是陸陽這邊健談的人一時間都有些招架不住,往往這個問題還沒回答完,另外一個問題又拋了出來,搞得陸陽都有些後悔那麽爽快就答應帶這位小財神逛衡山了。

  且說這邊陸憶遼和馬明義在客房中各自落座,馬明義率先開口:“這次南嶽劍宗重開山門決心很大啊,搞這麽大的陣仗,各色人物多有邀請,隻我這一路所見,各大江湖門派,不僅五嶽中其它四嶽弟子都來了,連西域裝扮的江湖人士也現身衡陽”

  “哦?”陸憶遼實在對江湖之事不感興趣,一路上竟沒有看出這麽多門道來。

  馬明義接著說道:“不僅是江湖人事,喬恆儼也上山了!”

  “啊?洛水商號的人也來了?在哪裡?”洛水號的人也在山上讓陸憶遼很是驚訝。

  “剛剛上了南天門的時候,有一個身著紫色衣服的南嶽劍宗弟子和一個中年男子在樹下交談,不知道陸老弟有沒有留意?”

  陸憶遼剛到南天門的時候也打量過周圍的情況,隱約感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就是馬明義所說的中年男子,當時中年男子看到陸憶遼看向自己之後還衝著陸憶遼一笑,憑著陸憶遼多年識人的經驗來看,也是個精明強乾、非富即貴的主。

  “那就是喬恆儼?”一驚之下陸憶遼竟然站起身來。今天這個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工於心計之人,陸憶遼現下想來,就是自己也未必能在生意場上和喬恆儼打個有來有往,完全不像陸禧口中所說的那個紈絝模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來此行沒那麽簡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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