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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亂》第23章 歧途
  夜幕初降,陸飛羽便起身奔山寨而去,劉貳一人在山下守著車馬。

  陸飛羽自當日辰時上山,一直到次日辰時仍無動靜,也沒見到二龍山上的強盜下山。劉貳等得心急,不知道山上究竟是何情況,見天色已晚也無法上山探查,隻得在原地繼續等候。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天亮,依舊沒人下山。劉貳心知不妙,那小道爺怕是凶多吉少,看來少年人自負還是沒什麽好處的,若是當日聽了老爺的話回去尋得幫手,怎會在這二龍山上做個孤魂野鬼。

  不多時天上烏雲密布,雷電交加,怕是一時半會就會下起大雨來。劉貳一看馬上就要下雨,立刻背起白銀準備上山,執行劉老爺的第二套計劃。

  由於這活山賊盤踞二龍山時日已久,所有山路被多次整修過,沿著山道建有不少明哨暗哨,沒走多久劉貳就見到了第一個草木搭成的小屋。

  劉貳走近前來,看到有兩個彪形大漢直挺挺躺在地上,二人咽喉處均有一道劍傷,看來是陸飛羽的手段。

  “那小道爺武功倒是不錯,還是太年輕了啊。”劉貳忍不住惋惜。

  每隔一段山路就建有幾間木屋,每個木屋前也都無一例外的躺著幾具屍首,靠二龍山山寨越遠的地方屍體越完整,幾乎都是一招斃命;而越靠近山寨的屍首越是殘缺不堪,初時只是四肢的某一段被快劍斬下,等到了山寨大門處,劉貳看到山門前的幾個山賊屍首全被攔腰斬斷,殘肢斷臂散落在四周,情景甚是可怖。

  這一路上來劉貳都沒見到一個活人,一陣陰嗖嗖的冷風吹過,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不知為何,山寨中也是悄無人聲,劉貳在大門外側耳聽了半晌,只聽到山風呼嘯,夾雜著烏鴉的叫聲。“啪嗒”一聲,已經有雨滴落到了劉貳的臉上。

  眼見這麽耗著也不是辦法,劉貳一咬牙推開山寨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劉貳見到的是一副地獄景象。只見山寨中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地上的泥土也被鮮血染了個遍,好幾處都已凝固成暗紅色的泥土,被山賊圈養的家畜也無一幸免,整個山寨了無生氣,唯有幾隻烏鴉在地上跳來跳去撿食地上的腐屍,看來整個二龍山一百多號山賊已全部斃命。

  劉貳哪裡見過這幅景象,直嚇得肝膽俱裂,兩腳一軟癱在地上,腿間一熱尿了出來。

  猛然間,劉貳看到前方十幾步遠的位置站著一個人。劉貳凝神細看,只見那人身上的灰布道袍全被鮮血染做紅色,不是兩日前上山陸飛羽還能是誰。

  劉貳咽了咽唾沫,潤了潤乾燥的喉嚨,向陸飛羽喊道:“陸道長,是你在那裡嗎?”

  前方的陸飛羽緩緩轉過身子,又把劉貳嚇得屎尿齊出。

  只見此時的陸飛羽雙眼通紅,臉上全是幹了的血跡,頭髮沾血之後一縷縷的垂在額前,不時響起的天雷照亮這張毫無生氣的臉,此時的陸飛羽真如厲鬼一般。

  轉身看到劉貳之後,陸飛羽緩步走向劉貳。泥濘的土地讓他每走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手上的長劍拖在身後,在地上劃出一道長痕。

  劉貳用盡吃奶的力氣想要起身逃跑,怎奈渾身乏力,無論如何掙扎都沒有半點效果,只能雙腿蹬地一步一步向後挪去,盡力拉開與陸飛羽的距離。

  “哢嚓”一道天雷將這人間煉獄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劉貳再也無法忍受,閉上眼睛等陸飛羽給自己一個痛快。

  許久之後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你怎麽在這裡?這裡發生了什麽?”

  從天而降的雨水不斷衝去陸飛羽臉上的血汙,一雙眼睛也恢復了正常,此時的他正一臉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劉貳,好似剛從一場噩夢中睡醒一般。

  山上的雨越下越大,山風一吹讓二人感到刺骨的寒冷。陸飛羽見院中不是說話的地方,兩步向前扶起渾身發抖的劉貳走到身後的房間裡。這間房子規格不小,看來是山賊們日常生活的地方,房屋正中還放著一盆沒有燒盡火盆,旁邊堆滿了木柴。陸飛羽撿過幾根木柴胡亂折成幾段丟進盆裡,不一會屋內的溫度就高了起來。

  隨著身子漸漸暖和起來,劉貳也恢復的表達的能力,見眼前的陸道長恢復了人樣之後,旁敲側擊的向陸飛羽詢問起這兩天在山上發生的事情。

  誰知陸飛羽自己也講不清楚,隻記得當日在山下同劉貳分手之後自己沿著山道一路上山,一路上不時有嘍囉攔住他的去路。陸飛羽也不囉嗦,手起劍落一個個將這些山賊往生極樂。每殺一個山賊,陸飛羽都感覺到莫名的興奮,殺戮的欲望充斥著他的大腦,下手也越來越重,到最後恨不得將每一個山賊都大卸八塊才過癮。就這樣一路殺到了山寨大門出,早有嘍囉報給雙頭蛟,雙頭蛟聽說有個小屁孩殺死自己手下不少弟兄,登時大怒,帶著山寨裡剩下的山賊聚在門口迎戰陸飛羽。

  來到山寨門口的陸飛羽聞著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感覺自己已經興奮到了極致,渾身氣血翻騰真氣上湧,後來發生什麽事情就沒了一點印象,再恢復意識已是剛剛下雨的時候了。

  劉貳見陸飛羽雙眉緊皺不像有假,於是將剛剛的場景一五一十的講給陸飛羽。

  “若是引起反噬,只怕性命不保!”

  陸飛羽猛地想起當日師叔祖對自己說的這句話,暗想自當日在劉府與山賊交戰已經感覺情緒有些失控,到這兩日完全失去意識,應該都是服食蟒靈膽所造成的,自己體內那股強大而霸道的內力始終壓製著自己本身的內力,雖然這股內力讓自己實力大增,長此以往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當下陸飛羽就地打坐,嘗試調動自己身上的內力。

  當初那股內力仗著雄渾精純,在陸飛羽體內反客為主,將原本的內力團團圍住,雖然本體的內力在裡面橫衝直撞卻始終不能脫離分毫。時至今日,陸飛羽本身的內力也充沛了不少,若當日如米粒一般,今日已有雞蛋一般。

  平時倒還相安無事,只要陸飛羽運行內功,兩股內力便爭相攻伐內鬥不休令他苦不堪言,那日與嶽峙師兄比拚內力時腹痛不止正是這個原因。那蟒靈膽給陸飛羽帶來的內力始終還是比他自身的內力要強上太多。若按師叔祖所說,循序漸進分而化之,最終將蟒靈內力一點點蠶食匯入自身的真氣,自然無事,只是陸飛羽於修習內功一道急於求成,最終適得其反,竟被蟒靈內力控制了心智。

  細想之下陸飛羽後怕不已,當初苗疆之行得此機緣本以為撿了個大便宜,最終竟然落得如此地步,當真是福禍相依。一時間也沒用好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好在只要陸飛羽不用內力便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只要暫時放下內功修習,等以後把問題解決了便無大礙。

  屋內有不少山賊囤積的吃食,屋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二人對付了一頓之後暫時歇下,等明日雨停再行下山。

  第二日天光大亮。一夜的雨水將山寨內的血跡衝淡了不少,饒是如此,滿地的殘肢斷臂還是令二人不寒而栗。二人都不想多做停留,飛也似的奔下山來各自回程。

  連日來的遭遇讓陸飛羽頗為不快,一時間也沒用回宗門的打算,加上從劉老爺那裡得來的五百兩白銀,一路上也不用為花銷發愁,於是信馬由韁北上而行。 www.uukanshu.net一個月下來已從貴州銅仁府到了湖北荊州府,當年陸飛羽隨父親陸憶遼上衡山時曾路過荊州,想起當年的事情難免一陣唏噓。

  荊州城也是一個繁華所在,陸飛羽準備就地住上即日,好好領略下當年三國古戰場的風采。

  在城中安頓停當之後,陸飛羽便叫來小二打聽了周圍哪裡有熱鬧的去處。據小二所講此時正逢城內關帝廟集會,商旅雲集好不熱鬧,更有好事者在關帝廟前懸賞打擂,不少江湖人士躍躍欲試想要奪得頭彩。

  陸飛羽孩子心性,聽到有熱鬧看立馬謝過小二向關帝廟飛奔而去。

  隔著老遠就看到關帝廟前已擺好一個方形擂台,擂台下人頭攢動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其中還有不少江湖人士夾在其中,不知是否都為爭奪彩頭而來。

  時辰尚早還未正是開始打擂。已有不少江湖人士在旁邊登記報名,簽下生死文約,待時間一到便在擂台上分出個你死我活。

  這擂台已擺了三日,按照規則,初始獎金為白銀一百兩,挑戰者需繳納五兩白銀作為報名費才可登台比試,這五兩白銀也會累積到獎金當中,在擂台上連勝三場以上就可獲得全部獎金。

  荊州本就尚武,不乏名震江湖的武林世家、佼佼宗門,加之這關帝廟集會熱鬧非凡,更是吸引不少外地的武林人士到此,三天來還沒人能在場上連贏三場,而獎金已經累計到了三百兩。

  陸飛羽找了個不錯的位置等著比賽開始,忽然一隻髒兮兮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頭:“這位小哥,你要帶我去哪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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