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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禦劍錄》第二十六章 9異怪拳
  玉山郊外的空氣清新無比,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或綠或清,或濃或淡,影影綽綽自成風景。近處綠樹成蔭,一棵棵挺拔的蒼天大樹,像一把把撐開的綠絨大傘。樹林子裡傳來幾聲清脆的鳴叫,抬頭可見是一群路過的鳥兒,拍打著翅膀,在空中盤旋,自由自在飛翔嬉戲著。

  蜿蜒的鄉間路上,徐徐走來四人,年輕的一男一女攜手而行,看上去如同一對壁人,另有兩個稍矮的雙胞胎男子,嘻嘻笑笑的邊走邊打鬧。綠草叢中冒出了一朵朵野花兒,不時引來一隻隻蝴蝶,那對雙胞胎男子便上前用枝條去逗弄那些蝴蝶,一會兒,還有幾隻蜜蜂也飛過來翩翩起舞。

  此四人正是陽川海一行。數日前他們離開無憂谷之後,便繼續北上,今日來到了這玉山境內。

  四人走著走著,見路邊有個亭子,上寫“陶然亭”三個字。亭子裡面,有兩個中年男子正在下圍棋,兩人目不轉睛看著棋局,甚是入迷。陽川海道:“這個亭子較大,有座處,我們進去歇腳一會兒再趕路吧。”柳曉然微笑著點頭,鐵大和鐵二兄弟倆也是笑嘻嘻說“好!”

  陽川海道:“進了亭子,我們不可大聲言語,免得干擾人家下棋。”鐵大和鐵二點頭應允。

  進了“陶然亭”,柳曉然向那兩位弈者點頭,然後安靜地站在一旁觀棋。陽川海見她對圍棋如此有興致,便也站在一旁觀看。此時棋盤上黑白雙方正各有優劣,局勢難分勝負。

  持白棋者略一沉吟,來了個二路爬。持黑棋者也不示弱,來了一手二路接上連回四子。白棋見勢而為,在邊上落子,欲用勾頂手法殺出一條血路。這是妙手組合,此先手一出,白三角整塊棋形舒暢。持黑棋者再看了下自己的棋勢,發現己方三角七子非但沒有眼形,還是個愚形。他思忖片刻,朝中元處落了一字,所用是頂招。白棋於是長出,黑棋便斷,如此以來,中部區域的白三角六子和黑三角三子形成對殺。

  柳曉然在一旁看在眼裡,心中驚訝此二人棋術之高明,從棋局來看,關鍵之處殺法精謹,驚心動魄,可謂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盡顯圍棋之高遠意境。她沒料到在這偏遠郊外古亭之中,竟然能遇見此等高明弈者,心中不免歎服。

  陽川海看在眼裡,也是佩服那兩人的棋藝。他和柳曉然相視一笑,兩人便走到亭子的邊角處。陽川海輕聲道:“然妹,你對圍棋也頗有研究啊?”柳曉然用腹語道:“略有研究,我還見過‘大唐第一國手’王積薪的棋譜呢。”陽川海眼睛一亮,道:“王積薪?此人大名我也曾聽過,但他的棋譜我從沒研究過。”柳曉然微笑著點頭,道:“阿海,你可曾聽過那王積薪夜遇高人的故事?”陽川海搖頭道:“未曾,然妹可否講給我聽聽?”

  柳曉然繼續用腹語道:“王積薪棋藝有成就,自認為天下無對手。他遊歷京城,路途中投宿在旅店。滅燭後,聽到主人家老太隔著牆壁在喊她的媳婦說:‘美好的夜晚難以打發,可否下一局棋?’媳婦說:‘好的。’於是她們依序各自說出自己的落子。”

  陽川海眼睛一亮,道:“這婆媳二人是下盲棋?”柳曉然道:“正是。下了幾十道子之後,老太說:‘你輸了。’媳婦說:‘是的,我認輸。’王積薪默默記住,第二天按她們的落子恢復棋路,居然發現自己的棋路全比不上她們。”

  陽川海聽了,若有所悟,道:“王積薪自以為棋藝功成,天下無敵,然而‘強中自有強中手’,

店主婆媳不僅能在暗夜說棋,而且每招每勢都是王積薪所不及。”  柳曉然微笑道:“正是,這故事說明藝無止境因而學亦無止境的道理,強中更有強中手,在任何環境中都要虛心,有一點本領不要驕傲自滿。”

  陽川海點頭,道:“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做人要謙虛謹慎,絕不可夜郎自大,故步自封。”柳曉然道:“不過這王積薪也是有度量之人,他從此次經歷中領悟了許多,後來繼續鑽研棋藝,終於成了一代大師。”

  陽川海聽了直點頭,笑道:“然妹,你真是學識淵博,聰慧過人,我真是佩服你!”

  這時,亭子外突然傳來冷笑之聲,一人道:“佩服她?我看你還是佩服我吧。我不懂那個陣法,但還是能自己逃了出來!”陽川海抬頭一看,心中一沉,只見“黑掌鷹王”王不歸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亭子外邊,正冷眼的看著亭子中人。

  鐵二見狀,飛身一躍跳了出來,上下打量王不歸,道:“你是誰?敢跟我家主人這麽說話?”王不歸冷笑道:“主人?這麽快他就當上主人了?”

  鐵二臉色一沉,嚷嚷道:“你這人真是看著就討厭,看招!”說著,他一拳呼呼攻向王不歸的胸前。王不歸側身閃過,一掌劈向鐵二的腰部。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打鬥起來。

  亭子中的那兩個下棋之人見此情形,歎了口氣,搖頭對視一眼,便收起棋盤,往亭子外走去。陽川海見狀,臉露愧疚之聲,向那二人連聲道歉。不一會兒,那兩個下棋之人就消失在樹林的小路裡。

  且說這邊鐵二和王不歸已經打了二十多個回合,那王不歸的掌法厲害得緊,鐵二已然開始落了下風。陽川海知道王不歸陰狠毒辣,怕再鬥下去鐵二會中了對方的暗招。當下躍出亭子,上前道:“鐵二哥你且退下,我來和這惡人過幾招。”鐵二無奈之下一個躲閃後躍,跳出一丈開外。

  陽川海祭出滄海劍法之“四海承風”,以泰山壓頂的架勢,當頭一劍劈向王不歸。王不歸便將身子一閃,避讓三分。陽川海更不怠慢,急轉劍鋒,向對方腰間橫掃過來。王不歸見來勢甚猛,心頭一震,暗道:“這小子似乎內力精進許多,為何他進步如此迅速?”當下不敢用掌去擋,將腳一點,身子縱起四尺以上。陽川海見狀,乘對方身子懸起尚未落地之時,將長劍一揮,使出一招“飛鴻戲海”,照著對方腳上掃去。

  王不歸見其劍勢大開大合,內功渾厚有力,心中一沉,思忖道:“莫非這小子找到了火龍石?”他心中知道藍月之夜已過,即便自己找到火龍石也難以增進功力了,當下將憤恨撒在了陽川海身上,於是手下也不留情,左手拳頭攻前,右手化掌快速襲向對方肋部。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掌劍相交,打鬥起來。

  約一盞茶的工夫,兩人已經交手了一百多招,而陽川海並不落下風。旁邊的鐵大、鐵二看到陽川海的劍法妙處,不時跳躍起來叫好。只是柳曉然不懂劍法和拳理,見那王不歸的手掌不時掠過陽川海的發際,心中不免提心吊膽。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已經鬥到兩百招。王不歸越打心裡越沒譜,他幾乎可以斷定,對方已然找到火龍石,並且內力大增,否則不可能短時間內就有這般身手。他並不知道,對方所增加的十年內力,要過些時日才能全部充盈體內,如今陽川海和前些日子相比,內力僅是增加了數年而已。

  那鐵大在一旁看得興奮,突然心生一計,當下全力施展出輕功,飛身一躍來到王不歸身後。王不歸見一個黑影一閃,來勢奇快無比,頓然一驚。但鐵大也不出手攻擊,只是笑嘻嘻地站在王不歸身後。王不歸心中有些不安,一邊和陽川海打鬥,一邊還要分心身後的鐵大會否突然出手襲擊。他快速移動身形,但鐵大全力施展輕功,如影隨形般緊隨其身後。

  幾次全力飛身飄移騰挪後,王不歸發現鐵大還是站在自己身後,心中一驚,暗道:“此人武功如何且不說,這輕功決然是在我之上的!”他行走江湖多年,從未遇見輕功比自己高明之人,因而鐵大這一露出輕功來,讓王不歸心中惴惴不安,他是善於察言觀色之人,瞧今天這局勢,他知道斷然是討不到好處,於是歎了一口氣,猛地向陽川海擊出三掌,然後往後躍退幾大步,道:“你們以多欺少,今日不跟你們玩了。姓陽的,我們後會有期!”

  鐵大撅起嘴道:“喂喂,你這說的什麽話,什麽叫以多欺少,我又沒出手,就陽兄弟一人和你交手。你是不是怕輸不起啊?”王不歸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不跟你們廢話了,來日再見!”說完,他飛身往遠處躍去,沒幾下就沒了蹤影。

  等王不歸走遠了,鐵二也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道:“陽兄弟,你的劍法太高明了,居然跟那個大惡人單打獨鬥兩百回合而不落下風呐。”鐵大也高興道:“這‘黑掌鷹王’的武功不在那些名門正派掌門人之下,陽兄弟年紀輕輕就能與之打個平手,我心裡真的是高興啊!”柳曉然也走了過來,面露喜色,眼見自己的心上人武功更上一層樓,她心裡自然高興的很。

  陽川海微笑道:“這得多虧那天竺大師贈我火龍石秘圖,讓我找到火龍石並陡增多年功力,否則,我豈能是王不歸的對手。”他看了看四周,道:“我們再歇息一會兒,然後繼續趕路吧。”四人又走回“陶然亭”中坐下。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遠處的小路上徐徐走來一人,他約莫五十多歲,一攏黑衣,玄紋雲袖,臉部如刀刻出來剛棱冷硬,雙手青筋若隱若現,似乎很是孔武有力,渾身蓄滿一種莫名的力量。

  黑衣人走到亭子面前,停下了腳步,他低垂的眼瞼開始前窺,眼中忽閃而逝的某種東西,讓人有捉摸不透的感覺。黑衣人用低沉的聲音道:“你們誰叫陽川海?”陽川海見狀,便站了起來。鐵大覺得有些不對勁,便使了個眼色,和鐵二一起站起身。鐵大道:“你是誰?”

  黑衣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道:“我方才遇見王不歸,他說一個叫陽川海的老跟我徒弟司馬岩作對,他就在這裡。”他舉起手掌看了看自己的無名指,惡聲道:“快說!不然我把你們幾個全都廢了!”

  陽川海一聽,心頭一震,暗道:“司馬岩是他徒弟,那此人就是江湖四大絕頂高手之一的‘拳怪’周也人了!”當下他走出亭子,道:“在下正是陽川海。”

  拳怪冷眼看著陽川海,道:“你說,為何三番五次與我徒弟作對?”

  陽川海面無懼色,道:“你徒弟屢次為非作歹,我為何不能乾預?”拳怪打量了陽川海一眼,上前一步,然後突然右手一拐,一拳抓向陽川海的曲池穴。陽川海來不及拔劍,隻得後退兩步,左手揮出一記“山河無恙”,那拳怪絲毫也無避讓,硬生生地朝著對方的左掌撞去,如此一來,兩人拳掌相碰,頓有砰砰之聲。

  拳怪略微抬了抬眉頭,道:“玄陽掌?你是掌聖的什麽人?”陽川海也不答話,方才一上來就硬碰硬,他隻覺對方拳路詭異,勢大力猛,自己的虎口被震的發麻。他知今日凶險,於是不想分神,隻全心全意與對方周旋。

  拳怪見他不回答,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沒聽說那個老鬼新收徒弟,你估計是乘他練功之時躲在一旁偷窺的吧?”說著,他轉身走了一個蛇型步,然後以身帶臂,一拳攻向對方脖頸處,這一招雖然看似輕描淡寫,但卻蘊藏頗多後招。

  陽川海識得其中厲害,隻得向左騰挪數尺,以退為先,避開對方凌厲拳路,然後使出玄陽掌之“雲出無心”,猛然攻向對方中路。拳怪橫手一擋,將來掌卸力大半,冷聲道:“我倒要看你學了幾招玄陽掌,我不信你能把那老鬼的看家本事全都偷到手。”

  轉眼間,兩人鬥了十多個回合。不一會兒,陽川海就深感對方的拳路捉摸不透。他之前在凌波派之時,曾聽掌門朱三進介紹過一些門派的拳法,除了聞名遐邇的少林長拳、峨眉拳外,還有以靜製動的內家拳、形神兼備的形意拳、惟妙惟肖的象形拳等等。當時他聽完即能約莫領悟到其中的拳路,但今日這拳怪的招數,讓他一點都捉摸不透。陽川海用玄陽掌猛攻,但對方總能步勢沉穩,且掌指變用,肘膝交加,拳法極為奇崛,僅十多個回合之間,其拳路便盡顯閃、展、伏、縮、圓、滑、奇巧等特點。

  又過了十多招,陽川海已然將玄陽掌使了多遍,他想換用滄海劍法再試試,於是騰躍到兩丈開外,拔出長劍來,道:“亮出你的兵刃,我們換個法子再比試比試。”

  拳怪冷笑道:“我從來不用兵刃,什麽兵刃都不如我的雙拳好使。你盡管放馬過來吧。”陽川海也不二話,身形前傾,一招滄海劍法之“百川朝海”,劍尖直指對方上中下三路。拳怪見這劍法凌厲且飄逸,道:“這劍法有點意思,它叫什麽?”

  陽川海揚聲道:“滄海劍法,沒聽說過吧?”拳怪嘿嘿一笑,道:“好!今日我就看看,你的滄海劍法能不能抵擋我的九異拳。”說著,他手上一緊,擰腰順肩呈九勢,龍腰、熊膀、鷹捉、虎抱頭、雞腿、鶴翅、鳥衝、豹尾、雷聲,九勢合一,起勢快如龍卷風,襲向陽川海上下兩路。

  兩人就這般你來我往,拳劍互遞,交起手來。又過了二十多招,陽川海逐漸就落了下風,他多次以衝擊之勢前鑽或借力反擊,但都被對方輕易化解,而且對方稍微一加力,自己就感覺道莫名的壓力推來。

  “拳隨意發,力隨聲落,招招勁力雄厚皆能奇崛。這個拳怪果然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陽川海暗道。他心中如此思忖,手上卻絲毫不敢慢下來,高接低擋,將滄海劍法使了個遍,一一化解對方的攻勢。但他的滄海劍法畢竟沒有學全,蕩海拔山、海內無雙、萬海歸宗等三招最精妙的劍式,那礁石上並沒有刻畫出來,因而他的劍法仍然無法連貫匯通,遇到強敵,便無法發揮出該劍術的最大威力。於是在拳怪的輪番搶攻之下,陽川海越來越吃力,險象環生。

  突然,一個渾厚聲音傳來:“堂堂拳怪,名震江湖,今日居然對一個年輕後輩連出重拳,這番以大欺小,難道就不怕江湖人笑話?哈哈哈!”

  拳怪聽到此言,頓時皺了皺眉頭,於是收起手,扭頭看向發聲之人。陽川海覺得那聲音好耳熟,扭頭一看,見是雁蕩山派的“大醉翁”羅牛山,心中暗暗感激他為自己發聲解圍,但不知他為何會路過此地。

  鐵大、鐵二也走過來,跳起來嚷嚷道:“他說的對,你這拳怪確實不要臉,為了劣徒居然跟一個年輕後輩大打出手。”

  拳怪不理會鐵大、鐵二,他徑直走到羅牛山跟前,道:“你這醉鬼,七八年不見,還是那副德性。不怕我揍你?”羅牛山哈哈一笑,道:“老怪,不要以為你拳法高強,人人就都得怕你。”說著,他突然彎腰劇烈咳嗽起來,臉色由紅轉白,很是難看。陽川海趕緊上去,輕輕拍他後背,好讓他好受一些。

  拳怪瞥了羅牛山一眼,道:“你看你那衰樣,我當年就說你整日濫飲醉臥,必然折壽。你啊,快回雁蕩山休養去吧,沒幾年好活的了。”

  羅牛山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取出腰間的一個藍色酒葫蘆,拔出瓶蓋,頓時一股奇異且濃鬱的酒味撲鼻而來,那味道似乎不只是酒氣味,還有一些藥草的味道。他端起酒葫蘆,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大聲笑道:“前日我還遇見你那徒弟司馬岩,你猜我怎的?我扇了他整整十記耳光,哈哈!當著幾個江湖中人的面,我使勁扇他耳光,就是要讓江湖中人看看我扇拳怪徒弟耳光的樣子,哈哈!”

  拳怪一聽此言,頓時勃然大怒,臉色一沉,飛身向羅牛山頸部攻去。羅牛山早已有防備,他推開陽川海,然後旋起兩腿踢向拳怪。拳怪正在氣頭上,也不退後,躍起身來,一拳徑直打向羅牛山足三裡穴。羅牛山見他的拳頭剛猛有力,不去硬碰,來了個挺腰進步,轉了個方向朝拳怪使了一個掃趟腿,拳怪卻一躍身,跳起有三尺多高,連進兩步,出手如電,轉取攻勢。羅牛山趕緊閃身,一拳又向拳怪的右肋打去。拳怪此番卻略後退一步,接著斜身進步,右手的拳頭反向對方的腰間打去。就這樣你來我往,雙方打了三十多回合。

  羅牛山越打越吃力,他一邊揮掌一邊道:“老怪,你敢讓我喝口酒嗎?”

  拳怪冷冷道:“你大醉翁的能耐我知道,靠酒增功。我有何懼?”說著便收手停下。

  羅牛山站住身形,又從腰間取下了一個朱紅色葫蘆,搖幌了幾下,拔開酒塞子仰頭一飲而盡,說道:“好酒!”他此時已是滿臉通紅,挽起袖子,衝著拳怪道:“看掌!”說著一掌又攻向對方肩膀。兩人見招拆招,拳掌呼呼作響,又是一番電光火石般的凶險打鬥。

  一旁的陽川海見羅牛山兩葫蘆酒下肚,功力明顯大增,尤其是方才喝了那朱紅色葫蘆裡的酒之後,竟然拳力凌厲了許多,似乎功力陡增了一兩倍,居然跟拳怪這樣的絕頂高手又交手了近百招,心中隻覺匪夷所思,暗暗驚歎不已。

  就在二人打鬥正酣之時,北面的山道又走來數人。鐵大皺眉道:“今天是怎麽回事?這麽多人路過這陶然亭,奇了怪了!”陽川海等那幾人走近了一看,見是幾位出家僧人,為首的是一個手持禪杖、身披袈裟的白眉老禪師。

  這時,有個年輕僧人看見了陽川海,於是眼睛一亮,指著他跟那位老禪師道:“啟稟掌門,那日就是這位少俠,在華嚴殿擊退上門挑釁之人。”陽川海一聽,便多看了那年輕僧人兩眼,似乎覺得那日在靈隱寺見過一面。

  那位老禪師臉帶微笑,上前一步做單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有禮了。”陽川海趕緊還禮,道:“莫非是靈隱寺方丈圓心大師?”老禪師微笑合十,道:“這位少俠,當日老衲不在寺中,虧得有你出手相助,寶刹才不受狂徒侵擾。貧僧真是感激不盡!”

  陽川海躬身還禮,道:“大師言重了,晚輩也只是受掌聖前輩之托,若論功勞,當記在掌聖前輩身上。”圓心大師舒眉一笑,道:“雖是我故友有情有義,但少俠受人之托,挺身而出,本寺上下還是應當感謝你的。”此時他看到了拳怪,不禁皺了皺眉頭,道:“此人武功極為高強,不知發生了何事?”陽川海便將陶然亭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此時,那拳怪忽然一聲大喊,踩、撲、裹、束、決五勁合一,全力使出一記九異拳,正中“大醉翁”羅牛山的胸口,這一拳力猛勁大,羅牛山被打了個正著,整個身子頓然飛出數丈之外,口中狂噴出血。

  陽川海大驚,趕緊飛身上前將羅牛山軀體抱住,只見他臉色慘白,口鼻均有鮮血流出。

  拳怪陰沉著臉,輕步走到陽川海身後,他抬起手,準備乘其不備點住其腎俞穴、大椎穴。圓心大師趕緊大步上前,道:“施主手下留情!”接著,左手伸出禪杖欲要阻止。拳怪見身旁有動靜,立刻化指為拳,全力擊出。

  圓心大師見狀迅速收回禪杖,右手如電,衣袖劃了一個圈後也是全力迎擊。兩人拳掌相碰,頓時有風雲激蕩之勢,只聽砰砰巨響,雙雙後退了幾大步。

  拳怪心中一沉,隻覺得對手功力頗為深厚,比自己遜色不了多少。他暗道:“方才我與陽川海、大醉翁兩場惡鬥,內力損耗不少,這老和尚功力深厚,若再纏鬥我未必能勝。如果陽川海和那雙胞胎也一擁而上,今日我定然受傷。反正那大醉翁被我擊成重傷,我徒兒的羞辱也算有人擔受了,不如暫且離去。”於是他抬頭環顧眾人一番,冷冷道:“爾等論單打獨鬥,無一人是我對手,交手無益,今日姑且放過你們。”說著,他拂了拂肩膀上的灰塵,雙手背在身後,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陽川海懷抱羅牛山的上身軀體,見他氣若遊絲,緊張問道:“羅前輩,你怎麽樣?”羅牛山一臉慘白,雙目微閉,輕聲道:“我……我有話……要說,你……且助我……助我運氣一會兒。”陽川海忙點頭道:“是,是,請前輩吩咐。”羅牛山有氣無力道:“你……左手……按……我……背心的……靈……台……穴……”接著吸一口氣,說一句話,費了好半天功夫,才教會陽川海如何運用內力助他,待得說完,已然滿頭大汗。

  陽川海不敢怠慢,當即依他囑咐,解開他的上衣,左手按住他靈台穴,右手按住他膻中穴,左手以內息送入,右手運氣外吸,過不多時,一股炙熱之氣從他右掌心中鑽進對方體內去。

  如此療傷片刻,羅牛山氣色好轉許多,道:“陽兄弟,我不行了,有些話,有些事,我想交托與你。”此時圓心大師以及鐵大鐵二等人走到近前,想查看羅牛山傷勢,聽他如此一說,便紛紛轉身走遠,好讓其單獨向陽川海交托重要之事。

  陽川海一臉凝重,道:“前輩,你莫要說話,只需教我幫你運功療傷之法,我定當盡全力護你周全。”羅牛山輕輕搖了搖頭,歎氣道:“我沒救了!”陽川海正聲道:“前輩切莫這樣說。”

  羅牛山道:“我素來喜歡豪飲濫醉,去年大病一場,本就難以痊愈。而且我所飲之釀酒乃是烈性藥酒、稀罕怪藥、高山毒草等等累年采集製煉而成,雖能讓我短時陡增數倍功力,但遺毒甚大,我其實已病入膏肓了。”他咳嗽兩聲,繼續道:“陽兄弟,我告訴你一件事。我雁蕩山派掌門上官求並非失蹤,其實已經離世了。”陽川海聽了,很感意外。

  羅牛山道:“三年前的一個夜晚,上官掌門托人手持信物找到我,要我去一處偏僻之所見他。因來人手持掌門信物雁蕩令牌,我便去了,果然見到了上官掌門。只可惜當時掌門身染重疾,命不久矣。他臨死前將掌門信物交托於我,讓我擔任新掌門人。”陽川海邊聽邊眨眼。羅牛山喘了幾口粗氣,繼續道:“當時上官掌門苦苦相托,他是將死之人,我不便當場拒絕,便含含糊糊答應了下來,接過了雁蕩令牌。第二日,他便離世了。”

  陽川海道:“前輩你為人正直,輩分高,武功又好,為何不接任雁蕩山派掌門之位呢?”羅牛山苦笑道:“我這人在江湖逍遙慣了,不愛當什麽掌門,而且本派瑣事極多,我不適合打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務,就不想做這掌門。於是三年來我暫時不公布掌門死訊,打算物色到合適的掌門人選再說。”

  他猛然咳嗽一番,臉色又開始變得難看起來,好半天才道:“陽……陽兄弟,我不……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他的手顫抖著, 從懷裡摸出一個令牌,道:“這是雁蕩令牌,我……我想請你做掌門……本派新掌門!你答應我……好不好?”說著,他將令牌塞到陽川海手裡。

  陽川海趕緊搖頭,道:“前輩,不可如此,我陽川海才疏學淺,如何當得了這掌門大位?”

  羅牛山又是一番咳嗽,嘴角流出血來,額頭上也冒出了汗滴。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道:“陽兄弟,你……你自然是當得了這掌門的,一來……你俠肝義膽,為人正直。二來你與我雁蕩山派極為有緣,多次……多次幫我雁蕩山派弟子解困。三來你武功高強,不在我之下……前途無量啊。”說完,他的臉色紅得猶似要滴出血來。

  陽川海一驚,趕緊引自己丹田真氣,輸入羅牛山的靈台穴,但此番運用內力已是無果,對方氣色絲毫不見好轉。羅牛山使勁喘著氣,雙眼滿是哀求之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握緊陽川海的手,道:“答……應……我!”

  陽川海此時心亂如麻,看著將死的羅牛山眼中的哀求之情,隻得點了點頭。羅牛山見狀,如釋重負的呼出最後一口氣,閉上了雙目。陽川海驚呼:“羅前輩!”只見其臉額瞬間變為死白,一探他的鼻息,已然殞命。陽川海心中悲愴難當,緊緊抱著羅牛山的屍首,哀慟不已。

  眾人見狀都走了過來,圍著羅牛山的屍體,都是歎氣惋惜,連鐵大、鐵二這樣愛嬉鬧的人,也是低頭默不作聲。此時天色將晚,暮雲在天邊淡淡掛著,月影已經隱隱在天邊浮現。夏風吹拂著蒼茫大地,四周的山林顯得有些寂靜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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