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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禦劍錄》第二十四章 藍月魅夜
  陽川海和柳曉然到了半山腰,此時天色已晚,天邊一輪彎月已升了起來。兩人見路邊有個酒菜攤子,便過去歇息。

  點完菜,陽川海問道:“然妹,那個石頭陣能將王不歸這惡人困住多久?”柳曉然眨了眨眼,用腹語道:“這個不好說,兩三天也有可能,幾個時辰也有可能。”

  陽川海皺眉道:“幾個時辰?”

  柳曉然點頭道:“如果那個惡人夠聰明,他可以將裡頭的幾個暗門擊碎,那麽風沙就會自然改道而消退,到時候他視野不受阻,辨清了方位,憑他的武功和輕功,估計幾個時辰就能逃脫出陣。如果他運氣再好一點,甚至一個時辰就能出來也難說。”

  陽川海一聽,心神不寧起來,道:“那我們趕緊吃飯,吃完就趕路吧”。

  柳曉然道:“阿海,你有地圖嗎?知道接下去怎麽走嗎?”陽川海搖了搖頭,一會兒,他突然想起天竺僧人贈予他的那張地圖,上面有江西各府之名稱,於是從包袱裡取了出來,道:“這個地圖或許有用,至少能看出江西境內一些驛道的方向。”說著,他攤開了那張地圖,一看之下,他覺得有些異樣。

  陽川海驚聲道:“這圖怎麽不一樣了呢?怎麽回事?”柳曉然不解地看著他。

  陽川海瞪大眼睛繼續看,發現那圖上面有“火龍石秘圖”五個大字,而且圖中還有一些他以前沒見到過的奇異符號,當下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月光下看這圖和白天看這圖,所見居然不一樣!”

  柳曉然一臉訝然,用腹語道:“為何?”

  陽川海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清晰記得,以前這張圖上僅僅寫著江西各府之名稱和大致方位,絕對沒有“火龍石秘圖”這五個大字,也沒有那些奇異符號。

  他揉了揉眼睛,再去細看,只見地圖上有石頭陣的符號,附近還畫了一個山谷,上面寫著“無憂谷”三個蠅頭小字。柳曉然也認真查看那地圖,有些興奮的道:“這圖上畫的石頭陣,不就是我們今日所遇的八陣圖石陣嗎?”陽川海定睛一看,果然看到石頭陣中間有“八陣”兩個蠅頭小字。

  柳曉然又道:“按照這張圖示,這附近有個‘無憂谷’。我們要離開此地有兩條路,一條是大道,一條是無憂谷的小道。”陽川海也看出來了,便點了點頭。

  柳曉然用腹語道:“這無憂谷裡,還有火龍石呢。你看右下角這個圖示,這應該是無憂谷的山谷地圖,其中東南方向畫有溪流,還寫著‘火龍石’三個字。”月光之下,陽川海也看到了圖中的“火龍石”三個小字,他心中直感好奇,為何這秘圖上的玄機在白天絲毫看不出來,只在夜裡月光之下方才顯露其中奧秘。

  柳曉然好奇問道:“莫非有什麽特殊之物塗在此圖表面,才讓其有這般神奇的隱匿效果?”陽川海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道:“抑或是這秘圖封藏了百年,這陣子取出來後,時間一久,上面的隱秘塗層受潮或者被手觸碰之後,逐漸消褪了?”

  柳曉然想了想,道:“阿海,我看我們還是走無憂谷這條小路吧?大道雖然平坦好走,但容易被那惡人追上。倒是無憂谷這個小路,那惡人並不知曉。”陽川海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點頭道:“好,那我們就走那無憂谷,事不宜遲,吃完飯就趕路。”這時,攤主端著飯菜走了過來。陽川海便收起了那秘圖。

  兩人吃完飯,不敢再多耽擱,便按圖中所示方位上路了。

月光下,兩人走了約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一個山谷口,只見四周草木蔥鬱,幽深靜謐,還有兩隻麋鹿跑過,看來是個人跡罕至的荒野之地。  柳曉然看了看,用腹語道:“這裡似乎很多年沒人來了。”

  陽川海環顧四周,見那山谷口有個三丈高的瀑布,再往前走就是大溪,沒看到山谷的入口道路。柳曉然用腹語道:“阿海,可將那秘圖拿出來再看一下。”陽川海便取出那地圖來。柳曉然心細,指著那圖上的一個符號,道:“這符號所繪像流水之意,應該就是指這個瀑布,莫非進谷密道,就在這瀑布之中?”

  陽川海聽了覺得有道理,便走到那條瀑布跟前。他心想:“我不如用玄陽掌擊打這瀑布試試,若後面是石壁,則有碎石破裂之聲,若不是石壁,則就是密道。”於是他運氣於臂,猛然用力,使出玄陽掌向那瀑布打去,頓時水花如擊鼓般四處飛濺,但不見有碎石飛出。

  陽川海臉露喜色,道:“看來這瀑布後面,有個密道了。”說完,他縱身飛躍,往瀑布後面跳去,待他雙腳一落地,果然裡面別有洞天,有一條小石子鋪成的路,直通前方山谷。陽川海於是返回,牽著柳曉然,小心翼翼地帶她也進入了瀑布後面。

  兩人進了山谷,邊走邊看,隻覺得月色之下,這谷中美景恍如人間仙境一般。雖然空谷寂寂,冷月如鉤。寒星懸浮於天幕之上,仿佛點點光斑,如同棋布。夜色中的山谷,本來是淒清幽冷的,但是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地面上花團錦簇,樹木蔥蘢,整個空氣中,蕩漾著花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兩股香氣交織在一起,令人如癡如醉。忽而,一聲鳥唳劃破了夜色中寂寥的山谷,同時有許多蝴蝶斑斕飛舞,讓這幽谷憑空多了一點生氣。

  柳曉然用腹語道:“好喜歡這裡啊,阿海,你喜歡嗎?”陽川海微笑著點頭,他心頭忽然泛起一個想法,那就是若能和柳曉然在這裡相伴終老,也未嘗不可。

  柳曉然被這月色迷住了,她在一個大石頭邊坐下,道:“阿海,我們可以在這裡歇息一會兒嗎?”陽川海走了過去,牽著她的手道:“當然可以了,你今天想必很累了,就在這歇息吧。”柳曉然將身子靠在陽川海身上,輕閉雙目,靜靜養神,她臉上雖然有些倦意,但更多的是幸福滿足的神色。兩人就這樣在月光下相互依偎著,雖不言不語,但勝卻千言萬語。迷迷糊糊中,兩人不知不覺都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川海突然覺得手指被什麽東西咬了兩口,於是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氣,只見咬自己的是兩隻十多寸長的大蜈蚣,紅黑相間,花紋斑斕,都在蠕蠕而動。他自小流落坊間,本來不怕毒蟲,但驀地裡見到這麽大的蜈蚣,也不禁怵然而懼。他趕緊抖了抖手,將那兩隻大蜈蚣甩了出去。那兩個毒物掉落在地後,便不再爬過來,順著草叢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陽川海見柳曉然還在閉目沉睡,便不打攪,將她輕輕放在岩石上,脫下自己的衣裳披蓋在她身上。他閑著無事,瞥見身邊有根枯枝,便隨手拿了起來,在地上練起字來。這些日子來事情頗多,他很少有時間靜下心來專心練字,因而此番心靜無事,於是也不在乎手中沒有毛筆和宣紙,便以土地代紙,以枯枝代筆,在地上一筆一劃地練起了書法來,寫的正是柳公權的《玄秘塔碑》。

  寫了不到三十來字,陽川海突然覺得手指麻木起來,手中的枯枝握不住了,還掉落在地。他心中一驚,不知道為何如此。於是運氣調息一番,但發現有兩股異樣之氣從指尖直衝手臂而來。不一會兒,手臂也開始麻木起來,緊接著,他感覺全身奇癢無比,頓時手足酸軟,胸口發疼。

  陽川海不敢大意,又是一番運氣驅毒。一炷香之後他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暗道不妙,心想:“我這是中毒症狀,看來剛才那兩隻大蜈蚣是奇毒之物,否則一般的蜈蚣之毒,我只需運轉真氣療傷片刻,便可排出體外。如今運氣排毒這麽久卻收效甚微,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那兩隻毒蜈蚣的劇毒在他體內擴散開來,奇癢無比的他忍不住哼了兩聲。此時,柳曉然聽到了動靜,醒了過來。她見陽川海臉上通紅,青筋凸起,滿是痛苦之情,不禁大驚。陽川海見隱瞞不住,便將剛才被兩隻奇異大蜈蚣所咬之事說了出來。

  柳曉然聽完,心中不安起來,她看著陽川海額頭不停冒冷汗,心中為他直感到難過。忽然她靈機一動,用腹語道:“這無憂谷中不是有那什麽火龍石嗎?不妨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助你驅毒療傷?”

  陽川海聽了,心中一動,思忖道:“如果這無憂谷中真有火龍石,那或許是個解毒之法。江湖傳說那火龍石有增功奇效,不妨去試試。”於是他趕緊取出那火龍石秘圖來,查看一番,指著山谷的東南向道:“然妹,我們朝那個方向走吧。”柳曉然點頭,攙扶著他往前走去。

  一路上,兩人按圖索驥,走了半炷香的工夫,在山谷的東南端處,果然看到了一個大溪流,月色之下,四周景色旖旎,但水流湍急,似乎不宜下水。

  陽川海強忍著奇癢之痛,環顧四周,道:“如果這圖沒錯的話,那個火龍石應該就在這裡了。”柳曉然點頭,扶著陽川海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然後四處走動,查看那火龍石的下落,但是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哪塊石頭有異樣之處。

  陽川海這時想起,江湖中人說火龍石將在月色之下迸發奇效,於是他便抬頭看了看月亮,此時月亮被雲層遮住了,並無月光射出來。他道:“然妹,估計是要等月光出來才能看到那火龍石。”

  一會兒,遮住月亮的雲層飄走了,月光如水銀般傾斜在山谷裡。陽川海突然眼前一亮,他見離自己不到五丈遠的一塊大岩石發出暗紅色的異樣之光,那光彩和其他的青石全然不同。於是他掙扎著走了過去,走近一看,越發感覺這塊大岩石與眾不同。它顏色均一,布滿隱晶質石,上面有數十條細痕狀液脈紋路,特別是石頭中央有一個玉盤大小的藍色斑紋,若隱若現散發出異樣光芒。

  柳曉然此時也走了過來,眼睛也是一亮,道:“莫非是這塊大石頭?阿海,你趕緊躺上去試試!”

  陽川海點了點頭,此時他越發覺得全身奇癢無比,來不及多想,於是立即躺到那塊大石頭上,盡量讓自己心靜體松,五官百骸節節放松,隨後又運氣至任督二脈。過了一會兒,他感覺火龍石上有股熱流傳導到自己的經脈,於是便以意導氣,順著那股熱流運氣,這一試不打緊,他頓然覺得通體舒暢無比,那奇癢竟然大大緩解了。

  他心中大喜,暗道:“沒想到這火龍石竟然如此神奇。”當下他寧神靜氣,如此運氣調息了半個時辰,他覺得手臂已經不再麻木了,也幾乎不怎麽癢了。

  陽川海微微張開眼睛,柳曉然見他氣色大好,歡喜道:“阿海,你感覺好些了嗎?”

  陽川海點頭,微笑道:“看來這石頭定是火龍石無異了。能療傷的奇石,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呢。”頓了頓,他撫摸了一下火龍石,道:“不過我的手指還有些發麻,我想繼續運功,把蜈蚣之毒全部逼出體內。”

  此時,月亮忽然變了顏色,由銀白變為了藍色。陽川海仰望星空,驚呼道:“藍月!”

  柳曉然抬頭一看,好不驚喜,月亮居然真的變成了藍色,那色彩朦朧迷人,透露出一絲嫵媚和神秘,夢幻的光彩之間,還能看到天空中有四顆星星連串成直線,月亮則恰好處在中間,星象斑斕,蔚為壯觀。

  “藍月之夜,四星齊聚?”陽川海喃喃道,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柳曉然好奇道:“此為何意?”

  陽川海看著藍月, 道:“江湖傳說,在今年的藍月之夜,天空將有四星齊聚,此時火龍石將在月色之下迸發奇效,如果坐在火龍石上運氣練功一夜,即可增加二十年的武學功力。這是百年一遇的難得時機!”

  此時,那四顆星星和藍月相互照映,好像月亮被定格一樣。天空深藍的顏色,星星的斑點光輝,搭配得無比美妙。

  柳曉然驚喜道:“阿海,那你快運氣練功啊。”

  陽川海點頭,於是盤坐在火龍石上,調息運氣於全身。此時暗藍色的點點星輝照射下,那火龍石中央的藍色斑紋異常明亮起來,跟方才的若隱若現相比,可謂光亮了百倍。陽川海知道機不可失,於是挪移身位,穩穩坐在那中央的藍色斑紋上。藍色月光灑了下來,似乎給火龍石鋪上了一層藍銀色的薄毯。

  陽川海運氣了一盞茶的工夫,忽然感覺似乎有火苗在體內流動,奇經八脈有灼熱之感,緊接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四股真氣在體內橫衝直撞,陽川海有些心慌,不知道該如何禦氣,一會兒,他發現根本無法駕馭任何一股真氣,心想,既然如此,不如順其自然。於是他消除雜念,以恬淡無欲的心態,任由那四股真氣在體內聚散離合,自己只是順勢而為,重意不重形,用意不用力。如此一來,那四股真氣逐漸變得渾厚而順通,不像剛開始那般橫衝直撞。一個時辰之後,陽川海就能收發自如了,十二經脈和奇經八脈悠然全通,上至頭部,下至兩足,五髒六腑各氣穴均感覺通泰舒爽,於是繼續摒棄雜念,閉目養神,直至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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