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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繆》第7章:變故
  南櫟城的府庫門口。

  蘇牧靜靜地看著那個囂張的年輕人。

  在他的話剛剛說完的那一刻,蘇牧的手動了。

  他將刀下那南望城百夫長拖拽到自己的面前,手中的馬刀隨即狠狠地一壓。

  隨著一抹血箭濺射到地面。

  人頭從那名百夫長的脖頸上滾落。

  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掉落的頭顱瞪大了眼睛。

  他臨死前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他想不到蘇牧居然真敢殺人!

  居然真敢……殺他!

  蘇牧將那百夫長的屍體隨手丟開。

  他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靜靜地看著那年輕人。

  似乎是在無聲的嘲諷。

  “你讓我殺。”

  “我殺了!”

  “你又能怎樣?”

  那名年輕人同樣瞪大了眼睛,隨後卻突然大笑起來。

  他笑的很開心!

  等到他笑完之後,他指著蘇牧惡狠狠的說到:“同袍揮戈,私鬥殺人均為大罪,戰時無故斬殺軍官更是謀逆大罪!

  爾等身為燕軍居然敢當街殺害燕軍同僚。

  你們這是想要謀反嗎?”

  寇淮聽到這句話後,不耐煩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輕蔑的說到:“好大的一頂帽子啊!

  你以為你是誰?”

  年輕人笑了笑說到:“無名小卒而已。

  不過事到如今,你們已經活不了了!”

  隨後年輕人的手臂高高舉起,對著南望城的士卒說到:“列陣!”

  南望城的士卒紛紛拔出武器與寇淮所率領的騎兵列陣而對。

  “與我擊殺逆賊!”

  寇淮與蘇牧面色嚴峻,他們很清楚現在一旦被扣上了叛逆謀反的帽子。

  他們的確已經被逼迫到毫無退路!

  除了兩條路。

  要麽束手就擒。

  要麽聚城自立!

  但是剛才的事情,他們忍不了。

  也不想忍。

  憑什麽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南櫟城,要讓一幫外人過來指手畫腳,胡作非為?

  既然忍不了,那就乾他娘的!

  就在這時,一隊兵卒從府庫外的巷子處悄然現身。

  他們的身上帶著一股子還沒有徹底洗乾淨的濃烈血腥味,還有一股久經沙場的士卒才有的逼人的殺氣!

  為首一人手持一把大斧,從巷口處緩緩走來。

  “殺賊?”

  “叛逆!”

  王翦笑著說到:“我就說,他睢然哪來的好心?莫非真覺得我們剛剛經歷一場血戰,就如同待宰之物了?

  這南櫟城他拿不下,我們他也吃不了!

  陷陣營聽令,與滿甲營合圍敵軍!”

  隨後王翦吐出了最後三個字:“盡誅殺!”

  那殺氣騰騰的步卒面無表情的丟掉手中平日野戰所用的長戈,拔出腰間長刀。

  盡皆向前一步。

  齊齊發出一聲驚天咆哮。

  “殺!”

  “殺!”

  “殺!”

  ……

  離著南櫟城府庫不遠的一座酒肆的閣樓上,李冉扶靠著欄杆遠遠的望著府庫門口發生的一切。

  他眯著眼睛靜靜地等待著。

  等待著一個恰當的時機。

  就在這時,陳同浦提著一壺酒水緩緩的走到李冉的身側,他喝了一口酒之後對李冉說到:“王翦已經派兵將府庫四周悄悄圍了起來,你不用擔心。

  一到有什麽異動。

  他們也吃不了虧。”

  “擔心?”李冉轉身看著陳同浦,臉上帶著一種自信的笑容:“我從不擔心他們會不會吃虧。”

  “那?”

  李冉繼續回頭看著府庫四周,他疲累的揉了揉眉心,卻不小心扯到自己腹部的傷口,那劇痛讓他不得不曲起身子,但是他卻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府庫那邊發生的事情。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對。”李冉喃喃到。

  他扭頭對陳同浦說到:“你不覺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嗎?

  巧合的我們今天才剛剛攻下南櫟城,睢然便急不可耐的過來,吃相難看的就像是一個餓死鬼。

  更巧合的是就在我們無可奈何的時候,有人就故意給我們這麽一個破局的機會,而且他就把機會這麽硬塞到我們手上。

  這時候的我們卻只能把這個機會抓住不放。”

  陳同浦將酒壺放在抄手上,看著李冉:“你的直覺一向很準,所以我相信你。

  你準備怎麽做?”

  “怎麽做?”李冉始終盯若有所思著府庫所在的方向,他眉頭緊鎖的說到:“怎麽做?

  我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麽這一夜會發生如此多的“變故”,就像是有一隻手在我們背後悄悄地把控著局勢的走向。

  但我們卻只能一步一步的跟著他的謀劃走下去。

  現在我擔心的是,是不是睢然也是跟我們一樣的境地。”

  陳同浦拍了拍李冉的肩膀說到:“別多想。你不適合這種事。”

  李冉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有些無奈的說到:“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大勢這種東西,現在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可以推動的。”

  “但是。”李冉把手臂搭在陳同浦的肩膀上說到:“我一定不會再讓自己,也不會再讓弟兄們跟今天一樣憋屈。

  總有一天,我要讓這天下,看到我李冉的馬刀,就只能俯首下跪。

  管他們陽謀,陰謀,都要在老子的馬刀下面被砍得粉碎!

  到那時候,什麽被天下大勢左右?

  我就是天下大勢!”

  隨後李冉笑了笑說到:“我就怕,寇淮被刺激了,真的殺了他們幾個人。

  到時候會有些麻煩。”

  就在這時,李冉聽到了底下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他看著已經形成合圍之勢的滿甲營與陷陣營,還有在一側隨時準備衝鋒殺入戰場的虎撲營!

  李冉瞬間就明白了這是對敵才會使用的圍殺之勢。

  而這時,陳同浦派去監視動向的一名士卒慌張的跑到樓台之上,對李冉與陳同浦說到:“蘇校尉斬殺了南望城的一名百夫長,他們說咱們準備謀逆造反。王翦將軍已經帶人合圍,準備將他們圍殲於此!

  還請將軍下令!”

  他轉身看著陳同浦,雙目猩紅而又急切,李冉怒極反笑:“謀逆造反?好大的帽子!”

  “他睢然的兵打過仗嗎?他敢跟我打仗嗎?”李冉對陳同浦問道。

  “你比我更清楚。”陳同浦面無表情的說到。

  “你安排的?”

  陳同浦擺了擺袖子說到:“雖然咱們被算計了。

  他想吃了我們!

  我也不想你這麽憋屈,但是這不是我安排的!我沒這麽蠢,做這種自絕後路的事。”

  “他沒打過仗,平日裡都是跟我打策應!

  以他的膽子搶軍功在行,打仗他不行!

  他清楚。

  所以才有今日這收編之事。

  說到底他沒這膽子真的敢吃了我!”李冉把手放在刀上。

  “一座城的戰功,不小。”陳同浦緩緩說到:“人都很貪!

  睢然,更貪!”

  “你想做什麽就做吧。”陳同浦把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自嘲的說到:“謀逆造反?

  呵?

  想不到我居然也會被人以絕戶計所算計!”

  “這仗不能打!”李冉突然喪氣而又無奈的說到。

  隨即李冉一把抓住那上來傳信的兵卒,沉聲說到:“告訴王翦,穩住合圍之勢。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

  絕對不可不可妄動刀兵!

  告訴他,他若是敢抗命,我親自砍了他!”

  “諾!”

  那名兵卒急匆匆跑到下樓閣?

  李冉拔出腰間長刀,走到陳同浦的身邊:“同浦,要是真打起來,怎麽辦!”

  陳同浦好似醉酒一般,雙眼迷離:“一旦動用刀兵,還能怎麽辦。

  用你的話說,既然要打?

  那就打的他再無翻身之力。

  當然是!

  盡殺之!”

  “同袍揮戈,那弟兄們可就真要跟我走上一條不歸路了!

  而且一但如此,我們就像是甕裡的王八,會被南唐跟大燕合圍而困!

  到時候除了舍棄南櫟城,我想不到任何辦法。”李冉說到。

  “打仗,是會死人的。”陳同浦看著李冉的雙眼沉聲說到:“即便如此, 那些弟兄們心甘情願為你赴死!

  與之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麽?

  而且我覺得這事不一定是衝我們來的。

  或許我們只是被殃及而已。”

  李冉好似突然想到了一個極為不可能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看著陳同浦,吃驚的說到:“南望城!

  睢然!

  這不可能!”

  而此刻在南櫟城的主道之上。

  一騎瘋狂朝著城門處奔跑。

  等到了城門處,那一騎對著戍守城門的士卒高聲喊道:“我乃南望城招討使麾下士卒,現如今城中大變,速開城門!違者以延誤軍機論處!”

  ……

  黑暗之中,那將自己裹在陰影中的身影聽到這句話後,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將自己被兜帽遮蓋住的臉龐露出,看向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仔細看去正是入夜十分陪伴在睢然身邊的那位扈從的樣貌。

  下一刻。他抓住自己的面皮,用力一撕。

  他居然將自己的臉皮整個撕下,露出了一張精美如同狐仙的容貌。

  “開始了。也該忙下面的事情了。”

  他輕聲喃喃,隨後他引入黑暗。

  消失不見。

  而此刻,手持睢然令牌的那一騎居然真的被開門放行。

  負責戍守城門的士卒在開門後,對視一眼,居然就任由城門大開,然後繼續面無表情的繼續巡邏防務,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而明月皎潔之下。

  在城樓的拐角處,一攤血跡在月光下閃爍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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