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中侯袁已經倒在酒桌上,啟雄黃峰馬肅三人還在推杯換盞,喝的不亦樂乎。
“別喝了,快來幫我。”馬渾還沒進入酒肆就朝著裡面大聲叫道。
“你他娘的撒泡尿也要幫忙,那日娶了媳婦也叫我們去幫幫忙。”啟雄帶著醉意說道,起身走出酒肆。
“你小子這是到哪去了,別人都是扛著嬌嬌滴滴的姑娘,你怎麽扛著一個大男人。”走出酒肆就看馬渾扛著一個人飛快的跑了進來。
“別問那麽多,快來幫我。”馬渾滿頭大汗的叫到。
還沒醉倒的兩人也走了出來,見到馬渾肩頭扛著一個男人跑了過來,沒有過去幫忙的意思。
“原來你小子好這口啊!”黃峰嘲笑道。
“你們就別說了,快來幫我,再不來明日就要喝兄弟的斷頭酒了!”馬渾紅著臉朝他大聲怒吼道。
幾人聽著馬渾不像是在開玩笑,一起跑了過去,這才見到馬渾肩上那人頭上有著一個留著血的窟窿。
“怎麽回事?”馬肅嚴肅的問道。
“先幫我扛他進去,要扛不動了。”
酒肆老板是個發福中年人,早已經忍不住睡意趴在櫃台上睡著了。
五人抬著滿臉散發被血水打濕粘糊在臉上的男子進入酒肆,馬肅隨便找了兩張長凳子合在一起,幾人就將男子放在上面。
“到底怎麽回事?”都長黃峰朝著馬渾問道。
“這……這不能怪我……”馬渾簡單的將事情起因過程全部說了出來。“就是這樣。”
“沒事,破皮小傷而已。”啟雄取來一碗酒倒在男子傷口上衝洗血水,認真仔細觀察過後說道。
“那他呼吸脈搏怎麽這麽薄弱?”馬渾還有有些害怕的說道。
“這還問,估計是餓著的。”馬肅說道。
男子露出衣袖的手腕細如竹竿,凸起的青筋就像紋上去的一樣。
啟雄撕下一大塊白布包裹男子傷口,黃峰則把遮擋男子面目的垢發撥開,一張骷髏臉出現他們眼前。可能是因為啟雄笨手笨腳的緣故,在他為男子包扎時眼皮跳動幾次,沒有血肉的臉皮嘴角拉扯有幾分嚇人。
“盛碗羊湯來。”啟雄幫男子包扎好傷口朝馬渾吩咐到。
“哎!”
馬渾端來一碗白氣騰騰的鮮羊湯,啟雄粗魯野蠻的直接扒開男子的嘴巴。“灌下去。”
“這能行?”馬渾有些遲疑的問道,他手中可是燒開滾燙的羊湯,要是直接灌下去,沒有把男子給砸死,倒活活把他給燙死了。
“聽我的就行,他一看就是餓了好些天,得給他下點猛藥才行。”啟雄一把搶過馬渾手中的羊湯,直接倒入男子口中。
正如他說的一樣,一大碗羊湯一入口不到幾個呼息,男子嘴唇就自行張合,發黃的舌頭舔了一圈嘴唇。
“嗯……刷羊肉!”男子刹那間睜開滿布血絲的雙眼,一眼就看到冒著白氣的銅鍋,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男子已經坐在桌上,一手抓著醬牛肉望口中塞去,另一手不怕燙般再滾燙的銅鍋裡抓著美味的羊肉片。
幾人來到桌前也不說話就愣愣的盯著男子,見他真如餓死鬼投胎一樣,嘴裡的醬牛肉還沒咀嚼,另一隻的羊肉片又塞進口中。黃峰坐到他的身旁,倒了一碗酒放到他的面前。
“慢點吃,不夠還有。”
男子一點也不客氣的一口把酒喝光。“剛剛是誰砸的我?”嘴裡被塞的滿滿的,不拎不楚的說道。
站在馬肅身旁的馬渾就要走向前去承認,兗州男兒那個不是響當當的大英雄,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連累別人。
“等下。”馬肅拉住了他說道。
“哥們,咱們也得講道理是不?這事也不能怪我兄弟,只要是個大活人,大半夜見到你這般模樣那個不怕。好在我兄弟膽子大,只是朝你扔出一塊石頭而已,要是遇到那些擔子小的,估計你現在就不能坐在這裡,早就被刀槍劍羽插個透心涼。”
“所以啊,這事咱們兩邊各對各錯一半,我們不在追究你扮鬼嚇人,你也別找我們麻煩。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頓飯就當我們請客,你盡管吃個飽。”馬肅坐下說道。
男子用空酒碗盛了碗羊湯,吹了幾口直接喝光,發出爽快的呼聲……
“理是有理,可現在腦袋開花的是我。不說和你們要個幾千幾萬兩的養傷費,怎麽著也得給個幾十幾百兩,買些藥塗抹傷口。就憑這一頓你們吃過的飯就想打發我,有點說不過去把?”
“哎!你小子還想敲詐你老子。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混那條道的!”馬渾聽到男子的話瞬間就炸開了毛,卷著衣袖朝著男子走去。
“馬渾退下。”黃峰朝馬渾叫到,又朝男子解釋道,“兄弟不要見怪,我們幾個都是關內邊軍,不是行見不得光的買賣。”
“不過你提的要求有些……為人所難,我們每月就靠領著那點餉錢過日子。你這一開口就是幾十、幾百兩。我們就算不吃不喝攢上一輩子,也不可能拿得出那些銀子。”
“原來是邊軍啊,怪不得說話那樣囂張。”男子看了一眼馬渾,估計就是這小子砸的自己。
“算了、算了,你們就幫我來上幾大盤牛羊,這事我就不計較了。”
“沒了!愛吃不吃。”
聽到這人說話口氣真麽大,馬渾當場就想給他幾個大嘴巴子。卻被黃峰瞪了一眼,氣奮不過的雙手抱胸說道。
“不都說邊軍兄弟各各豪爽,怎麽有你這樣的人呢?算了,不用你們掏錢,我自己出。”男子拿出扔到過城牆的那塊令牌拍到桌子上。“都認識吧。”
幾人都看了過來,男子才繼續說道。“我經歷過一些丟人的事,就不和你們多說道。現在身上的一點銀子都沒了,你們就先借我點,回去就還給你們。”
黃峰他們都搖了搖頭,沒有人認識這塊令牌。馬渾一聲冷笑對著男子說道。
“這是啥東西,玉不像玉金不是金,路邊隨便撿來的一塊破石頭吧。”
手就要伸過去拿起放在桌子的令牌,一隻大手從一旁伸出抓住了他,轉眼看去,見到是剛剛還趴在酒桌上睡著的侯袁,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來,見他神情凝重看著酒桌上的令牌。
“袁大哥這是唱哪出。”馬渾手被侯袁死死抓住,力氣用的還不是一般的大,他都有些疼痛感。
“認識啊?那就借點銀子再買些酒肉。”男子大口吃了幾口醬牛肉看向侯袁說道。
侯袁拉起馬渾起身,對著一臉不解的黃峰幾人做了個手勢,手勢的意思是告訴他們,眼前這人是個大人物,招惹不得。
侯袁走到櫃台放下一錠二兩銀子,就拉著馬渾走去後廚,坐在酒桌上馬肅也跟了過來。
“袁……大哥……有多大?”到了後廚,馬渾有些後怕著急的問道,聲音有些哆嗦。
此時的侯袁已無醉意。“先和我說說怎麽回事?”
跟上來的馬肅見到馬渾被嚇成這樣,就搶先一步,將馬渾和他們說過的搬出來再說一遍,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道了出來。
聽完馬肅講完,侯袁看向馬渾鄭重的再問一句。“有沒有說漏的?”
“沒!”馬渾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事麻不麻煩,那就要看那人性情如何了,要是小題大做,那可就有些麻煩了。”侯袁分析過後說道。
“侯兄弟,那人官很大?”馬肅問道。
“官大不大我就不知道,但是那塊令牌,整個大楚能持有者不會超過過十指之數。”
“袁大哥,你不會還沒睡醒,看錯了?”馬渾已經留下滿天汗水,現在他已經算不上邊軍,要是真的被怪罪下來,隨隨便便找個借口,自己都要沒有好果子吃。
“先不用想這麽多,還是先來幫我一起弄好下酒菜,沒準那人吃的開心喝的痛快,就不和你計較那些了。”侯袁朝二人說道,便忙活起來。
令牌似玉非玉,看去來還真像是一塊石頭,可在火光照射下,卻是晶瑩透剔,隱隱見可以見到一條金龍在其中心處,令牌中間還刻有一個古體赦字。
侯袁他們走後,男子沒有收起令牌,無視兩人繼續大吃大喝。黃峰和啟雄就這樣坐著盯著令牌。
“兄弟那人啊?”黃峰不想乾坐著,從側門打聽到。
“我也不太清楚,算是半個中原人,現在又是半個兗州人。”男子說道。
啥啥啥半個,說的他們頭都大。一點也用的信息也沒打聽出來。
“不知兄弟怎麽稱呼?”黃峰不死心的問道。
“這個嘛……無妨,在下姓戚,單子一個君子的君。”
兩人默默念著男子名字,戚君(欺君)。這名起的也太那個了,不是來頭大的嚇死人,這就有著九條命,不怕死啊!
“戚,好像渡涵城的守將也是姓戚,兄弟難不成就是……”黃峰想了半刻後問道。
“我老爹到了兗州沒打過什麽仗,怎麽你們也知道。”男子看向黃峰,眼神帶著幾分讚賞。
“原來是戚公子,我等不長眼,剛剛多有得罪。”兩人一同起身行軍禮道。
“唉!不想說就怕你們這樣,都坐下說話。我爹也能算是你們半個上司,我嘛,啥也不是,不用對我這樣。”戚君同樣起身朝著二人回禮說道。
走出後廚的侯袁和馬渾三人剛巧聽到男子自說姓名家世,侯袁朝馬渾做了個安心的眼神。率先端著一盤嶄新的醬牛肉放到桌上,馬肅、馬渾一人端著一盤羊肉片和一盤青菜。
“戚公子怎麽大半夜跑到這裡來?”坐下身來的侯袁問道。
“這事,還真不太想說來。”戚君手抹無淚的眼角,臉上皮包骨頭也看不出啥表情。
“可不說又憋在心裡難受。”
獨自倒了一碗酒喝下,朝著幾人認真的說道。“先說好你們不要笑話我。”
“不會。”馬渾回到。
“要是一一說起,還得先再來一碗酒。”說來還真來,又倒下一碗酒一口喝光,酒碗“砰”的拍在桌上。
“說出來都是傷心淚啊。話要從四個月前說起,那天我騎著白馬獨自出門遊玩,到了一條小溪旁見到一個……一個看起來一臉天真無邪淳樸善良的青年。見到他再溪正在用石頭建堤堵水,捉魚兒呢。正巧,走了大半天的路我也餓了,就牽著馬兒去瞧瞧,順便弄些魚來吃。”
“他也挺好說話,同意我和他一起在下遊乾涸的溪水的砸魚。兩人收獲都豐富得很,魚兒放在石塊上烤著,散出的那香味比山珍海味還要香。把魚烤好要會功夫,閑來無事我就和他聊起天來。我說我的名字很威風,叫戚君,沒想到那個家夥說他的名字也挺還要威風。”
“你們知道叫啥嗎?”戚君問向幾人。
“難不成他叫皇上。”馬渾說道。
戚君擺了擺手。“俗氣。”
“他是叫做薑鵠(江湖)。牛不牛逼,威不威風?我覺得是威風得很,比我的還要威風。”戚君也等他們回話,就自言自答。又給自己到了一碗酒喝下,剛好錯過幾人在他說薑鵠這個名字時,幾人臉上的表情。
“砰”,又把酒碗砸在酒桌上。
“我和他一見如故,當場就燒香拜青天結拜為兄弟。他做大哥我做二弟,這我當然不答應,可我又說不過他。知道他怎麽說的?你們不知道。”
“他說我名字雖然比他好上那一點點,可我現在無功無名,只是平常老百姓,要是那日登上金鑾殿,當場對著皇帝老爺說出我的名字,那才可以當大哥。而他這說他自己名字比我差那一點點,可是他現在已經混在江湖了,左一拳又一拳,想怎麽打江湖就怎麽打薑鵠。你們說有道理吧?”
“嗯,有幾分道理。”黃峰接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