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富愣了愣。
這娃兒是在笑嗎?怎麽看起來怪瘮人的。
張大富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見蔥頭沒什麽反應,便大起膽子來,張牙舞爪地往蔥頭跑去。
小摸包兒估計是給嚇傻了,眼瞅是一動也不能動了。天助我也,我這一出手豈不是手到擒來。這場戰鬥當由我張大富完成關鍵的一環···
等等,這小摸包兒是想幹什麽?
張大富跑到了近前,眼見著蔥頭不慌不忙地伸進木桶裡舀了一杓東西,心裡沒由來咯噔一下。
木桶、馬杓、菜地,這不會是···
這時,蔥頭手揚了起來,馬杓裡黃綠渾濁的汁液飛濺而出。
張大富臉色劇變,腳掌一點地就往後跳了一大步。
好在張大富反應及時,黃汁只是潑在他身前,染了一地水漬。
雖是避開了黃汁的大范圍攻擊,但也擋不住少許液體濺到袖口、褲腿上。
張大富下意識地扯過袖子聞了一聞,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讓他雙眼一翻,差點人就這麽去了。
“嘔···臭小子,你把東西給我放下!”張大富大喝一聲。
“老癟三你不是想抓我嗎,有膽你倒是來啊!”
蔥頭毫不示弱,馬杓遙遙指著張大富的鼻子,破口大罵。
張大富猶豫了一番,一時間竟是不敢上前。
“你不來我可來了!”
蔥頭提著木桶就衝了過來。
木桶裡還有小半桶濃湯,隨著蔥頭的跑動一晃一晃的。
蔥頭另一隻手也沒閑著,舀了一杓又潑了過去。
“江湖人江湖事要用江湖的方法解決,臭小子你這麽做就不講道義了啊!”
張大富瞧著這場面,臉都黃了,轉身就往後跑。
蔥頭一言不發,只顧使勁潑著水。
此時的張大富內心是崩潰的。
有一刹那,他甚至開始有些恍惚。
他是誰?他在哪?他為什麽要被人追著潑屎?
······
嗆一聲!
短斧與長刀交擊後再次分開。
林元越戰越心驚。
這已經是他與少年短兵相接的第十個回合了。
從第五次開始,柳無憂就表現出嚴重的體力不支,力量下滑。
之後每一次的交鋒,林元都覺得自己只要加把勁就拿下了。
但少年出乎他意料的,不但熬過了每一個回合,甚至還在他右臂和左腿上分別割了兩道口子。
鮮血浸濕的麻衣染成了一片暗紅。
加上之前在下巴上留的傷口,短短一盞茶功夫,柳無憂就給他添了三道傷痕。
反觀柳無憂,他雙眼半眯,苗刀杵在地上,大口大口哈著氣,散亂的發梢上布滿汗珠,像是再動一步就要倒了一般。
可即便如此,柳無憂身上卻是毫發無傷。
整整十個回合,林元的短斧連他的衣角都沒摸到。
按理說苗刀這種兵刃應是走大開大合的路子,刀法施展開似是惡虎撕咬般凶狠。
但少年手裡的刀,用起來卻是收放自如,一動起來像是遊曳的毒蛇般難以捉摸。
稍有閃失就會在身上留下一道骸人的傷痕。
有那麽一瞬間,林元甚至覺得少年使得是寸短長的匕首而不是苗刀。
林元在江湖上刀頭舔血這麽多年練就的功夫,在少年面前根本就不夠看,若不是他重病已久,林元覺得自己不死上三次都對不起那柄苗刀。
這不由讓林元心裡起了疑惑,眼前刀法精湛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小小年紀刀法就有此等造詣。
咚!
咚咚!
咚咚咚!
幾聲脆響從身後傳來。
林元整個人都呆滯了。
他一轉頭就看見蔥頭正在打老張頭。
蔥頭橫跨在老張頭身上,一手抓著他領子,一手拿木製馬杓咚咚咚敲個不停。
老張頭張牙舞爪想要反抗,但蔥頭力氣不小,幾馬杓下去之後,直接把老張頭乾蒙了。
“去死吧老癟三,還道義?跟你講什麽道義。”
木製馬杓畢竟是用來澆水的,砸了老張頭腦袋幾下之後斷了柄。
蔥頭不依不饒,抄起旁邊的空木桶就繼續砸。
咚咚咚的脆響回蕩在廟堂的上空。
林元氣結,這老張頭也屬實沒用,連個半大小子都拿不下來。
忽然,耳邊一聲輕響。
林元瞳孔緊縮,那毒蛇般的刀刃又來了。
他匆忙間往邊上橫移,卻還是慢了半步,背上又被添了一刀。
再看柳無憂,一刀之後翻身上前,矮身橫斬林元小腿。
被林元凝神躲過之後,柳無憂也不追砍,往蔥頭身前一擋,又開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背上那一刀深可見骨,殷紅的鮮血汩汩往外冒。
林元往後背一探,滿手的鮮血。
他心裡清楚,這傷口不快點找郎中處理,自己很可能活不過半個時辰。
光流血也要流死。
林元慌了,心中戰意不再那麽濃烈。
他不想打了, 那柳無憂真的就像一條流浪街頭的野狗一樣,堅韌、凶狠、誰弄他他就要咬誰一口。
自己什麽便宜沒佔上,還白送了一地的血。
如今身上平添四道傷口,失血過多之下林元已經明顯感覺到陣陣乏力。
他不知道柳無憂還能撐到什麽時候,反正他是快要撐不住了。
不過就是賣個女娃兒的銀子嘛,大不了不要了,犯不著把命搭上。
想到這,林元雙手一抱拳,打算來個先退為敬。
“今日一交手,我才知道江湖傳言非虛啊。無憂哥,咱們今日不打不相識,咱哥兩犯不著拚個你死我氵···”
“跟誰兩呢···你過來讓老子再砍一刀···今兒個這事就算結了···”
柳無憂大口喘著粗氣,眼神卻是絲毫不放松。
林元皺著眉頭,這少年何止是野狗,簡直是條瘋狗。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林元此刻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
“那這樣,這兒有些銀子,算是兄弟我賠禮道歉了。小林我有眼不識泰山,今日也算是認識了一位少年英雄。不過無憂哥要是不收呢,咱們就只能分個生死了。”
“你把老子當什麽人了?”柳無憂眉頭緊皺,苗刀一抖。
話未說完,林元從懷裡掏出兩個大元寶,少說得有二十兩。
“你肯定是把老子當兄弟了!什麽銀子不銀子的,我柳無憂就是想交你這個朋友。”
柳無憂刀頭往地上一扎,眼睛大亮,一時間氣都喘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