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麽了?”佝僂老頭詫異著走上前來,詢問道。
“那個……”老鴇神色有些糾結,她伏到老頭耳邊,竊竊私語道:“這位公子爺想點月見姑娘......”
“月見?”老頭的神色也頓時變了變,他又轉過來頭,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慶。
白慶只是一如既往的不染凡塵的站在那裡,自動拒人千裡之外。
“這位公子……”那老頭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紹道:“我叫楊浦文,是這家店的老板.......”
他說著,露出了一口燦白的牙齒,並且在這個笑容的加持下,臉色越發的陰森。
白慶微微蹙眉,有些嫌棄的向後微微仰了仰。
“您要知道......這月見姑娘,是我們店裡的頭牌。”楊浦文第一句便是和那老鴇相同的話。
“我知道。”白慶聽多了這種話,已經顯露出了明顯的不悅。
“光是每天來這兒聽她唱小曲的客人,就已經排到了大後年......更別說......”他再度露出了那一口森牙,“別的什麽服務.......”
“我有錢。”白慶輕描淡寫的開口道。
白唐在一邊都忍不住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好家夥,這話說的真是太闊氣了......
有錢就是有底氣.......
“來我們這兒的,又是要點月見的,哪個不是有錢?咱們從商的,也要講個信譽......”楊浦文的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轉著,“恕在下難以接受。”
“先生先別著急下定論。”一旁的白唐終於開口了。
“這位小兄弟就有所不知了。”楊浦文接道:“我們都錦園開了多少年了,靠的就是這一口聲譽,若是因為後來的客人有錢,便頂開本該屬於前面的客人的機會,那我們是寢室難安的......”
他滿臉為難,言語之間,盡顯出一個正直的商人的風范。實屬我輩楷模。
“哦?”白慶卻是一臉質疑,他笑了笑,唇邊勾出的淡淡的笑容,又將周邊的姑娘和之前在外面簇擁著闖進來一睹風采的少女給勾走了魂。
“公子這是不信?”楊浦文挑起了一根眉毛,問道。
“不是我不信。”白慶道:“只不過......我覺得有些東西是有必要給先生看一看的了......”
接著白慶便擺了擺頭,白唐心領神會,將麻布袋拿了過來,再度扯開松緊口。
當那足以閃瞎眾人雙眼的金子暴露在楊浦文的面前的時候,他呆滯住了。
他本來只是覺得面前這個公子只是普通的有錢.......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是自己理會錯了。
“楊老板?您覺得呢?”白唐一臉玩味的問道。
就在楊浦文額頭上沁出密密的汗珠,想要說什麽的時候.......
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某個少女的一聲大喊:
“白慶少爺!”
“等等......”楊浦文在聽到這句話後,又開始渾身冒冷汗,他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仍然是滿臉冷若冰霜的白慶,遲疑的問道:
“你......叫什麽?”
.......
當白慶在老鴇的帶領下,走上二樓前往月見的房間時,白唐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終於遇到了人生的知己,那就是如今一邊露出貪財的表情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由得尷尬起來的楊浦文。
“咳咳......”楊浦文輕咳兩聲,
先是迅速的從那個袋子中拿出一塊金子放到牙上狠狠一咬,接著又快速的收回到了背後。 “這個......白慶公子,是白坦先生的兒子,白坦先生有曾經對我表舅的二姑娘家的堂哥有恩,這就是對我楊浦文有恩!說白了,他就是我楊浦文的親兄弟,哪有親兄弟來了還得排隊的道理?”
“好.......”白唐忍不住用力的鼓起掌來,他一時間居然已經熱淚盈眶。
“我輩楷模!我輩楷模!”白唐在連續讚歎兩句以後,便走上了楊浦文的面前,道:“楊老板,我們不妨借一步說話......”
楊浦文見是跟在白慶身邊的人,態度立馬就恭敬起來了。
“小兄弟是有事情要商量嗎?”他笑眯眯的問道。
“沒錯!”白唐點了點頭。
“走走走!去我房間細談!”楊浦文禮貌的伸出一隻手,恭迎著白唐,他們二人便在在場人的噓聲和鄙夷的目光中離開了。
.......
話分兩頭,我們且看白慶那一邊。
白慶在老鴇的指示下,走進了三樓的一個房間裡。
他走到三樓便發現,和一樓人來人往的喧嘩聲相比,這裡要顯得寂靜的多。
“好安靜......”他自言自語道。
“那是因為.......我不喜歡那麽吵鬧的環境......”房間突然傳出來的聲音,讓白慶著實吃了一驚。
但他並不是因為那聲音的突然才感到驚訝,而是沒想到,裡屋的主人——月見的聲音,居然如此的亮麗。
在他以為,像這種青樓的女子,要麽聲音嫵媚, 要麽就是平淡如水。但是這乍一聽如十七八天真少女的聲音,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百靈孤曲慟峨塞,芙蓉泣露天上來。
朝顏月見玉人淚,名動京都已八載.......”
白慶踱步走進房中,迎面的是一個薄紙糊成的屏風,透過屏風還可以依稀的看見後面的女子的曼妙身軀。不過他此時的注意力都被屏風上的這四句詩給吸引了。
“這首詩......是兩年前王摩詰來的時候.......”月見見白慶對這首詩有了興趣,也就笑著說道。
“王摩詰?王維?”白慶很明顯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沒錯!就是那個被稱之為‘國師’的人......”月見答道。
“王維少年娶了崔氏女,從不納妾。妻亡不再娶,潛心修習佛法。沒想到會來如此風月場所。”他的眼神來回在這個房間裡遊動著。
“是嗎?我不是很了解......這麽看來.......他很奇怪.......”
“奇怪?”白慶頓時就愣住了,“你為什麽會覺得奇怪?”
“男人......頻繁的換身邊的女子,不應該是很正常的嗎?”月見疑惑道:“真的......奇怪.......”
“所以你覺得.......專心致知的對一個女子的男人......很奇怪嗎?”白慶笑了。
他歎了口氣,抬頭,腦海裡不知為何霎時閃過了白唐的面容。
“我真的......有點迫不及待想要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