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溫瑞安先生的一本書名來說一說我為什麽要寫這本書。水滸傳是我認字後讀的第一本正經小說(三國演義看的是連環畫,不算),挑著看了幾章就沒再看下去,主要是覺得根本不精彩,什麽鬥殺西門慶,醉打蔣門神,幾下功夫就沒了。老子木刀、竹槍都拿出來了,就給我看這個!?
跟大多數男孩子一樣,重新燃起對水滸的熱愛是通過電視劇。我記得大陸第一部有關水滸的系列劇是《武松》,由祝延平主演的。屏幕上的他高大威猛,不怒自威,天生的豪傑氣概,極大地滿足了國人對英雄好漢的向往,相比之下,李連傑就是個小屁孩。
現在的人恐怕無法想象當時此劇的火爆程度,那可真是嗩呐一響,萬人空巷。最高潮的時候,當時中央台在播春晚,各地方台在放《武松》,一邊是唱難忘今宵,一邊是血濺鴛鴦樓,倆台輪換煞是熱鬧。以至於學者在報上撰文:大過年的,嘛呢?
有電視和電影,誰還耐煩翻小說呢,再次想看水滸則是由於一部名垂青史的電影裡的一句話:“這梨園行有句老話,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夜奔”說的就是林衝火燒草料場後,冒雪投奔梁山的故事。“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一句話道盡了林衝的窮途落魄,讓我對這印象中一直窩窩囊囊的林教頭又產生了興趣。
這次是一口氣全部看完的,又倒吸了一口涼氣。黑,太tm黑了!整部書裡除了魯達、林衝尚稱磊落外,幾乎找不到幾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梁山好漢們的嗜血好殺幾乎毫無意義,攻打曾頭市只是為了一匹馬,三打祝家莊還是因為小弟偷吃了人家一隻雞,即便是被人一致推崇的武松,也曾在鴛鴦樓不分男女老幼連殺了十五人,更不用提天殺星附身的李逵了,連小孩也不放過。所謂的替天行道,行的究竟是什麽道,行俠仗義?不存在的!我看到的只是一群社會邊緣人在滾滾紅塵中身不由己,掙扎浮沉,如同野獸。既然這世界以痛吻我,我就報之以刀,縱然是死,也圖他個快活!我從未想到,自幼耳熟能詳的故事,竟如此殘酷血腥。就好比剛剛還在看六小齡童老師在和八戒嘻哈扯淡演童話,轉頭就換成了周星馳西遊降魔篇裡妖氣衝天、鬼影曈曈的恐怖場景,太震撼了。
還是說回林衝吧,他正是驗征了那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武功那麽高強,為人卻那麽懦弱,哪及得上魯智深快意恩仇,虧他還叫做“豹子頭”。隨著年歲漸長,才慢慢懂得了這位林教頭。他出身將門,靠家世更靠本事,在首都衛戍部隊中謀了個中層技術軍官的差事。雖說沒有實權,可事少錢多離家近,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美差了。何況他在仕途上並不上心,在外有江湖美名無冤家敵對,居內有嬌妻陪伴無他人煩擾,這樣的神仙眷侶生活,本以為歲月靜好可綿延永存。可一切的一切,只在一次平常不過的上香中被徹底打破,林衝順著深淵一路下滑,再無回頭的可能,無他,只因本系統最高boss的兒子看上了他的娘子。他不是沒有起過奮爭的念頭,想手刃罔顧情義的陸謙,但終究還是放下了。穩定的社會地位,帝國中層幹部的身份,幾代清白的家世…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換了你我,只要不是刀架脖子,估計也只能忍了這口氣。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滔天的權勢下,林衝賴以自保的一切都無意義,堂堂禁軍教頭轉眼成了賊配軍。即使如此,林衝仍幻想著熬過這幾年囚犯生活,掙扎著回來與娘子廝見。後面的結局大家都清楚了,在真正的權貴眼裡,“我要害你,與你何乾?”。眼見林衝一路下來,從五嶽樓到白虎堂,從野豬林至草料場,步步緊逼環環殺機,直至退無可退,終於在山神廟前大開殺戒。看到此處,每每要大叫一聲“好!”可心潮澎湃後,林衝想重返主流社會的路就徹底斷了。他連殺兩名朝廷命官,已是不赦的死罪,過往的溫存、體面再不可得,天下之大也再無他容身之地,除了上山落草還有何路可走?這就是時代的一粒灰落在了他的頭上呵,江湖隻存豹子頭,東京再無林教頭。林衝隻得“迤邐背著北風而行,那雪正下得緊”。
一直覺得,這些好漢們的命運本該如此又不該如此,所以試著狗尾續貂,用現代人的視角和觀點再寫一回他們的故事,希望能更多地挖掘出他們身上人性的光輝,圓了我少年時的英雄幻想,也算這些好漢們自己的救贖。這條路並不輕松,我且試一試。如果能簽約的話,我就多寫些,如果不能,那也盡快完本,再開新本,屆時還請大家捧場。
這次寫得夠多了,下次再和大家聊一聊武松吧。
晚上還會有一大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