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可能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生活的世界並不是看起來那麽的簡單和安寧,在陽光充沛的正面世界的背後,還潛藏著一個滋生陰影的暗面世界。
啊不,這麽說其實不太準確,聽起來像是同一個世界的兩個不同側面。但是並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們幾乎可以確定,在很早以前,這個所謂的暗面並其實不存在,在記錄中,它的出現也至多不過百年,甚至有可能更短。
這就說明了,它的產生是一種異常,是不自然的,是世界生病的象征。從後續的種種表現來看,稱呼它為“生病”是毫無問題的。
用最直觀的方式概括世界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人類腦中的幻想,和外面真實世界之間的屏障,變薄了。
在某件事發生後,整個世界被改變以前,人類的想法、思考、情緒、願望,原本都只不過是自己的意識活動。如果想讓它們影響現實,就需要人類按照自己所想的行動,親手改變現實。但就在某一天,某一件事發生以後,部分人的意識,有了直接乾預現實的能力。
不只如此,在特定情況下,這些人內心的渴望,信仰,願望,會獲得自己的獨立實體。用很多小說中的概念來講,就是信仰真的獲得了力量,信仰之力,變得真實存在了。
很容易可以想像得到這會帶來什麽樣可怕的後果,最先受到影響的,就是宗教。因為宗教的信仰對象最為直觀,所以信仰之力也更容易聚攏,我們應該慶幸這種變化發生在近代,而且並不是同時出現在所有地方。
如果發生在科學還未啟蒙的古代,我們很可能早就已經滅絕了。
關於這種因為信仰而誕生出實體和自我意識的神靈,我們對它們知之甚少。因為各個地方的傳統習俗,對神明的理解,甚至是祭拜方式,都是千差萬別,大同小異。所以各個神靈之間的差異也隨之變得極大。
唯一可以確信的一點是,信仰的人數和狂熱的程度,與它們在現實世界的力量有著直接關系。
越沫清呆呆地坐在床上,正努力試圖消化自己剛剛聽到的一切。原本她以為,今天聽到的內容,至多就是鬼其實是存在的,之類。完全沒預料到有這樣一整個離譜的世界觀正等著她吸收。
“哎?不對。”越沫清忽然靈光一現,抬頭向正在等待她消化完成的張千一問道:“照這麽說,這些個神靈,或者大部分神靈,不都應該是幫助人類的麽?因為它們誕生於各自的傳說中,那行為也應該與傳說一致吧?”
張千一輕松地點了點頭,回答說:“一般確實會這麽想,但是有幾個問題。”“什麽問題?”越沫清好奇地接話道。
“首先”張千一清了一下喉嚨,正色說道:“說神靈誕生於各自的傳說,本來就是有問題的,傳說只不過是聚集對神靈信仰的容器,而在每個人的腦中,對神靈都有自己的理解,相互之間也都有差別。所以當一個神靈依托著這些信仰誕生的時候,要遠比故事中的紙面形象複雜生動得多,不能單純以它的傳說判斷它的形為。”
“但是,人們信仰神靈,大多數都是希望神靈可以善待自己吧?這種心情凝聚出來的形象,怎麽會做對人有害的事呢?”越沫清還是不明白。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問題,雖然沒有什麽理論依據,但有大量的證據表明,包括這種信仰神在內的所有意識怪物,對現實世界都懷有極大的惡意。”
“無論支持著它誕生的意念是多麽的高潔善良,
最終的產物都會以某種方式對現實世界進行侵害。” “怎麽這樣。”越沫清泄了氣,失望地喃喃道:“沒有什麽理由麽?”“沒有。”張千一搖了搖頭,“至少我們還不知道。”
“我們和它們,有交流過嗎?”越沫清又問道。“有人試圖這麽做過。”張千一平靜地回答,“但是對於這個問題,它們並沒有給我們一個可以通用的答案。”
“那你們沒有什麽猜想嗎?”越沫清還是不死心,繼續追問道。張千一沉默了一下,回答說:“如果非要說理由,可能因為它們實際上都誕生自我們的內心。”
“哈?這算是哪門子的理由”越沫清挑了挑眉,“你不會是想說。每個人的內心,其實都在憎恨著世界,這種中二式的言論吧?”張千一搖了搖頭,回答說:“不是這個意思。”
張千一此時正在進行頭腦風暴,試圖組織好自己的語言,向越沫清講述一個比較複雜的理論。
越沫清是個聰惠的人,看張千一遲遲不答,再看他糾結的表情,心底立刻知道,這個問題可能三言兩語很難說得明白,所以當即主動開口:“這個不好說就先忽略, 當我沒問,先回到之前的話題……呃……之前說到哪裡來著?”
張千一思考了一下,“說到這些神靈為什麽一般不會作對人有益的事。”“對,就是這裡。”越沫清笑著拍了一下手,回應道,“你已經說了兩點了,還有其他的原因嗎?”“有,還有一點。”
“在某些情況下,神靈確實會受自己傳說的約束,依照傳說做出一些行動,但問題在於,不是所有傳說都真的是對人有善的,甚至大多數的宗教傳說,都有一個嚴重的問題。”
“末日!”越沫清突然靈光一現,立刻搶答道。張千一略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讚許地點了點頭,回答說:“對,沒錯,末日,很多宗教神話的根基和繞不開的內容。類似於末日或者最終救贖什麽的,神靈們的思考方式和我們並不一樣,所以就算它完全是傳說的翻版,依然並不是完全安全的。”
“而且宗教都具有排斥性,就比如說出現了一個甜豆腐腦之神,那它就有可能首先會傷害它所能觸及到的,鹹豆腐腦派的人,”說道這裡,張千一聳了聳肩:“當然,按照經驗來說,最後它的信眾,甜豆腐腦教徒們,一般也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
“你可真會打比方。”越沫清咧開嘴,皮笑肉不笑的奉承道。張千一可不吃這套,直接承認了下來,“謝謝誇獎。”越沫清小小的翻了個白眼,也沒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因為馬上,她發現了更嚴重的事情。
“那這麽說來……”越沫清瞪大了眼,“那些大宗教,像佛教什麽的,不就是在養怪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