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北門,東南西三門也各有金剛境武夫闖城門,可都被三位守門人拒之門外。
北門大雪地上,白衣與老翁交手不下百招,老翁傾盡全力,不讓白衣男人靠近城門十步內。
時間越長,白衣身上的傷越少,到了金剛境,能在極端時間內將傷口痊愈,不然哪來的金剛不壞。
如此長時間的打鬥,白衣越戰越勇,兩掌集全身勁道,潮水般連綿不絕,打在老翁枯瘦的身體上,砰砰砰,發出劇烈聲響。
老翁一退再退,退到距城門十步遠時驟然止步,渾厚內力洶湧迸發,雙手由爪變拳,一身氣機肆虐,與白衣拳掌相抵,只聽嘭得巨響。
老翁保持出拳姿勢未動,兩臂顫抖,隻覺得氣血壓抑不住的上湧,嘴角滲出血跡。反觀白衣男子,像風箏似倒飛出去,重重地跌落在雪地,七竅流血。
“咳咳,咳。”
白衣咳出幾口血,艱難爬起,不管老翁繼不繼續出手,席地而坐,接連換氣,半柱香時間,才將周身逆亂的經脈調理順暢。
老翁不急著動手,雙手縮進衣袖,對著那跌坐在雪中的中年人道:“兔崽子,你這一身修倒是牢固,一步一腳踏過來,不容易吧?”
“若非前路受些阻礙,單靠大金剛體魄,前輩縱使內力滔滔不絕,交鋒——呵,蘇某未必會輸。”
一路走來,已經殺了八人,這些人無一不是退隱江湖的金剛境高手,為了眼前這座算不上城的小城,都會以命搏殺,蘇午到此確實廢了不少功夫。
“你不服。”
“不服。”
蘇午站起來,對著守城老翁一輯到地,轉身離去。
隨著白衣身影愈來愈模糊,老翁才張開嘴,吐出那口淤血。
“奶奶滴,長江後浪推前浪,前輩一不小心就被拍在沙灘上。哎,老嘍。”
————————
“猴子,你也忒不地道,昨天偷摸去老劉頭家怎不叫我,不仗義!”小胖墩罵罵咧咧跟在乾瘦少年身後,顯然知道了這家夥的勾當。
昨天晚上鬧得雞飛狗跳,半個城都知道了他彌侯爬姑娘窗戶的糗事。
唐留侯捂住臉,他怎麽也沒想到,老劉頭深更半夜不睡覺,居然蹲在牆角守株待兔,關鍵是,他真等到了自己這隻傻兔子。
想想老劉頭手裡明晃晃的菜刀,乾瘦少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還敢跑得快,不然……少年隻覺得胯下涼颼颼的。
“…………”
兩人玩鬧往書齋方向走去。
“留侯,福囤。”
書齋裡,夫子一手抓著聖賢書,一手握著戒尺,往窗外一撇,就看見那兩個最沒書生氣的學生從宅院門口一上一下探出兩個腦袋,可勁往屋裡瞟。
聽到夫子傳喚,少年先把旁邊二胖踹出去,自己跟在小胖子身後。本以為夫子會呵斥一番,不料只是指了指座位讓他們倆坐好。
二胖眼神詫異地向唐留侯看去,乾瘦少年也搖搖頭,估計是夫子心情不錯,他們才逃過十幾下戒尺。
距離夫子最近的桌案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穿扮是這些孩子裡最好的,腰間配著老爹不知從哪尋摸來的玉佩,先不說玉是否名貴,單是做工就格外精致,據說上面上面鐫著的篤字是夫子提議的。
坐在他旁邊的是個少女,衣著不如同座的少年鮮麗,卻比平常人家的孩子乾淨,加上模樣可人,是個小家碧玉。
少女就是彌侯心心念念的老劉頭家的閨女,
文文靜靜的,彌侯坐在座位上,也不管聖賢書有沒有拿反,只顧盯著那道朗朗讀書的身影。 哎,書上明明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可老劉頭為啥讓寶貝閨女讀書,總不是怕女兒腹中沒有幾兩學問沒人要,我就要啊!
坐在最前排的少年名叫趙鷺,他爹是小城裡最有錢的人,傳說他家的糧食吃不完都有爛掉的。
有錢了規矩就多,他家趙大老爺提前讓夫子賜個字給趙鷺,是什麽錚覺的。讀書人就是麻煩,非得給自己起一堆稱呼,什麽名呀、字呀、號呀,乳名就算了,好像夫子說過人死後還有個什麽……對,諡號,我滴個乖乖,死了都不放過,嘖嘖,最毒莫過婦人心,我看,最狠莫過讀書人。
真想不明白他趙家有啥好的,老劉頭要跟趙大膘結親,雖說他趙鷺人摸狗樣的,我唐留侯就不玉樹臨風了?真要比家底,呃——貌似……比不過。
想想昨晚被老劉頭追殺,要不是老爹去西門執勤,自己少不了一頓收拾,苦哉,憂哉,悲哉。
“唐留侯,嘀嘀咕咕說什麽呢?”夫子把戒尺拍在桌案上,驚雷般響。
一屋學子齊齊看向他,少年沒臉沒皮地咧嘴一笑,不忘朝看過來的劉家閨女擠眉弄眼,劉家閨女趕緊轉過臉,不去看他。
趙鷺冷哼一聲,看著乾瘦少年一身破爛衣服,目光中滿是鄙夷。
“讀書。”夫子說。
“子曰:逝……”
好不容易熬到散學,唐留侯拍拍睡麻了的腿,慢悠悠走出書齋,嘴裡叼起根麥草,轉過巷子,不料就被一夥人攔下,為首那個是出了名的破皮無賴,趙詰。
“趙詰,你幹嘛?”少年左走一步,被攔下,右跨一步,被擋住,頓時惱火。
“幹嘛?呵呵。 ”趙詰臉上露出獰笑,一揮手,身後幾個流氓混混便擁上去,拉拽著他往僻靜小巷走去。
…………
“猴子,你怎樣?”福囤離開書齋時,正瞧見少年被一夥人推慫進死巷子。他膽小,在巷子口畏畏縮縮想進不敢進,瞧見他們走遠了,才小心翼翼地湊過來。
“沒死呢,哎呦,下手真特麽狠。”少年掙扎著站起來,搖搖晃晃眼看就要跌倒。
小胖墩趕緊過去攙住他,看著唐留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都哆嗦了。
“怎,怎弄?”
“去軻子那。”
福囤扶著他一瘸一拐走出巷子,小胖墩突然不動了,少年罵罵咧咧著抬頭一看,劉家閨女正站在跟前幾步遠的地方,雙手緊握著什麽,正不知所措地看向兩人。
福囤不知道怎麽辦,看向少年。
乾瘦少年不讓自己去看那少女,衝小胖墩說了聲:走。徑直從劉家閨女旁邊過去,在心上人面前這般狼狽,唐留侯臉色相當難看。
他們往青檀酒肆方向走去,劉家閨女就跟在距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也不說話。
“軻子哥!”
到了酒肆門口,福囤喊了一嗓子,夥計從裡面走了出來,見乾瘦少年被打,只是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先進去吧。”
夥計剛要回店裡,被一路跟過來的劉家閨女叫住:“軻子哥。”
“有事?”夥計轉頭,神色古怪地看著那清秀丫頭,
低頭看著手心裡劉家閨女捏了一路的藥膏,又瞧瞧那丫頭轉身逃跑似得背影,賈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