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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光如炬》18
    此時鍾克風正坐在車內看著手中的一張紙巾,紙巾上是幾根帶著髮根的頭髮。他強忍笑意看向坐在副駕駛的林旭陽,林旭陽生氣般側著頭沒有看他,他的左手食指纏著繃帶。

  十足的怨氣在車內蕩漾。抽完一根煙後,鍾克風滿是歉意的看了眼林旭陽。

  “還疼麽?”

  “廢話。”林旭陽怒氣衝衝的扭頭看向鍾克風,就在二人眼神對上的一瞬間,他倆都樂出了聲。

  “時不時放放血對身體好,你沒聽說過‘放血療法’啊?”這是鍾克風兩天來第一次笑得這麽開心,“說說,你是怎麽拿到他頭髮的?”

  “他給我消毒的時候我假裝特別疼,然後就一把抓住他的頭髮,趁機拽了幾根。”林旭陽笑著輕輕碰了一下左手食指上的繃帶,頓時疼得呲牙咧嘴,“不是假裝疼,是真疼!您說您割這麽深幹什麽!”

  “不好意思,沒控制好。”鍾克風笑著看向繃帶。突然間,他的笑容凝固了。林旭陽不明所以的看了眼鍾克風,隨後也看向那些繃帶,漸漸的,他臉上的笑容停住了——雖然左手食指上的綁法與綁於秋華的不一樣,但也綁得頗為專業和複雜。

  “我怎麽就沒想到醫生也能打出特殊的結呢!”鍾克風狠狠按滅了煙頭,迅速抬頭看向張秋山診室的方向。

  診室燈光明亮,像極了黑夜中野貓的瞳孔。

  鍾克風拿出手機打給了吳法醫。吳法醫表示,省廳正在化驗那段樣本,雖有難度但天亮前應該就能攻克。他大喜過望的告訴吳法醫:他已經拿到一個重大嫌疑者的頭髮,該如何與那段樣本進行比對?吳法醫表示,可以用市局的設備先對頭髮進行檢測,等省廳的報告出來後再行判斷,不過他補充了一句——省廳的設備不但優於市局,而且如果兩個樣本能放在一起進行檢測的話將極大提高效率和準確率。

  吳法醫的這句補充讓鍾克風陷入焦躁之中。他掛斷電話後長久的盯著那些頭髮,就連煙灰掉在腿上也未察覺。林旭陽太了解師父此時此刻的心情——師父無數次跟他講過,辦案就是在跟時間賽跑,耽誤一秒就有可能讓本應活下來的受害者死去、也有可能讓本應抓住的凶手逍遙法外。

  “師父,我去趟省廳吧。”

  “你?算了,我讓別人去吧。”鍾克風看向了林旭陽手指上的繃帶。

  “這點小傷不叫事!”林旭陽使勁彎了彎左手食指,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隨後他不由分說的從鍾克風手中拿過那張紙巾,將它折疊後裝入自己衣兜。

  “我還是讓別人去吧。”鍾克風拉住正準備下車的林旭陽。

  “師父,您怎麽了?”林旭陽笑了起來,“這不像是‘禿鷲’的風格啊。”

  “你再喊一個試試?”鍾克風瞪起了眼。

  林旭陽笑著走下車,但鍾克風也隨之下了車。

  “你開我的車去吧,這麽晚了,估計沒有出租車願意跑省城。”

  林旭陽不加思索的坐進駕駛座,鍾克風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全第一。”

  林旭陽回以一個異常堅定的眼神後一腳油門轟了出去。

  隨著自己的車在眼前消失,鍾克風緩步走向一個偏僻角落,並坐在那裡的一張長椅上,從那正好可以看到主樓正門和張秋山的診室。

  深夜的醫院一派寧靜祥和,只有一些穿著病號服的人或獨自或有人陪同的在院內散步。空氣變得愈發稠密,無數的鳴蟲開始嘶叫,

烏雲漸漸在空中匯集,又一場暴雨似乎已開始醞釀。  灰暗壓抑的天空像極了鍾克風此時的心情,案件的種種細節再一次幻燈片般出現在他腦中——於秋華離開二醫院後張秋山開著那輛灰色捷達車跟蹤著她;於秋華上了17路公交車後張秋山一路跟蹤著那輛公交車;於秋華下車走向公園後,張秋山將車停在公園後山附近,然後通過那個缺口走進了公園;在公園小樹林裡,張秋山目睹了彭超志對於秋華的毆打,也目睹了於秋華倒地裝死的一幕;在彭超志離開後,於秋華艱難的站起身,但張秋山衝上去用戴著手套的雙手掐死了她,隨後用他醫生般的方式打出了那個裙結。

  可我為什麽要打出這個結?

  望著張秋山診室的窗戶,鍾克風頭痛欲裂,此時的他仿佛變身成張秋山,正試圖進入他的靈魂、尋找這個“多此一舉”行為背後的動機。

  黑暗中的醫院,兩個張秋山隔窗相望……

  夜越來越深,整個世界已經凝固。突然,急促的手機鈴聲讓鍾克風變回了自己。他拿出手機看去,是段鵬飛。

  “出事了!我們現在在武警醫院,彭超志不行了!”

  鍾克風險些從長椅上跌倒。段鵬飛極為不安的告訴他:他剛剛接到電話,彭超志發生大出血,且昏迷不醒,現已被送到武警醫院進行搶救,但結果非常不樂觀。

  “黃隊已經派人去替你了,人一到你就趕緊過來吧!”段鵬飛說罷火急火燎的掛斷電話,鍾克風則像被點了穴般全身僵硬。

  烏雲終於聚齊,雷聲隱隱出現。

  當鍾克風與前來換班的同事完成交接後,他開著同事的車瘋狂駛向武警醫院。與此同時,林旭陽正駕車急馳在駛向省城的高速路上,而周子楓已經抵達了幸福街南口。

  深夜的幸福街南口已然陷入沉睡,只有三四戶人家還亮著燈。周子楓來到一戶亮燈的房間門口,輕輕敲響房門。片刻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醉眼朦朧的打開了門,周子楓發現,烏煙瘴氣的屋裡還有兩個年齡相仿的老頭正圍坐在一張桌前,桌上擺滿了廉價白酒和飯菜。

  開門者正是鍾克風見到的那個似笑非笑的老頭。

  第一滴雨終於在陣陣雷聲後落了下來,在此之前,鍾克風已經衝進了武警醫院大樓。

  深夜的武警醫院雖然燈火通明但仍處處透著一股寒意——就如所有夜晚中的醫院那樣。停屍間裡,彭超志冰涼的屍體靜靜躺在冰涼的床上,而鍾克風則冰涼的站在一旁,在他身後站著同樣冰涼的段鵬飛和兩名警察。

  “到底……怎麽回事?”鍾克風的聲音滿是寒意。

  “一個小時多前,他在看守室裡突然說肚子疼,然後就吐血昏迷了。醫生說是肝癌晚期,由於癌腫發生破裂導致大出血,沒搶救過來。”段鵬飛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無助。

  鍾克風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彭超志的屍體。屍體上密布著各種瘀斑,他雖然不清楚這是這麽回事,但他猜想這些應該跟晚期癌症有關。

  “黃隊正跟醫生溝通。”段鵬飛沉沉的歎了口氣。話音剛落,黃毅推門走進,他的步子從未如此沉重。

  黃毅緩慢而凝重的掃視著屋裡所有的人,隨後他將眼神定在了段鵬飛身上。

  “鵬飛,你如實告訴我,彭超志被關得這段時間你們有沒有動過他?”

  段鵬飛和那兩名警察立刻變得非常嚴肅。

  “黃隊,我敢對著我這身警服發誓,我們一根手指都沒碰過他!”段鵬飛的五官石頭一般堅硬。

  黃毅不再說話,而是來回看著眼前的這三個下屬,判斷著他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良久之後,黃毅的神情變得沒有之前那般嚴厲,他看向了那兩名警察。

  “你們倆馬上回局裡,把彭超志在咱們這所有的監控視頻都封存起來,所有的!我們必須讓上頭和公眾知道我們沒有刑訊逼供。”

  “隊長,”一個警察皺起眉頭,“他不是死於癌症晚期嗎?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出事但不能在咱們這出事!”黃隊強壓著怒火瞪大了眼睛,“醫生剛才說了,任何的可能性都會誘發癌腫破裂。我必須告訴全社會他癌腫破裂不是因為你們刑訊逼供了!!!”

  停屍間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趕緊去,我不希望社會上有什麽不良猜測。”黃毅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那團氣在冰冷的停屍間久久不願散去。那兩名警察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隊長,現在怎麽辦?”段鵬飛無助的看向黃毅。

  “我剛才電話裡已經把情況跟局長說了,明天上午七點全局中層以上幹部開緊急會議,所有辦案人員都必須參加,你們馬上通知下去。”黃毅說完走到彭超志身邊,百感交集的看著他的屍體,“你說你,整天喝那麽多酒幹什麽!”

  憂傷的氣氛開始在停屍間裡彌漫。此時的鍾克風和段鵬飛都想起了同一個細節——第一次審問彭超志的時候, 他的雙手一直在揉著肚子。

  “他怎麽辦?”段鵬飛看著屍體,輕聲問向黃毅。

  “明天一早聯系下他原籍的派出所,讓他們帶家屬來吧。我回局裡一趟,了解一下事發時的狀況。”黃毅拉起折在屍體腰間的白布單,在將整個屍體蓋上後轉身離開了冰冷刺骨的停屍間。離開前,他告訴鍾克風:他先前已經查到,張秋山已經在二醫院工作了十幾年,沒有任何案底。

  沉默和憂傷依然在持續。

  “沒事的,審訊監控我看過,這事跟你沒關。”鍾克風輕輕拍了拍段鵬飛的肩頭,試圖將他從無助中拯救回來。他知道,段鵬飛作為主審警官此時面臨著什麽樣的壓力。

  “我們確實沒動過他一指頭。我只是……只是有些遺憾,他原本已經洗清嫌疑了……”段鵬飛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著。

  他告訴鍾克風,彭超志出事前他在公園後牆的小吃街找到了一個目擊者。一家餐館的老板在案發當天八點左右看到一輛捷達車停在他家門口不遠處的路邊,開車的是一個三四十歲、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子。老板本以為那名男子是來吃飯的,所以就留意了一番,但該男子停車後走向了公園後牆,半個小時後駕車離開。段鵬飛表示他已經安排人根據老板的描述對該男子進行繪像了。

  “三四十歲……一米七五左右……”鍾克風從腦中調出了張秋山的形象。

  在返回市局的車裡,鍾克風和段鵬飛都沉默無語、百感交集。暴雨不停拍打車頂,仿佛將要將它徹底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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