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挺機靈啊！”

　　等到大部分人都散去，聶錦程才開口。

　　采薇不清楚夫君此話何意，聶錦程直白問小徒弟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他了，小徒弟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想不到你還會廚語！”

　　聶錦程跟小徒弟的對話把三人都弄糊塗了。

　　“你怎麽斷定我們一定會幫你呢?”聶錦程繼續問。

　　“因為……因為……”

　　小徒弟一句話憋了半天，始終沒有說出口。

　　“聶錦程，能不能好好說話，剛才那個廚語又是什麽鬼?”采蘭有些沉不住氣。

　　其實，小徒弟聽到有人猜到他第一道菜要做拌青絲時，就已經在心裡打起小算盤。聶錦程描述，小徒弟第二道菜原本不是【錦鯉躍龍門】，他再三猶豫之後還是做了，因為他想賭一把，向聶錦程傳遞八個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其實一直用廚語暗示我，自己被人控制，我當初也不敢肯定，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可聯想到這幾個人當初在靖安縣的所作所為，就推斷出來他在向我求救。”

　　“幸好你懂廚語，否則……”小徒弟終於開口說第一句話。

　　“廚語??”

　　采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很好奇望著夫君。

　　廚語是在特殊時期主廚跟副廚還有學徒之間溝通的一種方式，只有在某些場合下才使用，平時很少有人用，所以不太常見，特定的手勢就能傳達特定的消息。

　　聶錦程猜到小徒弟意圖之後，這才讓采蘭出面，一來是幫助小徒弟解圍，二來也是想把這兩位騙子揪出來。

　　“謝謝你們，是你們救了我！”小徒弟緩了一陣，給四個人下跪磕頭。

　　年紀小小，不僅廚藝拿得出手，還懂廚語，聶錦程對小徒弟的來歷很感興趣，問他是哪裡人，有沒有拜誰做師父。

　　小徒弟叫小土豆，是福康縣人士，自從三年前父親失蹤後，家境越發貧寒。他說從小受母親影響，喜歡做菜，也習得一些手藝，但從來沒有機會施展才華。

　　近日廚賓鬥廚要開始了，有人在街上擺擂台，說是有人能贏了比賽，就可以拿到二兩銀子。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一位廚賓擺的擂台，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網絡一些民間高手，求一些做廚經驗。”

　　小土豆母親常年臥病在床，沒錢看病，這次能有機會贏得二兩銀子替母親抓藥，他索性也上了擂台。

　　小土豆本來獲得優勝，但有人最後使壞讓他無功而返，恰好遇到兩位騙子。

　　騙子自稱可以給小土豆很多錢，只要他願意跟他們一起走，小土豆自然不願意，結果被兩人下了藥，帶他來到鳳鳴縣。

　　騙子帶他來鳳鳴縣後，一直威逼利誘，他們看小土豆手藝的確拿得出手，就要求他按照自己的設定去跟人比賽，好以此來售賣他手中所謂禦廚菜譜。

　　“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正好，我們馬上要回家，正好路過福康縣，你跟我們一起走好了！”

　　小土豆卻不願意走，他想去衙門一趟，兩個騙子把父親留給他的同心鎖扣下了，他一定要想辦法拿回來。

　　“小土豆，先跟他們走吧！我給你想辦法把同心鎖拿回來。”

　　蘇醒要去朋友那裡取沙地野兔跟購置的一些小物品，讓聶錦程帶小土豆先行一步，他很快就會追上，大家在福康縣的三岔路口碰頭。

　　小土豆的家就在福康縣旁，

下了官道便是，這是一間簡易的茅草屋，屋裡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只有躺在炕上，時不時大聲呻吟的老母親。　　聶錦程揭開米缸，早就看不見一粒米。

　　好在采蘭剛才在逛街時買了一點零食，看到小土豆一天沒有進食的母親，立即把這些小零食遞給小土豆，讓他先喂母親吃點東西，然後詢問此處哪裡有小店鋪，順便去幫他購置一點生活用品跟食物。

　　萍水相逢，聶錦程不僅從騙子手中救他脫離苦海，還送他回家。小土豆看著堆在一邊的食物與被褥，痛哭流涕。

　　屋裡也沒有什麽可以坐的地方，他們就靠用草垛編織的墊子上，聽小土豆說自己的過往。

　　父親也不是大廚，小土豆說他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做菜，也不知道他以何種手段謀生，很少有時間在家裡，也不曾拿錢回來補貼家用。

　　他問過母親，總是得不到正面回答。

　　“那你的手藝是母親教的?”

　　“不是，母親經常生病，站起來都困難，怎麽可能教我呢！是我自己經常要做飯，可能是熟能生巧吧！”

　　沒人教也能達到如此境界，看來比聶錦程還要厲害，用無師自通來形容也不為過。

　　沒多久，蘇醒也及時趕回來，還想辦法把小土豆的同心鎖討回來，交還到他手裡。

　　“好了，我們也要回家了，小土豆，一定要好好照顧母親。”

　　采薇說著，把一串銅錢拿給他，大概有100文，今天他們出門花費太甚，確實所剩不多。

　　“請等一下！！！”

　　剛離開沒幾步遠，小土豆突然叫住大家。這次能得到他們的幫助，肯定要留下恩人大名，以後好報答他們的大恩大德。

　　“凌雲縣應家小館，一打聽就知道！”

　　“凌雲縣，是月亮小鎮那個凌雲縣嗎?”

　　小土豆好像知道這裡，當他聽說幾位來自凌雲縣，立刻上前拉住聶錦程，要求跟他一起同行。

　　“跟我一起，那你母親怎麽辦?為什麽要跟我去月亮小鎮?”

　　小土豆有點猶豫，不知道要表達什麽，欲言又止，但是他若不說話，人家必然不會帶他走，所以給出一個理由，父親三年前就是在凌雲縣失蹤的，他只聽父親提起過月亮小鎮這個地方。

　　小土豆話裡有話，聶錦程明顯感覺到他始終不肯說實話，也不強求，隻告訴他當前照顧好母親，以後有機會來凌雲縣，再跟他聯系，保證會盡全力幫忙他。

　　“凌雲縣怎麽突然間出了這麽多稀奇古怪之事， 真是邪門。”聶錦程心裡尋思著，感覺到可能又要出大事。

　　小土豆算是在鳳鳴縣一個意外收獲，除了刀功外，他的本事遠在采蘭之上，還懂得廚語。路上，采蘭也在跟姐姐討論這個問題。

　　采薇嘗過小土豆做的菜，按照她的理解，其實算不上太出彩，只不過大家看到他是個孩子，自然有點高看，先天性基礎還是有的，若是假以時日能夠好好磨煉，必然會成為佼佼者。

　　她在猜想，小土豆父親會不會也是哪裡的大廚，說不定也是廚神級別的大廚，不然能調教出那樣厲害的兒子。

　　“小土豆在撒謊，他父親肯定是高手！”

　　聶錦程從他的神情就看出來，但是沒有拆穿，他不說實話，必然有所顧慮，不是刻意要隱瞞。

　　“何以見得?”采薇問。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他的廚語，他的刀功，肯定有高人指點，但絕對不是他母親，極有可能是他失蹤三年的父親。”

　　“這麽說來，他父親必然是位高手，至少是廚神級別之人。”

　　采薇大膽猜測。

　　“管他是不是在撒謊，反正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只可惜了那隻沙地野兔啊，我就隻吃了一小口，還沒盡興呢！”

　　采蘭有點不開心，為了救小土豆，不僅搭進去一隻兔子，還額外花費不少銀子。

　　“沒關系，我們還有一隻呢！晚上就回去做給你吃。”

　　這一趟鳳鳴縣之行沒有白來，還有幸做了人生中第一件行俠仗義之事，對采蘭來說，這件事她可以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