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醫為采薇複診,聶錦程跟蘇醒陪同在後,采蘭隨姐姐去到內堂,隻留兩人在大廳等候。
蘇醒有點坐不住,隨意到醫診台前東翻翻,西看看。把留在桌上那些藥方看著當解悶。
鄉醫好歹及時提醒采薇服用黃葵蕬,才使得尹闊奸計未能得逞,如今又助采薇徹底根治甘葉草帶來的後遺症,足見他醫者仁心。
采薇失味之症總算全部根除,幾人回家路上,蘇醒突然停住,說有話想要跟采蘭說,懇請聶兄弟跟采薇先一步回家,他會親自送采蘭回來。
聶錦程跟采薇先行一步,采蘭好奇蘇醒要說什麽,搞得如此神秘。
蘇醒一把拉起采蘭,將她帶到村口老槐樹下,自己拿起一根紅絲帶,系到老槐枝上。
采蘭明白,系上紅絲帶意味著什麽,心裡還在嘀咕蘇醒是不是有意中人,想要請她幫忙參謀。
“采蘭,我隻想說,我也找到了心中那個想守護一生的女孩,那個女孩,就是你……”
采蘭的心似乎給什麽給刺了一下,蘇醒冷不丁跟她表白真心,活久見啊!她向來都是大大咧咧,還以為是蘇醒說胡話,走上前去摸了摸他額頭。
“沒發燒啊!也不像喝醉了酒的樣子。”
“采蘭,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
蘇醒的神情的確是在發自內心告白,采蘭瞬間懵了,她向來都是風風火火的姑娘,脾氣怪異,沒有一般待字閨中的小姐那種賢良淑德,蘇醒怎麽就看上自己了?
“沒想到你還挺會逗人開心,笑死我了!”采蘭叉著腰,笑到前俯後仰。
“我沒開玩笑。”
“你不是老跟在我姐身後轉悠嗎?”采蘭停止大笑,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蘇醒這一手來的猝不及防。
“我每次都是來找你的,但你每次都把我往你姐身邊推,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心在你身上嗎?”
蘇醒說他小時候一直跟在采蘭背後,就是想保護她,但是他那個身體羸弱,一直有這個信念才讓他跟父親練武強身,保護他最想保護之人。
“我每次都叫采薇妹妹,但從來沒叫過采蘭妹妹,你從來都沒在意過,我也只能把這份情默默放在心裡。”
至於跟在采薇身後,也只是對於她的尊重,那個時候應煋的光芒蓋過他,自己難免有些自卑,除了做跟屁蟲只能在背後寄相思。
上次在聶兄弟面前假裝喝醉酒,就是想知道采薇妹妹是否對聶兄弟有情,只有她找到人生歸宿,采蘭才不會一直把他往別人身邊推,兩人在村口離別,蘇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這才鼓起勇氣跟采蘭表白。
聽著蘇醒告白,采蘭突然間也成了嬌羞的小娘子,在一旁低頭不語,在兄長跟父親眼裡,她這小丫頭以後根本找不到婆家,可如今呢?原來愛她之人一直都在身邊。
“你當真喜歡我這種潑辣性格?”
“你不是潑辣,是為了你姐對不對?”
蘇醒說,他已經知道采蘭有奇疾,她一直用這種方式偽裝自己,為了讓自己不害怕病魔,讓家人沒有牽掛。
剛才在鄉醫那裡,蘇醒偶然發現采蘭病歷,這才知道真相。
奇疾是一道過不去的坎,蘇醒跟她在一起也不可能,留給她的日子不到三年,或許只有一瞬間,被人愛是一種幸福,但是這種短暫的幸福帶來的卻是以後無盡哀思。
蘇醒拿著紅絲帶,走到采蘭面前,希望她能親自把紅絲帶掛在老槐枝上,
那樣就代表一段愛情的開始。 紅絲帶遞到她手裡時,她又猶豫著,不能在有生之年陪蘇醒一直走下去,為什麽要給他這個承諾呢?她停頓一陣,還是把紅絲帶交還到蘇醒手裡。
“你知道我只有三年時光,為何還要把一生浪費在這三年之上,所以,我不會答應。”
“憑什麽他一句話就要否定你這一生,我才不會信鄉醫老頭的鬼話,我會想辦法替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會治好你。”
“別自欺欺人了!”
“聶兄弟為了采薇妹妹,都可以以身犯險去雁門關找黃葵蕬,他的一片赤誠之心感動上天,這才出現奇跡,為什麽我就不能盼望奇跡的出現。”
蘇醒大聲喊出來。
“就算沒辦法治好你,我也不會後悔今天做出的決定。時光再短,都不能阻止我對你的情意。”
就算她一心為家人考慮,不讓父親姐姐擔心才守護這個秘密,最壞的打算就是某一天家人突然失去至親的痛苦,那將比苦痛更折磨。
“所以,千萬別自暴自棄,一定要給自己一點希望,也給我一點期盼好不好?”
蘇醒說完,上前緊緊將采蘭抱住。
“紅絲帶在這裡,掛與不掛在你,但是我的心意不會改變,我會一直等你。”
蘇醒將紅絲帶交到采蘭手裡,只有對方心甘情願將紅絲帶掛上去,才能獲得祝福,這是月亮灣不成文的規矩。
采蘭手裡握著紅絲帶,一直站在那裡不動,蘇醒知道此刻不能給她施加壓力,選擇權在她手裡,反正他這一顆心今生隻屬於一個人。
“我先走一步!”
蘇醒轉身離開,采蘭看著紅絲帶,感慨萬千,一時間難以抉擇。回過頭來看著蘇醒背影漸行漸遠,心中猛然嘗盡千味,想起了二姐最喜歡說的一句話:隻一諾,生命也蹉跎,能換來什麽!
采蘭最終還是沒有把紅絲帶掛於老槐枝上。
她紅著眼睛,失魂落魄走到家門口,聽到二姐跟聶公子歡聲笑語,有說有笑,甜蜜度羨煞旁人,這才是愛情應該有的樣子。
“要是小妹也能找到歸宿,那應煋哥哥也瞑目了。”
“小妹有喜歡之人嗎?”
“不清楚!小妹那麽優秀,遲早會遇見心儀之人,到時候我們一家人要永遠在一起。”
采蘭在背後默不作聲,眼中噙著淚水,滿足的笑容掛在嘴角,悄悄退回房間。
蘇醒從縣城回來村裡,經過村口老槐樹,猛然一眼發現,屬於采蘭那條紅絲帶不知何時已經掛上去了。
這條紅絲帶在他身前搖曳,說明采蘭已經同意跟他在一起。
采蘭昨晚輾轉反側,一直回想著從小到大,蘇醒都在她身邊陪伴,她經常捉弄蘇醒,但蘇醒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討厭,還時不時給她跟姐姐送東西來。
他們家本來是富裕人家,蘇醒從小就喜歡在縣城裡找一些小女生喜歡的禮物送給姐妹倆,她確實一直以為蘇醒是為姐姐而來,經常把他推到姐姐身邊,不曾想姐姐一直都在充當擋箭牌的角色。
昨天在村口老槐樹下,蘇醒信誓旦旦跟她表忠心,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還是義無反顧,這份情深意切,這才讓她下定決心,夜半去村口掛上紅絲帶。
采蘭今天一反常態,主動早起給家人做早飯,也不見平日裡大喊大叫,而是溫柔體貼,規規矩矩,讓平時聽慣了粗言粗語的父親跟姐姐極度不適應。
“丫頭,你沒事吧?”應老爺問。
采蘭低著頭,搖頭回應。
采薇倒是看出一點端倪,昨天從鄉醫那裡出來後,小妹就被蘇醒帶走,下午又不聲不響一個人回來,吃飯時心事重重,同為女生,她能猜到小妹是不是也墜入愛河。
“是不是蘇醒他……”
“姐,廚房裡還有一屜包子,我去端出來。”
看來采薇猜對了,蘇醒肯定向小妹表白,他每次來到應家,眼光總是停留在采蘭身上,淘氣的小妹看不到這些,蘇醒這小子先前都是不苟言笑,現在竟然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