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拔刀齋:追憶篇》第3幕・宵裡山(下)
  雨勢漸增,大雨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飯塚在早晨時前來拜訪,臨走時巴沒有出來相送,劍心與他在屋門口又交談了一陣子。

  “是這樣啊。”緋村說。

  “那麽耐心等待吧。”飯塚戴著鬥笠,雨水順著帽沿滑落,串成一根根似斷似連的細線。

  他撇了撇嘴,說:“還是說,你已經厭倦了無聊平淡的鄉村生活了?”

  緋村笑了笑。

  “沒那回事。”他說,“我本來就不喜歡殺人。”

  他看向從屋簷淌落的雨幕,微笑著說:“而且,這裡的生活不但不沉悶,還讓我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飯塚擺擺手:“這樣就好,那我走了。”

  他深深看了緋村一眼:“不過你的劍術可千萬別生疏了。”

  緋村微微頷首。

  離開小屋時,飯塚輕聲自言自語。

  “生疏了,就更好了。”

  緋村回到屋子裡,巴沒有看他的眼睛,只是蹙眉說:“對不起,我不太擅長應付他。”

  她低頭說:“恕我沒有送他。”

  “沒關系。”緋村說。

  屋外的大雨傾瀉不止,愈發顯得小屋的安靜溫馨,就像是兩人的避風港。

  殺人卻比任何人都心善的劍客。

  分不清愛憎的流浪*女子。

   大雨接連下了好幾天,巴又剛好處在生理期,入夜後只能輕咬自己的頭髮,不想出聲。

  雨水沒有息止,天剛蒙蒙亮,兩個人來到田間。

  “怎麽會這樣……”巴輕輕蹲下身子,用手指輕輕扶起萎靡的苗葉。

  “好不容易……”她低聲說。

  緋村為她撐著傘,站在一邊。

  “是最近多雨的原因,沒事的。”他說,“還有一半的幼苗沒事,這很正常。”

  巴微微垂下眼瞼:“可是……”

  她接連說了兩次“可是”,呢喃過後,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雨水嘩啦啦流過,田間蔫萎的苗葉輕輕搖擺。

   夜晚,雨勢小了,兩人在幾案前烤火,屋外的雨聲彬彬瀝瀝。

  巴低頭盯著忽高忽低的火苗,忽然說:“你從來沒問過我呢。”

  緋村端著酒碟剛要飲酒,忽然一怔,不解地看向巴。

  雪代巴只是繼續坐在那裡,眼瞼一動不動。

  “關於我的身世,你什麽都沒問過。”她淡淡地說。

  緋村釋然,他轉過頭,把酒杯輕輕放到幾案上。

  “對於你的父親……我覺得很抱歉。”他說。

  巴轉頭看向他。

  “雖然是為了隱藏身份,但我們以夫妻的身份一起生活,卻是事實。”緋村逐字逐句地說,語氣有些歉意。

  他歉然一笑:“所以,我沒資格對你的來歷說三道四。”

  巴靜靜地聽他說完,微微低下頭。

  “你真的……”

  “嗯?”

  “不,沒什麽。”她輕聲說。

  火爐裡的柴禾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緋村睡去後,巴輕輕翻開那本時常書寫翻越的書本,指尖一滑,不小心停留在了許久以前的一頁。

  一片櫻花瓣靜靜躺在書頁當中,有些失水後的乾癟。

  她忽然愣住,竟有觸目心驚的感覺。

  她將手指輕輕放在花瓣上。

  眼前的畫面忽然變了,窗外迷蒙的雨夜景色消失,忽然有了如血的夕陽。

  落櫻繽紛,從窗外落下,飄飄揚揚,有一枚落在書頁中央。

  一枝筆擱在其上,紙頁上墨跡很新。

  屋子也不再是與緋村居住的模樣,而是女子的閨房,雖然整潔,但牆角的書籍有幾本掉落,卻無心也無人清理。

  屋外的走廊上,忽然有聲音傳來。

  “小巴,這個……對方的父母希望你收下,就當是留作紀念吧。”

  是那本書。

  “讓您特意送來,真是不好意思。”

  是自己的聲音。

  夕陽漸漸黯淡了,發生了什麽?

  巴微微張開嘴,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說身為下級武士家的次子,無法令我們小巴幸福。”

  “於是就去京都了嗎?志向倒是很大,但如果不是加入了京都巡邏隊,事情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子啊。”

  “別說這些了,你們也稍微體諒一下小巴的心情啊。”

  而她只是坐在夕陽的殘影,與窗格的陰影中。

  “姐姐。”

  男孩的聲音有些關切,有些焦急,也有些不安。

  “你怎麽了?”

  “姐姐,你說話啊。”

  他扯著她的袖子喊著。

  她的身軀被弟弟拉扯著晃動,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睜著雙眼,目視前方。

  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四周的景象如同布滿裂紋的鏡子,緋村送給她的那面鏡子,支離破碎,然後片片剝落。

  鏡面褪去後,露出清裡慘白的臉,他拿著刀,圓睜雙眼,然後滿懷不甘與憤怒地刺過來。

  劃開一道長長的傷痕。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在劍心臉上,而是她自己。

  “啪嗒。”

  書本落在地上。

  巴像是置身夢境,然後又清醒過來,渾身竟像虛脫了一樣。

  她輕輕喘氣,眼睛盯著那本書,眼神幽怨迷惘,眉頭像是有解不開的愁雲纏繞。

  鏡子沒有碎,臉上也並沒有真的落下傷疤。

  但是清裡的模樣,還有那一劍卻是真真正正刺進了她心裡。

  像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記他。

  可她該怎麽做呢?對那道傷疤的主人。

  巴咬住嘴唇,將頭埋在雙臂間。

  “你不殺人的時候……”低語聲似乎有點哽咽。

  “實在太溫柔了。”

  雨聲纏綿不休。

  距離小屋不遠,對面有一座鮮有人煙的山。

  山上有一間破敗的古廟。

  飯塚進去寺廟後摘下沾滿雨水的鬥笠,目光平靜地看著坐在廟中央的老人。

  “很遺憾讓桂小五郎逃掉了。”飯塚說,“但拔刀齋還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低聲說:“還差少許……就能解決他了,這幾個月裡,他的劍氣已經衰弱了不少。”

  老人身邊,兩個人一左一右站著。他們都遮面,只露出雙眼,一人腰間是一柄長度怪異的太刀,比長刀短比短刀長,另一人則是手裡提著一柄斧子。

  兩人目光陰沉而嗜殺。

  飯塚卻淡然坐在原地。

  “就連他的眼神也不一樣了。”他說,“你們的計劃可真周全。”

  老人沒有說話,魁梧的身體如同一座小山般屹立在原地。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飯塚說,“我去完成最後的準備工作。”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忽然說:“喂,緣。”

  一個男孩從寺廟角落的陰影裡走出。

  “雨停以後就輪到你出場了。”

  飯塚笑著說。

  “雪代緣。”

  雪代巴蹲在河邊,手裡環抱著一盆剛剛洗淨的衣衫,忽然岸邊傳來呼聲。

  “姐姐。”

  她回過頭,驚訝地站起身來。

  “緣?”

  男孩露出燦爛的笑臉。

  “姐姐,我來了。”

   “這是緣,我的親弟弟。”巴將少年帶到屋子裡。

  “弟弟?”緋村一怔。

  雪代巴將手放在少年的肩上,說:“是的,我偶爾會給他寫信,但想不到他會來找我。”

  少年低著頭,瞄向劍心的眼神露出陰沉的味道。

  緋村點點頭,微笑說:“這樣啊,你們有很多事要談吧。”

  他起身走到門邊,說:“我去田裡看看。”

  透過門縫,緣咬牙暼了一眼緋村的背影。

  “你突然過來嚇了我一跳。”巴輕聲說,“父親還好嗎?”

  “他好才怪呢。”

  “你什麽時候離開江戶的?”

  “半年前。”緣說,“姐姐你離開以後,我就跟來了。”

  巴有些擔憂地問:“緣,你現在住在哪裡?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裡?”

  “我當然知道。”緣露出一絲殺意,“因為我就是聯絡人啊。”

  巴一怔,手中的筆落在桌上,發出哐當一聲。

  “時機成熟,姐姐。”緣露出笑容,只是有些陰暗,“高興吧,姐姐,終於可以對那家夥……可以對拔刀齋實行〔天誅〕了!”

  巴睜大眼睛,微微張嘴,看著弟弟說不出話來。

  “這不就是姐姐你的願望嗎?因此你才離家出走吧。”緣咬著牙說,眼裡有著不加掩飾的興奮。

  緣看著門外緋村的背影,說:“在這種荒涼的地方,和那種家夥在一起……”

  巴忽然將弟弟抱在懷裡。

  他不說話了。

  “姐姐?”

  “現在立刻給我回江戶去,一個人回去。”巴垂下眼瞼,低聲說。

  “你在說什麽啊,姐姐?”

  “你是雪代家的長男對吧?”巴用手扶起他的臉,“這種肮髒的事,你不可以插手哦。”

  “家裡的事怎樣都無所謂,我只是想幫姐姐……”

  “馬上回去,緣。”

  罕見地,巴的語氣不容置疑。

  緣看著她的眼睛,忽然有些茫然,也有莫名的害怕。

  她的眼裡,沒有流露出恨意。

  眼神很安靜。

  緣的眼裡淌出淚水。

  “為什麽會這樣!”

  他推開姐姐,踉踉蹌蹌地退後,坐倒在地板上。

  “為什麽要袒護那種人啊!”他哭喊著說。

  他憤怒地看著姐姐。

  “他是……他是姐姐你的敵人啊!”

  “他奪走了姐姐你的幸福,你該恨他的!不是嗎?”

  巴一怔,微微低頭,眼睛裡流露出絲絲縷縷的傷感。

  但仍是沒有夾雜哪怕一絲憤恨。

   臨行前,來到屋外時,巴取出那把畫有單藤花的紫色紙傘,交給弟弟。

  “將它交給父親,告訴他,將它當作是我。”

  緣一怔。

  “可以嗎?”巴問。

  緣低下頭,忽然低聲說:“姐姐……”

  他垂下眼睛,沒有人看見他的眼神。

  “我已經將行動地點告訴你了。”

  他咬著牙深深看了緋村一眼,眼神憤怒,又帶有刻骨的仇恨,乃至於身軀微微顫抖,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那家夥……只要那家夥消失……”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緋村從田地間站起身來,有些茫然地看向巴,看見少年抱著紙傘轉身飛跑著離去。

  到了收獲的時節。

  緋村往草筐裡裝滿粘著泥土的蘿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能趕在冬天前收成。”他對巴說。

  巴的眉宇間也升起欣慰的神色。

  “當初只是一時興起,我都沒有信心是否會有收成。”緋村說,“結果長得都挺好的。”

  巴看著他臉上滿是快樂的神色,忽然想到,數月前的他,恐怕與現在判若兩人吧?

  但緋村低頭收拾蔬菜時,巴微微蹙起眉,想到緣對她說的那些話。

  〔天誅〕嗎……

  她遙遙望向天邊。

  暮色降臨。

  今天的飯菜顯然豐盛了許多,以至於幾案上擺滿了盤子。

  巴看著劍心夾菜時都比平常更加頻繁,神色有些不易察覺的歡欣。

  “怎麽了?”緋村端著飯碗,怔怔看著她。

  “沒什麽。”巴笑了笑,“你看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是嗎。”緋村說。

  “如果我們是真正的夫婦,每天都會過著這樣的生活呢。”巴低著頭說,“下田耕種,吃著自己種的東西。”

  緋村沉默了一刹,似乎在思考什麽。

  他將碗筷放下,說:“來到這裡之後,我產生了一個想法。”

  他看著雪代巴的眼睛,說:“我遵循飛天禦劍流的宗旨,為了保護弱小的民眾,為了使天下百姓得到幸福,為了創造新時代,我拔刀殺人。”

  “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多麽自負。”他有些自嘲地說,“即使是為了維持現在這樣的生活,我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巴也抬頭看著劍心,認真地聽他說著。

  “我現在才明白,自己過去根本不懂幸福為何物。”他說,“到了現在,我終於……”

  他的目光有些閃爍。

  “和你在一起的田園生活,讓我終於明白了一直以來我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戰鬥,今後還要繼續戰鬥下去嗎?”他的眼神愈發溫柔。

  “這些問題的答案,你已經讓我想明白了。”

  巴的身軀似乎有一瞬間如同觸電般,只不過動作十分細微,緋村沒有察覺。

  她看著劍心,輕聲說:“我也有些話想說,可以嗎?”

  緋村一怔,說:“啊……你說。”

  巴低頭盯著幾案上的飯菜,眼瞳裡如同有倒映的火光輕輕跳動。

  “我的家在江戶,父親是個下級武士,略通文武,待人很好,母親體弱多病,生下緣之後沒多久就病逝了。”她說,“所以對緣來說,我既是姐姐,亦是母親……緣是個可愛的弟弟,我們的生活稱不上富裕,但總算不愁衣食。”

  她輕輕捏緊衣角。

  “而我……也早已決定了我的婚事。”

  緋村聞言,忽然睜大眼睛,有一絲驚慌失措。

  “對方是下級武士家的次子,和我是青梅竹馬。”巴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婚事決定之後,弟弟大吵大鬧,除此之外,婚禮應該能順利舉行,但是他在結婚前,到了動蕩的京都。”

  她的十指攥緊,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她輕輕看了一眼劍心,說:“從此他再也不能回來了。”

  劍心沉默不語,只是認真聽她說話。

  巴的雙肩微微顫抖,卻極力壓抑,她故作平淡地說:“聽到他的死訊後,我坐立不安,馬上趕來這裡,後來……”

  “我就遇到了你。”

  “這就是我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緋村靜靜看著她,眼神平靜,只是眼瞳深處閃過一絲心疼。

  “對不起。”是巴的聲音。

  “對不起,我……對你……”巴沒有說完。

  屋外下起了小雪,雪花飄飄洋洋,有的尚未觸地就已融化。

  第一場雪。

   雪漸漸大了,天亮的時候,大地已經變了顏色。

  緋村與巴走在皚皚白雪中,漫天雪花鵝毛般飄落,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緋村為她踩出腳印,讓巴順著足跡行走,可以省力一些。

  “再撐一會兒。”他說,“這是今年最後一次出行了,下次再去,就要等到雪溶以後呢。”

  他微微垂下眼瞼:“如果……這種生活能持續到來年。”

  “是。”巴輕聲說。

  也許是寒風太刺骨,也許雙腳已經凍僵,巴忽然失去平衡,栽倒在雪地中。

  她輕輕喘氣,跪坐在雪地裡,滿天飄揚又如同灰塵般嘩嘩落下的大雪仿佛瞬間就能覆蓋她全身。

  一枚雪花落在她頭髮上,晶瑩閃爍後消失了。

  緋村蹲下身子,將頭上的鬥笠解開,替她輕輕戴上。

  又將她扶起來。

  “不走快點的話,會著涼的。”他說。

  她的眼睛有些酸澀,好像有什麽在心底輕輕湧動。

  風吹過緋村的頭髮,他的紅發失去鬥笠遮掩,在北風中飄舞起來。

  他看著巴,眼神平靜,溫和,還有堅定。

  “我……”他喃喃地說,似乎在猶豫什麽。

  “我會……”

  “我會……”他嘴唇輕輕開闔,聲音在風中卻格外清晰,“保護你。”

  巴睜大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白鶴的清鳴聲傳來,茫茫江雪,空寂孤遠。

  岸邊的冬草在寒風中搖曳,卻顯得靜寂枯萎。

  大雪紛飛。

  白鶴在寒風中振翅飛起,劃破死寂的天空。

  萬籟俱寂中,還有一個人的聲音被覆蓋在雪花裡。

  “我會……保護你。”

   那是她日記上的句子。

  有些字跡已經泛舊,有些是新添的,到了最後,竟像是絕筆。

  如同在血紅的夕陽下。

  如同回到那個日複一日等待春天到來的深閨裡。

  “他死在一個我根本不知道的地方,我的幸福亦隨他一同消逝了。”

  “我總是無法抓緊眼前的幸福,但那是我自己的錯,錯在我沒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

  “那個時候,如果我有勇氣……”

  戛然而止,又是另外的繚亂段落。

  櫻花飄落在字裡行間,化成血淚。

  “我越想越覺得,如果不去恨某個人,我就會瘋掉。”

  “於是我投身於刺殺你的計劃。”

  “像我這樣的女人……你竟然……你竟然說……”

  “會保護我。”

  爐火劈裡啪啦地燒著,抵禦著屋外的寒冷。

  她忽然輕輕撲倒在他身上,外衣落在地上,束發的紫色緞帶散開。

  她倒在他懷裡,身軀微微顫抖。

  劍心睜大眼睛,又恢復了溫柔的神色,雙手放在她肩上,輕輕抱緊她。

  爐火邊,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四周好像什麽也不存在了,爐火,地板,江雪,天地。

  只剩下她和他。

  那晚,她告訴了他那些事情。

  “他同樣是下級武士人家,與我是青梅竹馬。”

  “和父親一樣,文武皆不專精,但他對誰都很好,又很努力上進,正因為那樣,我一直都很喜歡他……”

  “當知道他也選擇了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但是……”

  “當時的我明明滿心歡喜,卻只是將眼睛睜得大大的而已……也許就是因為那樣,我無法將自己幸福的感覺,傳遞給他知道。”

  “像我這樣的人,也許根本沒資格得到幸福。”

  只有一句話,她沒有說。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她褪下衣衫,睡在他的懷中,眼裡卻流下淚水。

  如同有漫天櫻花飛舞飄落。

  江畔天邊,水天一線,鳥居背後巨大的天空像背景色一樣,等待在長夜後漸漸放亮。

  巴靠在劍心懷裡,兩個人裹著一床毛毯,在火邊依偎取暖。

  “‘你真的能喚來腥風血雨呢’。”劍心輕聲說,“初次相遇時,你曾這麽說過。”

  “是。”她輕輕回答。

  “‘世上沒有憑借殺人而得來的幸福’,你也曾說過吧。”

  “是。”

  “你說的是對的,但……我想今後我還是會繼續殺人吧,一直到新的時代來臨為止。”緋村抱著她說。

  巴只是靜靜聽著。

  劍心的眼裡忽然露出一絲亮光,像是描繪出閃光的畫面。

  “但是,如果那一刻真的到來,我就會去尋找一條不必殺人也可以保護他人的道路。”他說。

  “一條可以保護我所見的所有人的幸福,亦可彌補我罪過的道路。”

  他微微抬起頭,眼神堅決。

  “有你在我身邊,我一定能拋下刀劍。”

  火炬中的乾柴劈裡啪啦作響。

  “巴。”

  “是。”她微笑笑著看向他。

  “你的幸福,由我來保護。”

  緋村溫柔地扶著她的頭髮。

  她微微睜大眼睛,一如對曾經的另一個他。

  一絲笑意攀上她嘴角,她用力點了點頭。

  “是。”

  所有輕盈的雪花不再飄舞,靜靜落下。

  雪停了。

   在緋村醒來之前,她來到梳妝台前,輕輕梳理長發,束在腦後。

  就像出嫁的女子一般打扮自己。

  她捧著常常披著的紫色緞帶走到門邊,看了一眼還在沉眠的他。

  那是他這麽多日子以來,第一次睡在被子裡。

  她將綢帶輕放在他枕邊,緩緩打開門,走進銀裝素裹的美麗世界裡。

  他是奪去她幸福之人。

  也是使她再次得到幸福之人。

  是她……第二個摯愛之人。

  “永別了。 ”

  白色的世界裡傳來這樣的聲音。

   緋村醒來時,忽然感到渾身冰涼。

  一絲不祥端倪沒來由地浮顯在他心間,當他慌慌張張推門而出時,飯塚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的雪地裡。

  “飯塚先生……”他喃喃說。

  “巴呢?”他有些焦急,“您看見巴了嗎?”

  飯塚沒有回答他,只是撚了撚胡須。

  “查出誰是內奸了。”他看著緋村的眼睛,“是雪代巴。”

  靜寂。

  緋村睜大眼睛,沒有說話,也無法說話。

  “她的同夥在對面山上的寺廟裡,大概她也在那裡。”飯塚淡淡地說,“去殺了他們。”

  劍心只是看著前方,雙眸失神。

  “怎麽會……”

  “我有證據。”飯塚繞過緋村,緩緩走進屋子裡,“日記,她常常寫字的那本書。”

  緋村回過神,飛快地跑進屋子裡。

  飯塚在幾案邊坐下,輕輕搓了搓手,淡淡地說:“傷了你左臉的那個男人,巴本來要嫁給他的。”

  緋村翻開書本,眼前忽然浮現起那個飄滿不知名紅色花瓣的夜晚,清裡滿是不甘的臉。

  “不想死……也不能死……”

  緋村的眸光滑落到一行行娟秀小字上,停留在那一段話上——

  “他在結婚前到了動蕩的京都,從此再也無法回來了。”

  她沒告訴他的,是他的刀曾斬斷她的一切。

  她的幸福。

  那道長長的刀疤忽然裂開,鮮血滴滴答答地灑落在書頁上,不知是誰的怨念。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