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劈啪。
壁爐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空曠的房間不斷跳動著。
面無表情的秦汐將身體慵懶的陷入蓬松柔軟的真皮沙發裡,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窗外的景色。
這裡是Z市唯一的5星級酒店的19層,5米長的觀光落地窗能輕易的將這座城市收入眼中。
嘀嗒,嘀嗒
時鍾正執夜晚12點05分。在這座城市本該煥發活力的時刻,秦汐的眼中卻隻映著一片漆黑的輪廓,和少許苟延殘喘的燈火。
‘人陷入厄夢好歹可以去醫院,那這個早就不正常的世界又該去往何處呢?’
秦汐手上的葡萄酒瓶早就染上身體的溫熱,他晃動兩下液體已經下降不少的瓶子後隨意喝了一口,任由酒精在體內流淌起來。
沒了光汙染的影響,整片夜空重新點綴起色彩絢麗的星河,將黑色的城市埋沒於底。
此時的二月寒冬未去初春未來,獵戶座和雙子座星雲安置於夜空東西彼岸交相呼應,火紅通亮的天蠍悄無聲息的蟄藏於銀河的南方,包裹著絢麗紅霞的射手拉來耀眼的弓箭,在銀河的左下方守護者這片星河的安寧。
秦汐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可他還是接連不斷將瓶口送往嘴邊,眼神沒有從這本不該出現在同一片夜空下的冬夏兩季星辰上移開片刻。
秒針還沒走完一輪,秦汐又覺得有些煩躁起來,他朝面前桌子上的煙盒伸出手去,只剩兩根香煙在空曠的煙盒中隨意碰撞的觸感讓他微微皺起眉頭。
嘀……嗒。
一滴從天花板滲落的汙水熄滅了剛點上的香煙,秦汐面頰微微內陷時,他的鼻腔和肺部隻傳來潮濕的煙草味與一絲淡淡的空虛無力感。
‘……’秦汐隨手捏斷手上的香煙扎向面前的煙灰缸,此時煙灰缸中的沉澱的煙頭火山造型般堆積著,隨著他手指擠壓的瞬間,飄起的‘火山灰’頓時將他的昂貴的西裝染上一層白色。
嘀嗒,嘀嗒,嘀嗒。
房頂滴水頻率似乎變快了。遭到液體侵蝕壁爐中火焰發出陣陣蒸汽似的哀鳴,跳動掙扎的火團逐漸變小,如下水道般陰冷潮濕的氣息擴散的同時,整個房間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秦汐將目光從星空上移開,看向房間起居室的方向——
精美的木質白色浮雕門安靜的緊閉著。
門底的縫隙不斷擴散著黑色令人作嘔的汙水。
被黑色水漬浸泡縮成一團團的天花板壁紙不斷砸下,如同一塊塊吸煙過多吐出的黑色粘痰。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門內似乎有成千上萬隻老鼠尖銳的哀嚎著。
它們的聲音無比驚恐,凌亂急躁的腳步凸顯慌張的癲狂。
白色門板的晃動越來越強烈,天花板的汙水蔓延至整個房間,不多時,秦汐的四周就下起了充滿鐵鏽味的腥臭黑雨。
秦汐看都沒看被浸透的肮髒西服,甚至從沙發上動都沒動,他始終盯著緊閉的房門,任由時間流逝。
“吱……”
突然,起居室的房門被推開了。
房門內堆積已久的汙水在開門的一瞬間洶湧的流向房間的每個角落,只聽滋的一聲壁爐火焰頓時熄滅,空曠的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秦汐的眼前一片漆黑,肮髒的汙水淹沒他的腳裸,即使如此,他還是松了一口氣,他的肺部此時無比渴望尼古丁的安慰和刺激,於是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摸向最後一根香煙。
“踏……踏……踏”
起居室的附近傳來水流攪動的聲音,
那聲音的頻率不緊不慢的朝秦汐走來。 “嚓嚓。”
也許是火石受潮的緣故,秦汐手中的打火機始終無法凝成火焰,就在這時,水流的攪動聲停了下來。
“唰!”
一道摩擦聲後一團微弱的火光從火柴棒上彈起,照亮了秦汐眉頭微皺的臉龐,秦汐看了眼手捏火柴棒的白色手套, 側過頭將口中的煙草對準即將熄滅的火團。
“少爺,請容我再次諫言,您或許可以多備一盒火柴”秦汐身後的聲音蒼老卻有力有些笑意的說。
“她怎麽樣?”秦汐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波動,升騰的青煙遮蔽著他的瞳孔。
“請您放心,小姐沒有回應祂的呼喚,只是在厄夢中使用了髒器。”秦汐身後的仆人平穩的說著。
“你怎麽樣?”秦汐沒有看他,他就像一個單純玩著提問遊戲的孩子,聲音沒有起伏的提問道。
“請您放心,我沒事。”仆人仿佛是察覺到了秦汐的變化的情緒,他的語氣充滿由衷的欣慰和開心說:“不過,我可能要請一段時間假了。”
“……”秦汐聞到了身後濃鬱的血腥味,他什麽都沒說,只是狠狠的抽了口煙。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內沉重的空氣。
聽到這充滿節奏感的敲門聲,仆人的呼吸變得沉重急促起來。
明明門外還有幾十位保護少爺小姐的仆人才對,門外為什麽沒有動靜?
距離小姐在厄夢中使用髒器還不到5分鍾,他們怎麽會!
咚咚咚。
門外的人一點都不著急,他敲門的頻率不緊不慢,似乎是知道裡面的人一定會把門打開。
仆人的臉色無比嚴肅,他看了眼被他推開的起居室後,思考了兩秒後對著秦汐笑了出來。
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大膽的拍了拍許久未觸碰秦汐的肩膀,將那盒火柴塞入他的手中後,拖動起快站不穩的身體向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