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們吃好喝好後,丫鬟小蘭領著一個僅有十三歲的小丫鬟把餐盤都收拾了去。公孫皚走進客廳,身後跟著公孫澤。
公孫皚給人一種清瘦的感覺,滿頭的銀發,活像一節竹竿。他繃著臉說:“哪一位是石門鎮六扇門的捕頭?”
陳少清對公孫皚的衣著感到奇怪,公孫皚老爺子穿著幾十年前的儒士服,頭上戴著一頂長方體形的帽子。若是老爺子還拿著一頂拂塵,恐怕陳少清還要把公孫皚老爺子當成道士。
如今的時代,恐怕只有那些招搖撞騙的算命先生會這樣打扮。
公孫皚像是一個老舊的古董,在雅致的房間內顯得格格不入。
房間四角各安著一盞燈籠,燈籠的火光不太明亮,好在數量多,房間裡顯得不是很暗。
陳少清站起身來:“我就是。”
公孫皚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陳少清,鄙夷道:“如今的朝廷當真如此草酸?竟任命二十歲的青年做捕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話語之間絲毫不掩飾對當今大唐帝國的厭惡,也不怕遭來殺身之禍。
捕頭大人大人受辱,趙鋼當然不能忍。只聽他怒喊道:“公孫皚,莫欺少年窮!”
陳少清沒有因為公孫皚的話而感到憤怒,反而說道:“公孫皚老先生,請講述一下山水茶莊遭遇的困境。既然我身為石門鎮全境守護者,就有幫助你們的義務。”
公孫澤連忙叫趙鋼息怒息怒,並低聲說道:“我父親對如今的唐朝有一些偏見,趙大人權當我那老父親老糊塗了,別往心裡去。”
話還沒說完,就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到趙鋼手裡。“大半夜讓諸位捕快奔波,這是我孝敬捕頭大人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好家夥,一出手就是整個石門鎮六扇門小金庫的總額。趙鋼頓時覺得手裡的銀票有一些燙手,怕被人給搶了去。
公孫皚拿出一封和徬晚公孫澤手裡的一模一樣的信,微微顫抖的手拆開信封,幾粒黃豆從信封裡蹦出來,骨碌碌滾到桌子上。
又是黃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共八顆。八顆黃豆圓潤爆滿,粒粒堅硬有嚼勁。
陳少清拿起黃豆看了一眼,又用手捏了捏,用鼻子嗅了嗅,對趙鋼說:“這黃豆是炒過的,上一封是六顆炒黃豆,這一封是八顆炒黃豆。”
信紙上用鮮紅的朱砂勾勒著六個鮮血淋漓的字:夜幕即將降臨。
“這是用一枚飛鏢釘在梁柱上的,今早起來被看院的家丁發現。”公孫皚說。
信封左上角有一切口,飛鏢就是釘在那裡。放飛鏢之人用一種很巧妙的手法讓飛鏢帶著信封釘在梁柱上。
“柱子,柱子,快過來跟捕頭大人說你是怎麽發現這封信。”公孫皚對著裡屋喊。
柱子是看院家丁,山水茶莊專門雇傭來看家護院的,會一些武功。名叫柱子的家丁從裡屋走出,對陳少清說:“我今天早起來小解,走到院子裡就看見一封信釘在梁柱上,看方向是從屋頂射過來的。”
“應該是屋頂沒錯了。”陳少清點點頭說。
屋頂是一塊神奇的地方,小偷,采花賊,殺手刺客,都對這塊地方愛不釋手。漆黑的夜晚,他們趴在屋頂上,就像屋內的人躺在床上一樣尋常。
陳少清抬頭望向頭頂的房頂和屋梁,心想:該不會那上面現在就伏著個人吧?
公孫澤也跟著抬頭望上看,這時屋頂某處的瓦片響了一下。可能是人,或者貓啊松鼠啊什麽的從上面經過。
“應該是松鼠吧。”公孫澤嘀咕著,“莊子裡的松樹上常有松鼠在跳。”
就在這時,屋頂上方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笑聲。那笑聲就像是夜梟在叫,讓人毛骨悚然。
公孫澤就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混著冰渣子的冰水,讓人從頭直冷到腳跟裡。他下意識地躲在丫鬟小蘭的身後,腦袋不安地盯著四處望。
陳少清衝出客廳,走到空曠的院子裡,接著院中一棵松樹的助力躍上屋頂。趙鋼吩咐剩下的捕快待在原地,務必要保護好客廳裡公孫家族人的安全,也跟著躍上屋頂。
屋頂上秋風瑟瑟,一道人影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陳少清加快速度跟上,這時耳畔一道急促風聲響起。他下意識地向下一蹲,一把鋒利的圓月彎刀擦著他的頭皮削過去, 斬斷幾根豎起來的頭髮。
原來剛剛陳少清身後也躲著一個黑衣人,黑暗中目不視物,陳少清竟沒有發現。
趙鋼心中發急,雙腳發力向上一躍,從屋頂簷角上躍起一刀斬在偷襲陳少清的那個黑衣人。黑衣人像泥鰍一樣溜走,趙鋼手裡那把大環刀把屋頂劈出了一個洞,瓦片石灰飛濺。
“跑得真快!”趙鋼喝道。
陳少清疾步緊追,不知不覺已經跑到了山水茶莊的邊緣。站在一處屋簷上,眼前是一大片空曠的茶樹,風把官服吹得獵獵作響,哪裡還看得到什麽黑衣人。
山水茶莊周圍有一些不高也不低的丘陵,丘陵上除了種植茶樹之外,有些地方還栽著松樹楊樹柏樹。這些樹木丘陵隱蔽了山水茶莊,也給黑衣人的逃跑提供了便利。
趙鋼提著大環刀走到陳少清身邊,說:“手腳很麻利,跑得是真快。臉上都用黑布蒙著,看不清面貌。”
這一夜山水茶莊裡人一碗上都沒敢睡,幾個看院的家丁拿著兵器一晚上都守在房間裡。公孫皚把公孫澤叫到房間裡,兩個人一晚上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東西。
陳少清倒是睡得安穩,安排好巡邏的捕快後,躺在山水茶莊安排的舒適的大床上呼呼大睡。有什麽好怕的,黑衣人再來打就是了。
天一亮一個捕快托一個采茶人帶了一個口信給陳少清,說是郡裡面的鴿子又到了,也許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一定要捕頭大人親自查閱。
陳少清沒辦法,隻好留下四個捕快,跟著趙鋼帶人乘坐馬車離開了山水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