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二人後,王留回到竹屋裡簡單的帶了包袱,背了蝠風琴,當天便離開了竹屋徑直向中原進發。
一路走來,王留見到的事物也多了起來,途經吳、楚和荊南等國才能進入中原之地。
路上總能見到從中原出來的難民,尤以老弱婦孺居多,很少見到青壯男子,他們大多一路乞討而來,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偶爾也能見到舉家南遷者,配有數輛乃至十數輛馬車,從者眾多,料想應是富戶權貴。
越深入唐境人口卻少了起來,大片土地荒蕪,農戶房舍多有遺棄破敗,許多地段荒蕪人煙,邊境諸城卻能看到很多甲兵,戰事時有發生。
自朱溫建梁後,天下大亂,諸多勢力自立政權,相互攻伐,此消彼長,兵役空前繁重,男子皆服兵役,導致田事荒廢,更負擔不起賦稅,此種情形屬中原最甚,許多人紛紛離棄祖宗之土地,向南方諸國遷移,以避戰亂。
王留一路打探蝠暝宮所在,由於蝠暝宮多年前已經覆滅,多數人也隻聞其名而不知其所在。王留只聽獨孤門講過,蝠暝宮在晉地太行山中,具體位置獨孤門也未曾詳細告訴他。然太行綿延八百余裡,尋找起來並不容易,一段時間以來更是毫無頭緒。但王留並未在某地長時間停留,不停的沿著太行山麓向東北行進。
王留離開竹屋時身上未帶多少盤纏,不消多日囊中便空空如也,大部分時間隻得露宿山中,靠獵取野味和采摘野菜充饑。進入中原腹地以來,城池便多了起來,想探得江湖消息也隻得在城中逗留。
在城裡吃住更需要花費銅錢,王留雖然武功高強卻也不能去搶盜別人財物,他本來就十分痛恨盜賊,自己斷然不會做出這些不恥之事。再看看路邊的乞丐,一個個瘦骨嶙峋,衣不蔽體,王留估計自己做了乞丐和他們也不會有太大區別,當乞丐斷然不是什麽好計策,一時竟無計可施,餓的厲害時,也隻得去城外勉強弄些野物充饑。
一日,王留行至晉陽城,路過一家酒樓,聽到裡面似有歌樂之聲,見進出之人大多有華服車駕或奴仆簇擁,忽然眼前一亮,暗自思襯:自己也精通樂律,擅長琴歌,何不以此謀生?
王留抬頭觀望,此樓高二十余尺,分為兩層,一樓匾額白底黑字,榜書:“醉春樓”,二層簷底匾額:“望月而眠”,牌匾不小,大字態勢渾厚,給人以端莊厚重之感,門前可見兩個女子,著裝豔麗,面容姣好,含笑招呼往來客人。
王留打定主意便向酒樓走去。
只見一男子身著淺青長袍,腰束鍮石帶,頭戴進賢冠,一手提著酒壺,搖搖晃晃的自酒樓出來,兀自放聲大笑:“哈哈!痛快!痛快!”“咕咚……咕咚”又接連猛灌幾口,二十多歲的年紀,相貌甚是端莊,面色殷紅,想必是喝的快醉了。
“郎君請慢走!”門前一女子拱手相送。
男子聞言向說話的女子瞥了一眼,見女子樣貌甚美,不覺伸手來抓女子的胳膊,笑吟吟道:“甚好!甚好!小娘子隨我同去如何?”
女子吃了一驚,趕忙躲閃,一邊陪笑道:“郎君說笑了!”
那男子見女子躲開了自己,便再次伸手抓來,速度極快。
那女子躲閃不及被抓了個正著,趕忙拚命掙脫,一邊羞道:“郎君,請自重,快放開我!”
那男子繼續笑吟吟道:“小娘子,莫要害羞!陪我玩樂一番豈不痛快!嘿嘿!”說著強拉了女子便走。
那女子哭腔喊道:“郎君,
快放了我!” 那男子笑道:“嘿嘿!一會兒就放了你!”順手扔了酒壺,雙手將女子抱起來便扛在肩上。
女子不斷掙扎叫喊叫,雙手亂舞,雙腳胡亂蹬彈,卻沒有辦法掙脫。
那男子一邊走一邊騰出一隻手來,在女子的屁股上肆意拍打,笑道:“小娘子,莫要白費力氣,跟了老子是你的福分!”
另一女子見狀趕忙大喊:“快來人啊!素衣被人抓走了!……”被青衣男子扛在肩上的女子正是素衣。
酒樓裡瞬間跑出來三個漢子,只見青衣男子扛著素衣正要離開酒樓,素衣兀自哭喊掙扎,三人不覺大驚,幾個箭步衝了上去。
其中一個漢子喊道:“趙市令,快快放下素衣!”
這名青衣男子姓趙,是個市令,是酒樓裡的常客,只是從來不會付錢,吃喝完了拍拍屁股便走,酒樓裡知道他的身份也不願開罪於他,任由他來去,供他盡情吃喝,不料今天他卻來欺侮素衣。
趙市令醉眼圓睜,看著擋在前面的三個漢子道:“老子抓誰乾你何事?閃開!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一個漢子氣道:“趙市令,你若來吃喝,酒樓盡可滿足,但是想要隨意欺侮人確是不可!”
趙市令怒道:“老子就是欺侮人,你待若何?”
那個漢子道:“我等職責便是維護酒樓,若趙市令執意不放了素衣妹子,別怪我等不客氣!”
趙市令不耐煩道:“好啊!老子最近手癢,陪你們玩兒玩兒也好!”說著將素衣放了下來,順手點了素衣幾處穴道。
素衣便只能老實的躺在地上,兀自低聲抽泣。
一個漢子見狀便迅速衝了過來,想要救起素衣。
趙市令二話不說,一拳便打了過來。
那漢子雖然壯碩卻未能躲開,胸口上硬硬挨了一拳,瞬間便捂著胸口跪在了地上,又掙扎著勉強站了起來。
其余兩個漢子又驚又怒,一起向趙市令撲了過去,只見趙市令冷笑道:“找死!”
“噗!噗!”兩個漢子各中一拳,都躺倒在地。
站起來的漢子捂著胸口,強挨著疼痛再次衝向趙市令。
趙市令雙手背在身後,輕蔑的冷笑道:“小子,看來你還真是不要命了!”說著抬腳便掃了過去。
相較之下,那漢子卻顯得很是笨拙,看起來沒什麽武功根底,完全不懂得閃躲招式,眼見趙市令腳風迫近,朝自己耳根掃來,這時才想起低頭躲避,苦於趙市令掃腿太快,閃躲不及,臉上便又重重的吃了一腳,兩顆槽牙伴著鮮血自口中噴出,身子向一旁斜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時,另外兩名漢子也勉強站了起來,恨恨的瞪著趙市令,試圖再次撲上去廝打。
只聽被踢倒在地的漢子喊道:“快去喊人,我等不是他的對手!”那兩個漢子聞言便向酒樓裡跑去。
趙市令對此置若罔聞,任由兩人跑回酒樓通風報信,只是笑吟吟的看著躺在地上的素衣道:“這些飯桶也想英雄救美!自不量力!”說著拾起素衣,順勢扛在肩上,大笑幾聲便欲離去。
“恃強凌弱豈是大丈夫所為?欺侮女子更是令人不恥!”王留說話間已經擋在趙市令身前,冷冷的看著趙市令。
趙市令怒道:“小子,不想死的話就給老子滾開!”
王留依然擋在原地,冷言道:“若是兄台放下這位娘子,我自然任由你離開!”
趙市令見王留並未退讓,怒道:“這位娘子與你何乾?某奉勸你少管閑事!”
王留冷笑道:“這樁閑事鄙人卻一定要管!”
趙市令道:“小子,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閑事?”
王留冷淡道:“鄙人自南國而來,恰巧遊經此地,卻不想中原之地也有爾等敗類!實在令人大失所望!”
趙市令聞言大怒,迅速放下素衣,大喝道:“既然想要找死,老子成全你便是!”說著揮拳向王留攻來。
王留一個飄身已經閃到五步開外。
趙市令見一擊不中,冷笑道:“小子,還有些本事!”說著又揮拳攻來,身形明顯快了幾分。
王留迅速提氣,聚力於雙臂,揮臂向趙市令手腕擋去。
二人兩臂相交,趙市令瞬間被震退兩步,王留卻依然立在原地未動分毫。
趙市令吃了一驚,身子迅速騰空而起,雙腳交替向王留胸口連續踢來。
王留依然用雙臂交替格擋,一邊向後退閃,借勢化去趙市令腳上的力道。
趙市令見連環踢腿並未奏效,便使出一個蹬踏,借助王留手臂的抵擋之力順勢一個後空翻穩穩的立在了地上,“欻啦”一聲,趙市令已經拔劍在手,劍鋒一指向王留刺來。
“郎君,小心!”素衣驚叫道。
王留好像未聽見一般,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眼見趙市令的劍鋒已刺到面前,王留迅速伸出右手向劍鋒迎了過去,瞬間便將劍尖夾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間。
趙市令隻覺得長劍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用盡全力卻不能將長劍向前或向後移動分毫,不覺大驚失色。
王留猛然揮出左手,隔空向趙市令上下幾處穴位虛點數下。
趙市令隻感到幾下酸麻,心中暗道不妙,知道自己已經被封了幾處穴道,已經毫無反擊之力。
王留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徑直向素衣走去,又以“隔空打穴”之法解開方才被趙市令封住的穴位,慢慢將素衣扶了起來。
素衣見王留救了自己,拭去眼淚,拱手謝道:“多謝郎君搭救,素衣不勝感激!”
王留冷淡道:“娘子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