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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郡國圖》第2回 9製燒鵝香仍在 夢溪筆談落誰家(中)
  白錦心頭一跳,她懷裡的可不正是《王右丞文集》?正在想是不是謝明堯丟失的那本。

  葉知遠眉頭一皺,說道:“《王右丞文集》書局有得出售,不過是三百文錢一本,不及半隻燒鵝價錢,這裡的客人怎麽會偷呢?怕是不小心哪裡掉了也未可知。”

  謝明堯道:“此言差矣,我這本《王右丞文集》與眾不同,東坡學士曾道:王維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我對王維更是喜愛有加,我在書裡寫了很多自己的見解與感悟。也許有人……”

  旁邊的葉知秋忽然說道:“沒錯,正是有人喜愛謝公子的墨寶!”白錦嚇了一跳,葉知秋接著說:“我好友白錦小姐,向來喜歡王維,更加對謝公子的才學仰慕已久,這是我所深知的。方才我見謝公子的書剛巧跌於桌下,趁人不備,忙撿起來想送給她。因走得急,讓天香樓裡的護院們誤以為我是天香樓的小賊了。”

  白錦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滿面通紅,正想砌詞否認,葉知秋捉著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接著道:“我想謝公子不介意把書送給白小姐閱讀吧?”

  謝明堯本就對白錦私下愛慕,一聽此言大喜過望。但他不敢把得意之形表露無遺,對白錦深深作了一揖:“多蒙白小姐抬愛,難得我倆有共同之愛好,你盡管拿去。觀後有甚看法,也盡可與我直言。”

  此時白錦縱是有一千張嘴也分辯不清了,她不知道葉知秋為何這樣說,一瞬間覺得葉知秋這個朋友很疏離,並不是她所熟悉的人。她狠狠瞪了葉知秋一眼,不發一言。

  葉知秋接著道:“白小姐也乏了,我們身上只有一本《王右丞文集》,並無貴樓的書稿,請讓人先來搜過我們身上,好讓我們離去。”

  管掌櫃讓一女侍者搜了白錦與葉知秋的身,果然只是白錦身上有一本《王右丞文集》。

  白錦不悅拂袖而去,連春草的呼喚也不理,更是不看謝明堯一眼,謝明堯以為她被葉知秋說破她對自己的傾慕之情不好意思。白錦徑自走上馬車,葉知秋隨她鑽入車內。

  白錦對車夫說:“打道回府”。

  馬車剛出南街掉頭而行,葉知秋把手一伸,對白錦道:“拿來!”

  白錦心裡有氣:“拿什麽?”

  “《王右丞文集》!”葉知秋道。

  白錦道:“我看你是自己愛慕別人謝公子,偷了別人的書,卻賴到我頭上。”

  葉知秋初時臉色冷淡,此時變了臉色陪笑道:“是是是!白姐姐,是我愛慕謝公子的才情,想得到他的筆墨。沒想到天香樓失竊鬧了這一出,讓我被發現。姐姐美若天仙,芳名遠播,哪個年青才俊不想得到你的青睞,謝公子一定會願意把書送給你的,所以小妹才……”

  “那你也不能把我抬上桌面,讓別人怎麽看我,我的氣沒那麽容易消,你不是說我對謝公子仰慕已久嗎?那這本書我偏不給你。”任葉知秋好說歹說,就是不把書給她。葉知秋知道無法用強,道“那就放在姐姐這兩天,過兩天我尋得好東西哄姐姐開心了,姐姐再還我。”心裡想著:“用什麽方法讓她把書快點給我呢?”

  馬車行近東街了,葉知秋對白錦道:“我還有事,就不去姐姐府上了,姐姐代我向令尊令堂問好。”隨即跳下馬車。

  白錦嘟著嘴回到家中,白熾看到她這模樣,笑道:“誰得罪你啦?春草不是與你一同出去嗎,春草呢?”

  白錦“呀”的一聲,是啊春草呢,

才想起把春草落在了天香樓。歎了一口氣道:“心情影響記性,食欲影響心情,可惜今日連天香樓的九製燒鵝都不能提起我食欲,我把春草忘了在天香樓了,等下她會自己回來的。”  白熾問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麽?”

  白錦道:“一本破文集!”

  白熾“咦”了一聲,道“那不是我好友謝明堯的書嗎?”

  白錦道:“你怎麽知道?”

  白熾笑道:“你看那封面,有明堯的字樣,你看還有兩行他的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白錦一看果然如此,道:“你對他的字倒是很熟悉啊”。

  白熾道:“同窗數載,怎麽會不熟悉?只是他的書為何會到你的手裡?”

  白錦面有陰色,道:“提起話長,況且我今日不想提起此事,不,是連你這同窗的名字也不願意提及。我累了,先回房。”徑自走了不理她哥哥。

  白熾心裡暗暗奇怪,素來他妹妹語言溫婉,連對下人也很和氣,很少黑著個臉。心想:“今日一定發生了什麽令她特別憤怒的事情了,令她這般生氣到底是春草還是謝明堯呢?”

  白熾沒猜對,令白錦生氣的人不是春草,甚至不是謝明堯,而是她的閨中好友葉知秋。

  兩人初次見面的情景白錦至今沒忘,回憶的序幕在她的腦海裡慢慢拉開了……

  那是五年前的大宋京都汴梁城,那時白錦才十四五歲,父親白翰任戶部侍郎,管著京機的財政收入與各部的錢銀拔放,不僅是個要職,而且是個肥差。

  白錦兄妹二人的朋友不是皇孫貴胃便是公門後代。白錦當時在京城最好的朋友,便是七王爺趙晷的獨生愛女彩瓔郡主。趙彩瓔年長白錦一兩歲,樣貌娟好,雖然有點大小姐脾性,然知文識墨,興趣相投,與白錦甚談得來。

  宋代的王孫公子最喜愛的活動是蹴鞠,而閨閣千金們最喜愛的活動則是蕩秋千了。彩瓔郡主與白錦不僅喜愛玩秋千,還都品段不低。兩人一起還研究了幾個姿態美妙的樣式“彩風點頭”、“嫦娥奔月”、“雪花飛舞”。

  那一日,白錦與彩瓔郡主在後花園的秋千架上,各自施展,玩了甚久。

  彩瓔郡主道:“玩了許久,我口幹了,今早我已命人泡了酸梅湯,我們去吃吧。”

  白錦道:“我新創了一式好像不太連貫,再看看有沒有能改善的地方,姐姐你先去吧。”

  彩瓔郡主道:“好,那你等會累了渴了來大廳找我。”白錦點頭答應。

  白錦又蕩了甚久,覺得基本滿意了,才跳下秋千,走向客廳。

  王府的大廳有東大廳與西大廳兩個,王府很大,東西大廳相隔二三十間雅舍,白錦剛才未有聽清楚郡主說的是哪一個大廳,信步便走進了離後花園的較近西大廳。

  白錦走進西廳,廳裡並無一人,隨即看到地上有一打破的陶器,近前仔細一看,吃了一驚。那是七王爺最愛的琉璃彩雕“千樹燦銀花”。

  這件寶物乃皇帝所賜,是琉璃製成的一棵約半人高的海棠花!花乾青鬱古樸,花葉碧綠,葉脈分明,花朵緋紅,花蕊鵝黃。整棵花樹不僅栩栩如生,更是流光溢彩,炫眼奪目!皇帝還親自為這棵花樹取了名字“千樹燦銀花”。賜與七王爺後,這寶貝便成了王爺的心頭肉了。擺在西廳最當眼的地方--千年檀木桌的上面。七王爺的親友同僚們,經常過府來一睹這寶貝,見者無不拍手稱絕的,王爺心中得意可想而知了。白錦也隨同父親及郡主見過這琉璃花樹兩三次,當時也被這花樹所迷,驚歎世間竟有如此光彩奪目的東西!可現在這花樹,它竟然碎了!白錦雖然年紀小,也知道這要出大事情了。

  白錦正想離開,廳裡有人進來了“啊,啊,你摔了王爺的寶貝!”

  白錦轉頭一看,是王府的仆人。忙分辯道:“不,不是我!”

  那仆人道:“廳裡只有你一人,不是你是誰?”急急忙忙稟告去了。白錦嚇得站在那裡只會發抖不會走動。

  不大一陣,七王爺及王妃進來了,同時進來的還有兩三個王爺的客人。彩瓔郡主靜靜跟著她父母也進來了。還有七八個男仆婢女也進來了。

  七王爺鐵著臉,走到碎片前面,俯首撿了一塊,對著白錦道:“你打壞的?”

  白錦穩了一穩心神,道:“不是我!”

  七王爺道:“那你為何在這裡?”

  白錦道:“彩瓔郡主讓我來吃酸梅湯。”

  七王爺問道:“彩瓔,有沒有這事?”

  彩瓔郡主答道:“我有讓白姐姐過來廳裡吃酸梅湯,但我叫她到東大廳吃湯,不是西大廳。”

  白錦忙道:“當時郡主並沒有說哪個大廳啊。”

  彩瓔郡主道:“我說了,也許你沒聽清楚。”

  白錦道:“但這琉璃花樹並不是我打壞的,我進來就已經這樣了。”

  七王爺道:“這廳裡就你一人,反正你脫不了乾系!”

  白錦鼓起勇氣道:“王爺你不能不講理,你有什麽證明是我打壞的?”

  彩瓔郡主在旁小聲道:“父王,過門即是客,即便是白姐姐打壞的,我看她也是無心之失。”

  七王爺端著臉道:“你住口!別的東西本王可不計較,這琉璃花樹非他物可比,不僅世上絕無僅有,而且是皇上所賜,這是何等尊貴。”

  七王爺越講越生氣:“這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白錦你不能走,我派人叫你父親白大人過來。”

  白錦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登時被七王爺嚇得面無人色,又心急又委屈,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口裡喃喃地說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這時客人裡有一人走上前來道:“我看花雕不是這位姐姐打壞的。”

  大家把眼看時,這是一個跟白錦年歲相仿的小女孩,穿著一身藍色衣裳,頭梳著兩個小抓髻,眉目清秀。旁邊一個大人連忙拉了一下這小女孩:“知秋,別亂說話!”

  那叫知秋的女孩子並沒有退縮,道:“爹,我是有道理的。”

  七王爺看了一眼這個女娃子,意殊不信,但礙於她是個客人,於是問道:“哦,葉小姐有什麽道理要講?”

  葉知秋道:“你們看地上,有幾個淺淺的鞋印。”

  七王爺道:“有鞋印有什麽出奇,我們穿鞋走路,哪個會沒個鞋印。”

  葉知秋指著一行鞋印道:“這幾個不同,你看這鞋印,前面幾個前深後淺,腳印不大,但間距卻挺寬的,分明走得很急促。後面那長印子卻是鞋跟劃了長長的一道,分明是打滑。你們再看這腳印方向,是劃向花雕的。我看是那人走得急,不小心打滑了一下,碰跌了花雕。”

  七王爺道:“那又如何?”

  葉知秋道,“說明這花雕是被這些腳印的主人打壞的。”

  七王爺道:“那如何知道這些腳印是誰的呢?”

  葉知秋:“那簡單,把這位姐姐的鞋與這鞋印對比一下,便知道是不是這位姐姐的了。”

  葉知秋將白錦的鞋底沾上水,印在那行鞋印的旁邊,大家一看,白錦的鞋印除了更小一點,鞋底的花紋也不相同。

  葉知秋道“王爺您看,並不是這位姐姐。”

  七王爺道“那是誰打碎了我的花樹,難道一個個驗鞋嗎?”

  葉知秋道:“那倒不用一個個驗鞋,我心目中已知道是誰闖的禍。”

  七王爺道:“那是誰?”

  葉知秋的爹這時出聲了:“王爺你先把下人遣散吧,人多容易嚇壞了小孩子。”

  七王爺把手一揮,下人都下去了。

  葉知秋道:“是郡主!”雖然只有三個字,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白錦抬起淚目,望著郡主,不知道是真是假?

  彩瓔郡主紅著眼睛道:“你別亂說。”

  葉知秋道:“琉璃乃堅硬但易碎之物,碎片更是鋒利扎人,碰著它容易割傷身體。我方才留意到郡主的手有幾道血痕。看情形像是被琉璃碎碴子所傷。”

  郡主不禁把手縮入袖中,但大家已看到彩瓔郡主的手的確受傷了。葉知秋接著道:“郡主如果不願承認,可以把鞋脫下來對比對比。”

  葉知秋的爹道:“知秋不得無禮。”

  彩瓔郡主低頭不語。

  七王爺沉聲斥訓他的女兒:“混帳東西,走路不長眼晴亂衝亂撞,還看著本王冤枉他人?看我把你送官府。”

  王妃在旁勸解道:“好了,好了,沒有傷著人也就罷了。”

  七王爺道:“就是你把她寵壞的!你不知道這琉璃花樹是皇上賜的?而且這花雕巧奪天工,世上獨一無二!”

  葉知秋在旁笑道:“王爺你說錯了,郡主才是獨一無二的,花雕嘛,既然有了這工藝,想必再造一個不難。”

  葉知秋的爹葉海初道:“是啊王爺,你查一下這琉璃是哪國進貢的。讓禮部著他們再進貢一件也就是了,到時讓皇上再賜與您。”

  七王爺道:“海初兄,真是虎父無犬女!難怪你屢破大案。令嬡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觀察力。反觀我這女兒,唉!”接著厲聲對彩瓔郡主道“你亂衝亂撞打壞東西也就罷了,還訛人,這才深深可恨,我非狠狠懲罰你不可!”

  彩瓔郡主也衝她爹叫道:“既然這麽珍貴,這麽獨一無二,你何不乾脆鎖在你書房留著慢慢欣賞,偏擺在廳裡,不就是為著炫耀麽!哼!”突然向地下跺了一腳,跑了出去。

  彩瓔郡主跺的那一腳,偏偏不巧踹起了一塊琉璃碎碴,陡然間,這碎碴飛向了白錦的眼睛。白錦本來望著彩瓔郡主,又是氣憤,又是難過的,這時一物飛來,她呆了一呆,不知躲避。人群中有一個人躥出來舉刀一格,碎片往上一跳,碎碴劃在了白錦的額頭上,頓時鮮血直流,但幸好沒傷著眼睛。

  白錦當時完全驚呆了,反應過來後捂住額頭難過得泣不成聲,幸而王府養有太醫,她很快止了血,糊裡糊塗也不知道怎麽回的白府。血止了,但額頭上卻留下了一個小疤。女孩子都是愛美的,何況白錦也確實美麗,她常對著鏡子,悶悶不樂。或者是為了傷痕,又或者是為最好的朋友居然這樣對待自己。

  過了半個月,葉知秋來訪,白錦邀她進閨房談話。

  葉知秋道:“白姐姐,你近日可好?”

  白錦指著額頭道:“你看!這還好?”

  葉知秋笑了:“白姐姐是個大美人,這點小疤無損姐姐美貌的。更何況時間長了,這疤會越來越淡”

  白錦道:“反正在臉上就是難看。”

  葉知秋道:“姐姐可曾見過番邦女子?”

  白錦道:“番邦女子怎麽樣?”

  葉知秋道:“我這些年經常會隨我爹四處遊歷,見過一些番邦女子,她們有些人額頭會刺著一朵花,叫花鈿。其實唐代的女子也流行,叫梅花妝。我看姐姐額頭的疤在正中,刺上花鈿會很美。配上姐姐的容貌,相得益彰了。”

  白錦道:“真的?那你再仔細給我說說。”

  後來白錦果然按葉知秋所說的,挑了個能工巧匠, 在額頭刺上一朵梅花。這朵梅花不僅遮住了疤痕,還更有別的一份雅韻。隨著白錦越來越大,人越長越漂亮,這份韻味越發顯得嫵媚動人。這時白錦已是京中有名的小美人了,這種花細還引起了很多大家閨秀爭相模仿。

  此後白錦與葉知秋就成了好朋友。而彩瓔郡主呢,郡主後來也跟她說過,原以為她是客人,王爺會不加追究,所以才把打壞花樹推在她的頭上。其實白錦也沒有怪她,只是事情發生了,裂痕便產生了,朋友之間,有時感覺很微秒,說生疏就生疏了,雖然兩人見面還是有說有笑的,但再也倒不回以往了。

  白錦與葉知秋卻越來越要好,葉知秋跟著她玩蕩秋千,她跟著葉知秋學騎馬……兩人雖然有時也會意見不同,但無傷感情。後來她父親調任淮安府,巧的是葉海初也調任來了,白葉兩人的友誼越發堅固了。

  與葉知秋相識的往事還仿如昨日一般在白錦的心頭,今日葉知秋卻把偷書一事賴在自已頭上,雖說沒有令白錦身上受傷,但卻是把白錦的心傷著了。

  白錦摸了摸額頭上那朵梅花,輕輕歎喟:“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複計東西……”這幾句詞是蘇東坡對他弟弟子由的問答:“人生到底是怎麽樣的呢?”子瞻答:“人生就象鴻鵠踏在雪地上一般吧,雖然偶爾會留下痕跡,但很快飛走就不記得了。”是暗寓人生無常,凡事不應太執著去計較。白錦這個美麗善良、但又有些敏感的姑娘啊,她完全不知道事情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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