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細作

　　董旺立即按照張確的指示，布置剩下的殘兵敗將，並親自抱起穿著李殊瓊服裝的假人，小心翼翼的放到車上，這才繼續前行。李殊瓊暗自佩服張確想得周全。

　　雖然成功的破了鐵鎖陣，卻耽擱了小半天的時間。這些士兵經歷了一場惡戰，中午飯也沒吃，但董旺還是下令全速前進，邊走邊吃些乾糧，以補充體力。即使這樣急行，也不可能在天黑前趕到下一處驛站，需要走上一段夜路。董旺來回巡視，命令眾士兵提高警惕，又反覆囑咐李殊瓊和婁安小心戒備。

　　穿過斷崖，平安無事，李殊瓊長出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放到肚子裡。隊伍繼續前行，山勢變緩，道路兩邊皆是密林叢生。董旺派出去探路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恐怕是遇到了什麽危險。眾人更加惶恐，皆屏氣提神，如臨大敵。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小心！”眾人心頭一顫，各亮兵器，過了許久，也沒見動靜，卻是虛驚一場，大家都埋怨那人膽小。

　　行不多時，又有一人大喊一聲:“有人！”眾人皆大驚失色，刀劍出鞘，拉開了架式，周圍又寧靜如常。

　　就這樣連續五六次，好似驚弓之鳥。到後來，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再有人喊，就有些人不以為然。董旺擔心眾人懈怠，中了敵人的計策，忙說道:“大家不可掉以輕心，還是得提高警惕，常備不懈，寧可看錯，不能疏忽！”

　　婁安對李殊瓊說道:“我也聽到有動靜，應該是輕功極高，又熟悉地形的俠客。他們這是疲勞戰術，也是延緩我們的行進速度，耽擱時間。同時，這也是心理戰術，這種恐懼的感覺，容易讓人絕望，失去鬥志。”

　　李殊瓊說道:“好在這裡隻一條路，就是夜晚行進，也不用擔心迷失方向。”

　　婁安聞言大驚失色，連忙喊道:“且慢行，董將軍，我有話說！”

　　婁安這一聲喊，眾人皆嚇得不輕，大家都知道婁安武功甚高，俗話說:藝高人膽大，婁安自然不比普通士兵，肯定不會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於是，眾軍兵各出兵器，四面察看，雖沒見任何動靜，卻不敢懈怠。

　　董旺聞言，催馬來到婁安面前，急切的問道:“婁兄，有何事?”

　　婁安道:“此處甚為詭異，深夜情況不明，探路的人又都沒有音信，怕有埋伏。我們莫不如在此掉頭，原路返回，等到明日天亮，辨明方向，再走不遲。”

　　董旺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就依婁兄所言，我這就下命令掉頭。”

　　婁安道:“董兄不去請示一下張丞相嗎?”

　　董旺愣了一下，說道:“夜深了，大人恐怕睡著了，就不打擾了。”

　　婁安和李殊瓊相視一笑，都知道張確不在隊伍之中。

　　董旺沒有大聲喧嘩，而是親自逐個告訴士兵說:“剛才發現少了一件壽禮，現在回去尋找。”

　　有人十分不滿意的說:“剛才大人親自帶我們查看，確定壽禮一件不少，才繼續趕路的，怎麽突然就少了一件呢?大概是天黑沒有查清楚，我們再重新查一遍吧。”

　　董旺道:“不必了耽誤時間了，我剛才親自查過。大概是遺落在路上了，剛才大家過度緊張，注意力都在兩邊樹林，以至於失落了東西，也都沒有察覺。”

　　那人又道:“為什麽要熄了火把?沒了火把怎麽找東西?”

　　董旺道:“打著火把太惹人注意了，若讓賊人察覺，捷足先登，

我們就再難找回壽禮了。我們這麽多人，不用火把，也一樣能看得到。”　　那人聞言，極不情願的熄了火把。

　　婁安都看在眼裡，低低的聲音對李殊瓊說:“注意那個說話的人。”

　　李殊瓊未解其意，但他好奇心重，也就一直盯著那人。行不多遠，果見那人鬼鬼祟祟，趁眾人不注意鑽入叢林，婁安和李殊瓊互相使了個眼色，一起從馬上躍下，追逐而去。

　　他二人腳力極快，又事先有準備，不大一會兒工夫，就一前一後，將那人攔在中間。

　　婁安道:“你這是要去給賊人送信嗎?”

　　那人見被發現了，忙說:“我就是想去解手。”

　　李殊瓊道:“人生地不熟的，跑出這麽遠，不怕迷了路嗎?不怕單獨行動被賊人發現，死於荒野，喂了野獸嗎?”

　　那人知道他們來者不善，沒指望幾句話能騙過他們，只不過想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借機逃跑，他趁李殊瓊嘮叨的時候，一個黑虎掏心，出手如電，李殊瓊果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雙拳合胸，護住檀中。誰知那人出招是假，逃跑是真，見李殊瓊用了守勢，他借著出拳的慣性，奪路而逃。

　　婁安一直在留心那人的一舉一動，早已經飄身擋住了他的去路，那人沒有提防，收不住腳，來了個自投羅網。 婁安使出一招探囊取物，抓住那人的手腕，向後一擰。那人疼痛難忍，不得不轉過身來。婁安照他膕窩就是一腳，那人乖乖的半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殊瓊見婁安乾淨利落的將他製服，心中慚愧，問道:“如何處置他?”

　　婁安說:“非常時期，你死我活，留不得活口。”

　　那人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必不能活命，趁他二人說話的時候，拚盡全力吹了聲口哨。婁安說話的時候，手也沒閑著，一招“素手拈茶”已經使了出來，扣住那人的咽喉，他的口哨聲瞬間消失，山中頓時安靜下來，靜得可怕。

　　二人來不及說話，匆匆追趕董旺，一隊人馬悄無聲息的沿著原路返回。李殊瓊耳邊只有轟轟的車輪聲，竟無一人言語，越發疹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斷崖已經遙遙在望了，董旺看了看周圍，見斷崖口有一處突出的山石，不可能從上面垂下鐵鎖，山石之下不易被對方偷襲，又能避風遮雨，便命令士兵在山石之下休息，輪流戒備，天亮再走。

　　婁安對李殊瓊說:“我們倆也輪流著休息一會兒吧，天亮後，肯定還有一場惡戰。”

　　李殊瓊道:“你睡吧，我睡不著。”

　　婁安道:“到底年輕。”

　　李殊瓊道:“沒有你老道。心理素質不行，遇到點事兒，就失眠。”

　　婁安也不說笑，躺在地上，背靠崖壁，閉上眼睛。眾人身心俱疲，隻一會兒功夫，鼾聲四起，此起彼伏。李殊瓊靠在崖壁上，望著頭頂的巨大山石，想著心事，想著想著，竟站在那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