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忘本

　　田常已經決定要輔佐太子殿下登基，他聽李殊瓊對張確說的話，明顯是對太后不滿，何況李家與太后不共戴天之仇，李殊瓊與連陽公主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田常不過就是想借李殊瓊將連陽公主留在雍王軍中做人質。雖然田常也知道在權力面前，親生女兒根本算不得什麽，但有人質，總比沒有好，至少可以借此打擊太后，讓她傷心分神。

　　田常看出李殊瓊喜歡陳芳柔，便給二人製造機會。他來見王妃，說道:“孩兒見連陽公主殿下對李殊瓊有意，他二人上一代結下仇恨，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只怕公主殿下會越陷越深，那時候再阻止，就傷了殿下的心。”

　　王妃道:“我早已經看出來了，這樣甚好，他們上一代的恩怨，正好在這一代了結，冤家變親家，這不正是好事嗎?”

　　田常道:“話雖如此說，只怕皇太后殿下未必肯。若將來借公主殿下，誘殺李殊瓊，那便如何是好呢?”

　　王妃思索一下，也覺得有道理，因此每日都讓連陽公主來陪伴她，李殊瓊才能在聚芳園與陳芳柔不被打擾。

　　李殊瓊與陳芳柔在聚芳園中練功，單獨相處，在他的心中，這裡隻屬於他和陳芳柔兩個人，豈容其他男人的東西玷汙了這聖潔之地呢?因此想都沒想，就大喝一聲。

　　李殊瓊話音剛落，就聽屋中有人說:“在下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一個膽大妄為的人鳩佔鵲巢。”這句話說完，張靜虛已經站在李殊瓊面前。

　　李殊瓊聽聲音就辨認出來了，心中狂喜，情不自禁的喊道:“師兄！”

　　陳芳柔聽師傅稱呼他“師兄”，便深施一禮，輕聲說道:“師伯在上，請受柔兒一拜。”

　　這些日子，張靜虛早已把王府之中的人和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自然認得眼前這個大美人是王府三小姐陳芳柔，只不過納罕陳芳柔為什麽稱呼他師伯，若論起來，張靜虛還得跟她叫一聲“師姑”呢。

　　張靜虛不知原委，也不便多問，隻向陳芳柔一拱手，便對李殊瓊說:“在下張靜虛，這位小英雄認錯人了吧。”

　　李殊瓊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不應該讓人知道他與張靜虛的關系，幸好眼前只有陳芳柔一個人，她又單純，好應付，正在想辦法彌補，不想張靜虛已經給他一個台階下，他連忙說:“師門不幸，在下的師兄前些年染了重疾離世，在下思念師兄，見了與他年紀身材容貌相似的人，不免想起故去的師兄來，讓張壯士見笑了。”

　　張靜虛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心中暗罵李殊瓊不仗義，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隻淡淡的說:“師門各有不幸之事，在下的師弟不知廉恥，投靠了宛國，做了采花大盜。在下此次下山，就是為了誅殺此叛國淫賊。”

　　李殊瓊所說都是子虛烏有，不過是耍嘴皮子，而張靜虛所言，卻皆應景，李殊瓊確實是穿著宛國衣飾，拉著一個美人招搖過市。他知道這一次與張靜虛較量，又落了下風。隻好自我安慰:畢竟讓張靜虛做了死鬼，他怎麽說還活著，也不算太難看。

　　李殊瓊雖然想著心事，嘴上卻沒有閑著，繼續說:“在下乃江湖之上……”

　　李殊瓊怕張靜虛揭了他的老底，在陳芳柔面前露了餡，就想先吹噓一下自己。想大師兄如此聰明，一點就透，必然不會在外人面前，故意讓他難堪。沒想到話說了一半，就被張靜虛打斷了，只聽張靜虛說:“讓在下猜一猜小英雄姓甚名誰，如何?”

　　李殊瓊一愣，

隻當是師傅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張靜虛，又沒有理由拒絕，隻好硬著頭皮頭了點頭。　　張靜虛笑道:“小英雄印堂飽滿，目光如炬，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深厚的內功修為，放眼江湖，只有一人能夠做到，小英雄想必就是威震武林的‘通天羅漢’李殊瓊，李劍客吧。”

　　雖然張靜虛這一番諷刺挖苦李殊瓊的玩笑話，讓李殊瓊聽得面紅耳赤，但李殊瓊還是對張靜虛這些言語非常滿意，短暫的不自然之後，立即就心花怒放，笑逐顏開，暗想:大師兄真是個玲瓏剔透的玻璃人，什麽都瞞不過他。再偷眼望了望陳芳柔，一臉驕傲，讓李殊瓊更加得意忘形。

　　張靜虛對陳芳柔的脾氣了如指掌，知道她最喜歡別人稱呼她“女俠”，又愛在人前展露拳腳，讓別人指點，便接著說道:“這位女俠，想必是李劍客的高徒了，能否走一趟拳腳，讓在下開開眼界呢?”

　　陳芳柔聽他稱呼自己女俠，已經飄飄然了，興奮的說道:“請張壯士指教。”說完就拉開架式，準備練一套拳腳。

　　李殊瓊把臉一沉，咳嗽一聲，拿腔拿調的說:“胡鬧！為師可同意了嗎?”

　　陳芳柔這才意識到還沒有請示師傅，低頭說:“是，柔兒知道錯了，請師傅責罰。”

　　李殊瓊轉身對張靜虛說:“小徒剛入師門，不敢在張壯士面前獻醜。”

　　張靜虛故意裝出不太高興的樣子，說道:“在下無名之輩，亦不配見識武林絕學。”

　　李殊瓊這才對陳芳柔說:“張壯士既然有如此雅興，柔兒便班門弄斧，請張壯士指點一二。”

　　陳芳柔面露喜色，痛快的答應一聲“是”，便極其認真的練起拳腳來。

　　張靜虛知道陳芳柔不過只會些花架子，而李殊瓊自己練功尚且偷懶耍滑，哪裡有興致去教一個女子呢?他已經歷過兩性磨折，自然能猜得到李殊瓊的小心思，不過就是代他哄陳芳柔開心而已。

　　陳芳柔練了一套，還覺得不過癮，又練了一套，還想再練，怎奈衣裙不便，今天又一路乏累，隻好作罷。

　　張靜虛看著李殊瓊，笑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李殊瓊當然聽得出張靜虛如此明顯的弦外之音，暗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且讓你先得意一時。

　　張靜虛心裡也不是滋味，陳芳柔這樣天真爛漫的大家閨秀，怎麽讓李殊瓊這種騙子勾搭上了呢，而自己哪裡不如他?竟然遇到紅杏這樣一肚子鬼主意的丫頭。張靜虛越想越氣憤，越覺得老天爺對他不公，竟使出一招“開門見山”直擊李殊瓊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