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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夢師》第三十二章:血蟒
  真是一個庸俗到不能再庸俗的故事了。

  阿嬌忙於酒樓的事,老公找了別的女人。

  阿嬌心裡不平衡,請了個小鬼,並借酒澆愁。

  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

  俗套吧?

  但就是有人陷在自己的故事裡不能自拔。

  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齒,就是愛情了。

  陳木實在是懶得去探究阿嬌背後的故事,他現在隻想攔住阿嬌,抓住那個酒鬼。

  那個被阿嬌請回來報仇,卻反噬了自己的酒鬼。

  男人和女人爭吵著走遠。

  陳木任阿嬌不停地抽泣。

  有時候,人是不需要別人安慰的。

  能安慰自己的只有自己。

  支撐著你活下去的,是愛也好,是恨也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不收服這隻酒鬼,阿嬌一輩子都會被它掌握。

  或許,到這兒,就已經是一輩子了。

  空洞的走廊回響著阿嬌的抽泣。

  陳木獨自一人推開了病房的門。

  隔床的布簾後,空無一人。

  陳木一驚,為什麽沒有在病床昏迷的阿嬌。

  布簾無風自動。一股酒氣湧入。

  阿嬌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想通了,我不想再回來了。這樣的世界,回來又有什麽意義?”

  “是嗎?那是我多管閑事了?”

  “回去吧,我累了。”阿嬌的臉上確實有一絲倦容。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陳木冷冷地盯著阿嬌。

  “你什麽意思?”

  “想不到你已經到了能禦人的地步了?”

  一個病床上昏迷的病人,竟然被這隻酒鬼操縱著成了一個活人。

  如果不是怕器官損壞,無法修複,恐怕都不用來住院吧?

  “臭小子,你是一定要和我過不去是嗎?”阿嬌面目猙獰,說出的來的話音已經迥然不同。

  “寄宿籬下,反客為主,我能饒你嗎?”陳木一步步地逼近。

  “你確信我不是你的對手?”阿嬌問道。

  “你可以試試。”

  “好!那我去問她!”

  阿嬌突然向門外退去。

  走廊地盡頭,有兩個阿嬌。

  兩個人面對著面,像自己和自己在對話。

  “你為什麽不去死?你還想回到這個肮髒的世界來嗎?”酒鬼的聲音在怒吼。

  “不,我想活得更好,讓她看看。”阿嬌在掙扎。

  “那是你想拋棄我了?”酒鬼怒道。

  “你是個酒鬼,你不應該纏著我。”阿嬌辯解。

  “當初是你請我來的。”

  “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現在後悔了?你拋棄了我,和你丈夫拋棄你又有什麽區別?”酒鬼質問道。

  阿嬌愣在當場。

  是啊,有些事,明明已經知道是個錯誤了,為什麽就不能好聚好散?

  現在醒悟還得及嗎?

  來不及了。

  酒鬼猛地打開走廊盡頭的窗戶,縱身向窗戶下躍去。

  “那我就先殺了你!我得不到的,誰也得不到。”酒鬼操縱著阿嬌的身體跳出窗外,歇斯底裡的狂笑著。

  阿嬌的身體從空中跌落。

  半空中,酒鬼已經飄然離開了這具將要血肉模糊的身體。

  它將去尋找自己的一下個歸宿,一個喜歡喝酒的身體。

  飄浮在空中的酒鬼看向樓下。

  雖然,它已經拋棄了這具屍體,但畢竟是這具身體培養了自己。

  多少還有些情份。

  酒鬼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灑幾滴熱淚才能表達此刻複雜的心情。

  仇恨,可以讓人毀了一切。

  然而,酒鬼並沒有看到自己預想的畫面。

  阿嬌的身體並沒有摔在冰冷的水泥地面,而是被托在一個男人的手裡。

  男人輕輕將阿嬌放下。

  冷目如電。

  是陳木!

  一具血紅的鬼影慢慢降落。

  “你為什麽一定要救她!”

  “因為我答應過她。”

  “如果我一定要讓她死呢?”

  “死的應該是你!”

  酒鬼猛地張開嘴。

  那不是一張嘴,酒鬼的整個上顎像一個瓶蓋一樣的翻開。

  血紅的酒從嘴裡激射而出,像一個斷了頭的人,脖頸間噴出的鮮血。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酒氣,將陳木完全籠罩。

  如果酒量小,聞一聞這空氣可能都會醉倒。

  紅色的酒水化作兩條軟鞭,握在酒鬼的手裡。

  紅人,紅鞭,在夜晚的燈光下,宛如血人。

  紅鞭飛舞,夾雜著風聲,向陳木抽打而來。

  陳木飛身而起,讓過了呼嘯的鞭風。

  血鞭抽打在陳木身後的綠色的鐵椅上。

  鐵椅並沒有損壞,只是開始迅速地腐爛。

  綠色的油漆像被火烤過一般,萎縮成黑色的附著物。

  而鐵椅只在瞬間,已經變得鏽跡斑斑。

  “果然是穿腸毒藥!”陳木縱身而起。

  快得像一道清影。

  酒鬼突然失去了目標,兀自尋找。

  陳木已然到達酒鬼的眼前。

  更可氣的是,陳木的一隻手還捂著鼻子,只是用一隻手,抓住了酒鬼的和腕。

  燙。

  這不是一隻手,這是一隻烙鐵。

  酒鬼一聲慘叫,整個身體如水一般融化。

  化作紅色的血水,灘落在地。向低窪處流去。

  “還想跑?”

  陳木輕抖手腕。

  整個血水像一床紅色的幔被被掀起。

  血水在空中變成了一條赤練,宛如一條巨蟒,不退反進,反身纏住了陳木。

  血蟒將陳木包裹起來,蟒口大張,仿佛要將陳木從頭吞下。

  陳木冷然一笑,手已經伸向了巨蟒的七寸。

  巨蟒還想反抗。

  陳木的手已如鐵抓,插入了巨蟒的七寸之中。

  巨蟒痛苦地扭動,漸漸化作一條黑煙,鑽入了陳木的小指。

  ………………

  莊周亭內,阿嬌漸漸地睜開了雙眼。

  “水,我想喝水。”阿嬌有些虛弱地說道。

  陳木起身將那杯冷卻了的茶,遞給了阿嬌。

  阿嬌剛喝一口,就噴了出來。

  “這是酒!”

  “我知道是酒。”陳木笑道:“你不是嫌我那天沒陪你喝酒吧,這杯補上。”

  說完,陳木端起另一杯,輕輕地向阿嬌碰了碰杯。

  然後,一飲而盡。

  “酒鬼!”阿嬌嗔了一句。

  陳木笑了笑,並沒有反駁。

  如今,自己恐怕也應該是海量了吧?

  “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的,不是你除去我的身上的小鬼。而是,你已經打開了我的心結。”阿嬌感慨道。

  “是嗎?什麽心結?”陳木端起茶杯,又喝了一杯。

  “不強求。”阿嬌笑了笑說道:“我想我應該走了。”

  “好,那我送你。”陳木放下茶杯:“還有,謝謝你的茶,和送給小信的禮物。”

  阿嬌輕歎了一聲起身。

  陳木剛起身,突然兩眼發直,直直地摔倒在地。

  “冷,冷,好冷。”陳木喃喃地念道。

  而此刻他的頭髮和眉毛上,快速地凝上了一層冰霜。

  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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