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庸俗到不能再庸俗的故事了。
阿嬌忙於酒樓的事,老公找了別的女人。
阿嬌心裡不平衡,請了個小鬼,並借酒澆愁。
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
俗套吧?
但就是有人陷在自己的故事裡不能自拔。
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齒,就是愛情了。
陳木實在是懶得去探究阿嬌背後的故事,他現在隻想攔住阿嬌,抓住那個酒鬼。
那個被阿嬌請回來報仇,卻反噬了自己的酒鬼。
男人和女人爭吵著走遠。
陳木任阿嬌不停地抽泣。
有時候,人是不需要別人安慰的。
能安慰自己的只有自己。
支撐著你活下去的,是愛也好,是恨也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不收服這隻酒鬼,阿嬌一輩子都會被它掌握。
或許,到這兒,就已經是一輩子了。
空洞的走廊回響著阿嬌的抽泣。
陳木獨自一人推開了病房的門。
隔床的布簾後,空無一人。
陳木一驚,為什麽沒有在病床昏迷的阿嬌。
布簾無風自動。一股酒氣湧入。
阿嬌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想通了,我不想再回來了。這樣的世界,回來又有什麽意義?”
“是嗎?那是我多管閑事了?”
“回去吧,我累了。”阿嬌的臉上確實有一絲倦容。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陳木冷冷地盯著阿嬌。
“你什麽意思?”
“想不到你已經到了能禦人的地步了?”
一個病床上昏迷的病人,竟然被這隻酒鬼操縱著成了一個活人。
如果不是怕器官損壞,無法修複,恐怕都不用來住院吧?
“臭小子,你是一定要和我過不去是嗎?”阿嬌面目猙獰,說出的來的話音已經迥然不同。
“寄宿籬下,反客為主,我能饒你嗎?”陳木一步步地逼近。
“你確信我不是你的對手?”阿嬌問道。
“你可以試試。”
“好!那我去問她!”
阿嬌突然向門外退去。
走廊地盡頭,有兩個阿嬌。
兩個人面對著面,像自己和自己在對話。
“你為什麽不去死?你還想回到這個肮髒的世界來嗎?”酒鬼的聲音在怒吼。
“不,我想活得更好,讓她看看。”阿嬌在掙扎。
“那是你想拋棄我了?”酒鬼怒道。
“你是個酒鬼,你不應該纏著我。”阿嬌辯解。
“當初是你請我來的。”
“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現在後悔了?你拋棄了我,和你丈夫拋棄你又有什麽區別?”酒鬼質問道。
阿嬌愣在當場。
是啊,有些事,明明已經知道是個錯誤了,為什麽就不能好聚好散?
現在醒悟還得及嗎?
來不及了。
酒鬼猛地打開走廊盡頭的窗戶,縱身向窗戶下躍去。
“那我就先殺了你!我得不到的,誰也得不到。”酒鬼操縱著阿嬌的身體跳出窗外,歇斯底裡的狂笑著。
阿嬌的身體從空中跌落。
半空中,酒鬼已經飄然離開了這具將要血肉模糊的身體。
它將去尋找自己的一下個歸宿,一個喜歡喝酒的身體。
飄浮在空中的酒鬼看向樓下。
雖然,它已經拋棄了這具屍體,但畢竟是這具身體培養了自己。
多少還有些情份。
酒鬼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灑幾滴熱淚才能表達此刻複雜的心情。
仇恨,可以讓人毀了一切。
然而,酒鬼並沒有看到自己預想的畫面。
阿嬌的身體並沒有摔在冰冷的水泥地面,而是被托在一個男人的手裡。
男人輕輕將阿嬌放下。
冷目如電。
是陳木!
一具血紅的鬼影慢慢降落。
“你為什麽一定要救她!”
“因為我答應過她。”
“如果我一定要讓她死呢?”
“死的應該是你!”
酒鬼猛地張開嘴。
那不是一張嘴,酒鬼的整個上顎像一個瓶蓋一樣的翻開。
血紅的酒從嘴裡激射而出,像一個斷了頭的人,脖頸間噴出的鮮血。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酒氣,將陳木完全籠罩。
如果酒量小,聞一聞這空氣可能都會醉倒。
紅色的酒水化作兩條軟鞭,握在酒鬼的手裡。
紅人,紅鞭,在夜晚的燈光下,宛如血人。
紅鞭飛舞,夾雜著風聲,向陳木抽打而來。
陳木飛身而起,讓過了呼嘯的鞭風。
血鞭抽打在陳木身後的綠色的鐵椅上。
鐵椅並沒有損壞,只是開始迅速地腐爛。
綠色的油漆像被火烤過一般,萎縮成黑色的附著物。
而鐵椅只在瞬間,已經變得鏽跡斑斑。
“果然是穿腸毒藥!”陳木縱身而起。
快得像一道清影。
酒鬼突然失去了目標,兀自尋找。
陳木已然到達酒鬼的眼前。
更可氣的是,陳木的一隻手還捂著鼻子,只是用一隻手,抓住了酒鬼的和腕。
燙。
這不是一隻手,這是一隻烙鐵。
酒鬼一聲慘叫,整個身體如水一般融化。
化作紅色的血水,灘落在地。向低窪處流去。
“還想跑?”
陳木輕抖手腕。
整個血水像一床紅色的幔被被掀起。
血水在空中變成了一條赤練,宛如一條巨蟒,不退反進,反身纏住了陳木。
血蟒將陳木包裹起來,蟒口大張,仿佛要將陳木從頭吞下。
陳木冷然一笑,手已經伸向了巨蟒的七寸。
巨蟒還想反抗。
陳木的手已如鐵抓,插入了巨蟒的七寸之中。
巨蟒痛苦地扭動,漸漸化作一條黑煙,鑽入了陳木的小指。
………………
莊周亭內,阿嬌漸漸地睜開了雙眼。
“水,我想喝水。”阿嬌有些虛弱地說道。
陳木起身將那杯冷卻了的茶,遞給了阿嬌。
阿嬌剛喝一口,就噴了出來。
“這是酒!”
“我知道是酒。”陳木笑道:“你不是嫌我那天沒陪你喝酒吧,這杯補上。”
說完,陳木端起另一杯,輕輕地向阿嬌碰了碰杯。
然後,一飲而盡。
“酒鬼!”阿嬌嗔了一句。
陳木笑了笑,並沒有反駁。
如今,自己恐怕也應該是海量了吧?
“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的,不是你除去我的身上的小鬼。而是,你已經打開了我的心結。”阿嬌感慨道。
“是嗎?什麽心結?”陳木端起茶杯,又喝了一杯。
“不強求。”阿嬌笑了笑說道:“我想我應該走了。”
“好,那我送你。”陳木放下茶杯:“還有,謝謝你的茶,和送給小信的禮物。”
阿嬌輕歎了一聲起身。
陳木剛起身,突然兩眼發直,直直地摔倒在地。
“冷,冷,好冷。”陳木喃喃地念道。
而此刻他的頭髮和眉毛上,快速地凝上了一層冰霜。
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