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端起茶杯並沒有喝,而是放在鼻子下輕輕地聞著。
阿嬌整個人已湊了上來。
陳木笑了笑。
阿嬌仿佛得到了鼓勵,翹起蘭花指,用一根手指,輕托茶杯,聲音甜得像快要融化的糖:“喝啊!”
陳木搖了搖頭:“這不是茶,是酒!”
阿嬌媚眼如絲:“是什麽重要嗎?”
“不重要。”陳木笑了。
“對了,重要的是,這是我親手喂給你的。”阿嬌說著話,人幾乎已經貼到了陳木的懷裡。
“你是不是真的想讓我幫你?”陳木低著,直視阿嬌的眼睛。
“討厭……”阿嬌揚起了頭,閉上了眼。呼吸也變得漸漸急促起來。
陳木清晰地聞見了阿嬌身上的香氣。
酒氣。
還有一股棺材氣!
陳木的手快如閃電般地掐住了阿嬌的脖子。
“啊……”阿嬌隻發出短促的驚叫聲,已經被完全控制在了陳木的手裡。
“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她的身體裡面。”陳木冷冷地說道。
阿嬌還在不停地掙扎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的身上有人的氣味,也有鬼的氣味,從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明白了。我本不想過問,誰知道,你還是自尋死路來了。”陳木一眨不眨地看著手裡的阿嬌。
阿嬌的臉上,一反常態,漸漸浮起了血色。
“臭小子,有點道行。竟然被你看出來了。”一個聲音從阿嬌的身體裡傳了出來。
“一個酒鬼,為什麽要潛在她的身體裡?不然,她怎麽會有那麽大的酒量?”陳木問道。
“潛在她的身體裡?哈哈哈,你錯了,是她請我來的。這麽些年,我替她喝了多少酒。為她立了多少功?”
“我不管你們的交易,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哈哈哈,你以為你能嚇得到我。臭小子,你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殺得了我?哈哈哈。”
陳木隱約能看見,阿嬌的身上,已經幻化出一幅血影。
陳木手上用力,想將那片血影逼出阿嬌的身體,這樣就可以完全將這個酒鬼馴服。
可是阿嬌的臉上的血色越來越濃,濃得像化不開血妝。
血影已經深深地嵌入了阿嬌的身體。
整個屋裡,酒氣越來越濃重。
而阿嬌,在陳木的手裡已經漸漸癱軟,失去了掙扎。
陳木松開了手,阿嬌癱軟在地。
“臭小子,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為什麽又要放開?”血影在阿嬌的身體內叫囂著:“怎麽,舍不得了?”
陳木摸了摸阿嬌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阿嬌只是酒鬼的宿主,就算殺死了阿嬌,酒鬼也依然存在。
更何況,自己答應了阿嬌,是幫她,不是殺她。
只是為什麽,酒鬼能和阿嬌的身體融為一體,無法分離?
“快救人吧,酒鬼的真身還在人世間。”老搖在一邊歎了口氣說道。
在人世間?
對了,原來阿嬌是從人世帶過來的,所以,要解決這個酒鬼,還必須去找到阿嬌的真身。
現在先要把阿嬌救活,才能再想辦法。
怎麽救?
“人工呼吸啊,笨蛋,反正我又看不見。”老搖又歎了一口氣:“都說我是木頭,你才是個真正的木頭。”
陳木有些為難地想了想,抱起阿嬌,進了臥室。
“反正我又看不見……”老搖覺得陳木有點多此一舉了。
阿嬌臉上的血色已漸漸褪去,雙唇更顯得蒼白。
陳木慢慢地俯下身去。
阿嬌的唇很軟,很冷。
……………………
良久,阿嬌悠悠地睜開了眼睛:“我這是在哪兒?”
陳木一言不發地看著阿嬌。
“陳公子……”
“別叫陳公子了,我叫陳木。”
“陳木,我剛才怎麽了?”
“你告訴我,你的身體內有個酒鬼你知道嗎?”
“酒鬼?它是酒鬼?”
“原來你一直知道?”
阿嬌低下了頭,兩眼發紅,良久,才抬起頭來說道:“我知道,它是我請來的。”
“可你知道,它已經控制了你嗎?你的靈魂已經被這隻小鬼反噬了。你以為你是它的主人,其實它已經反客為主,控制了你。你想想,你是因為什麽來到鎮魂島的?”
“肝病。痛到昏迷。”
“它嗜酒,所以不停地喝酒。但你的身體卻接受不了酒精的傷害。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怎麽會是這樣?”
“因為你不停地喝酒,所以,它也養成了這種嗜好。所以,你才能千杯不醉。並不是你酒量大,而是它在替你喝。”
“這就是你那天不願和我喝酒的理由?”
“不是理由,是事實。我為什麽要陪一隻鬼喝酒?”
“那我來找你,你為什麽不拒絕?”
“這得問你自己。恐怕是它讓你來控制住我吧。”
“用什麽?”
“這你心裡清楚。”
阿嬌咬著唇,低下了頭:“那,你還會幫我嗎?”
“我答應過你的了,不需要再說第二遍。不過,你得陪我去你的夢裡走一趟。 ”
“夢裡?”
“對,只有在你的夢裡,我才能找到真正的它。”
“我……不想去。”
陳木死死地盯著阿嬌。
這一句,不是阿嬌自己想說的。是酒鬼的托辭。
陳木不由分說地拉起阿嬌來到了廳中。
“躺上去。”
“不……”
陳木將阿嬌摁在了托夢椅上。
阿嬌還想要反抗,托夢椅已經開始了搖動。
咿呀聲中。阿嬌漸漸地合上了眼睛。
…………
深夜的病房內,傳來兩人的爭吵。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是願意在這兒陪著她,還是陪我?”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小美,她現在都這樣了,你還和她爭?”回答女人的是一個無奈的聲音。
“我和她爭?她養小鬼害我,你沒看見?要不是她躺在這兒,我能發現嗎?”
“唉……她是不想離婚,想我回到她身邊嗎?”
“我不管,今天,你要不然就跟我走,要不然就留在這裡陪她!”
“好好好。我這就跟你走。我早就不愛她了。我只是不想做人做得太絕罷了。”
說話中,一對男女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女的在前,氣衝衝的。
男的在後,小跑著跟上。
阿嬌從走廊邊想要衝出去。
這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陳木一把拉住了阿嬌:“不行,你不能去。”
“是她,是她把我害成這樣的。”阿嬌的淚水沿著眼角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