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金鳳被逮捕後,被判勞動改造1年。在那裡,有許許多多需要救贖的靈魂。正所謂:
失足未必千古恨,
今朝立志做新人。
花蕊蒙塵逢細雨,
草木爭春沐朝陽。
一年之期很快就過去了,1992年春,17歲的楚金鳳被釋放遣送回原藉,因為她父母早已不在世了,又尚未成年,只有舅舅一個唯一親人在世,所以她又回到了舅舅舅媽家。回到這個離別4年的家,不喜不悲,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也沒有親人的噓寒問暖。
家,哪裡是家?何以為家?
是血緣?還是冰冷的磚瓦水泥?
是,又都不是。
家,心之所安即為家,給你溫暖,讓人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嘴角上揚,為之牽掛的地方才是家!有愛的地方才有家。
陸金鳳的家在媽媽去世後就沒有啦,從那以後她的心,她的人都在流浪。
自從到家後,金鳳的舅媽不僅沒給她好臉色看,還故意甩鍋掰盆,指桑罵槐。金鳳明白,自已一直是舅媽眼裡的“災星”和“拖油瓶”。就算自已做再多,一直不得舅媽的喜歡。
這時,金鳳舅舅做完農活從外面走了進來,金鳳一邊上前接過舅舅手裡的活計,一邊說道“舅舅,你回來啦”。舅舅看著金鳳,有些愧疚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都是舅舅沒本事啊,沒有好好地照顧你,我愧對你媽呀!
金鳳拉著舅舅的手說:舅舅,你快別這麽說,當初是我自已要走,不關你事呀。甥舅兩個在那敘了一會話,這時,舅媽從屋裡惡狠狠地衝出來,對她男人沒好氣地吼道:還乾不乾活呀?家裡有幾張吃閑飯的嘴還等著養活呢?光說話不乾活都等著喝西北風,等餓死呀?
舅舅想起當初金鳳就是被這個惡女人逼走的,這會金鳳剛回來自個女人就說金鳳吃閑飯,不免火從心頭起,大聲吼道:“你說這麽多做啥?今天這樣還不是當初你容不下她,且不說一個小孩能吃多少?自金鳳來家後洗衣做飯,拖地抺桌的,哪樣沒做?可曾吃過你家一天閑飯!”慫了女人幾句,便甩手進屋自個兒生悶氣去了。這些年,就是因為自己的隱忍,才導致自已的外甥女遠走離家,誤入岐途。。。
金鳳有些尷尬,便進廚房去生火準備做晚飯。晚上金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這一夜,她想起了自已的爸爸媽媽,要是他們都在自己身邊就好啦,自己就不會寄人籬人,也不會受那麽多的苦楚。想到這不禁潸然淚下。就這麽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的起來做了早飯。這時候,鄰村的李大嬸兒來到了他們家。李大嬸兒是十裡八鄉有名的媒婆。鄰近的這幾個村子裡但凡有需要拉媒保弦的事都找李大嬸兒張羅。今天她準備將鄰村的一個五保戶介紹給金鳳。可是金鳳舅舅沒有答應。以金鳳年齡還小,還不到出嫁的年紀為由搪塞了過去。將李大嬸兒轟走了。舅媽聽到這說道:都17歲的人了還小呢?又不看她在外乾得那些事,是小孩能乾出的事?本來女人還想叨叨叨地繼續說些啥,被舅舅狠狠地瞪了一眼後,這才把沒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憋回肚裡。趕緊進到裡屋假裝忙活去了。
晚上,舅媽又無中生有地和金鳳鬧騰,類似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舅舅夾在她們二人中間也是左右為難。
入夜後,舅媽躺在床上跟自己男人吹起了枕頭風,說自已有個遠房的表親姓劉,
家住在嶺南村,為人忠厚老實,不到40歲,由於先天殘疾,家裡貧窮,到現在也沒娶上媳婦,金鳳之前出了那事,在鄰近村反正是找不到的了,倒不如嫁遠些,她那些事才無人知曉。我們也不能養她一輩子呀,不若將金鳳嫁過去,過完這輩子得啦。換個環境生活反倒是好事,免得被人指指點點難做人。 男人聽女人這樣講,默不作聲,只在那一個勁兒地抽悶煙,女人隻當自個男人默許了此事,第二天一早起來就奔那遠房表親家作媒去了。
二天后舅媽和一個老婆子一起返回,舅媽將金鳳叫到桌邊,把自己要將她嫁給劉姓遠親的事輕描淡寫地講了一遍,中間省去了他表親身有殘疾和年齡的情況!。隻對金鳳說她要嫁的這家人姓劉,來的這個老婆子是她未來的公婆。金鳳轉頭看了看舅舅,想想就這樣吧,反正早晚都要嫁人,為了不讓舅舅在她和舅媽間難做人。還是嫁了吧。
金鳳點了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老婆子付了1000元給舅媽,說是彩禮錢。在90年代初期的農村,一千元的彩禮錢雖然算不上最多的,但也不少啦!舅媽滿臉堆笑,一張褶子臉樂開了花,一邊說金鳳是個乖巧的孩子,以後到了那邊有不周之處要多擔待,一邊將錢迅速地塞進包裡。吃過午飯。金鳳就和這個老婆子一起啟程啦。她走的時候什麽也沒帶。如今這般景況,她也沒什麽能帶走的了。
走了約兩天的路程。他們終於到了劉家。金鳳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破破爛爛的兩間泥坯房在風中搖搖欲墜。進屋裡一看。裡間的牆壁也黑黑的,床上躺著一個40多歲的男人。老婆子對金鳳說。這是他的兒子劉家將。已經癱瘓很多年了,衣食也不能自理,這些年都是自已照顧兒子,現在你嫁來劉家了,以後他就是你的男人啦。你要好好的照顧她。她自已也知道自已兒子的情況,也不指望她能為老劉家傳宗接代。誰讓自個兒子不爭氣呢?只要她安安心心的在劉家過日子。他們劉家是不會為難她的。
事已至此,也無力去改受。楚金鳳看這家子就母子兩人,人也看起來不是那種刁專歹毒的人,雖然人丁稀少,但人少麻煩事也少啊,難道不是麽?
自已只要安心照顧她們,了其殘生又何嘗不是一個好的去處。這麽想著,金鳳便認命留了下來。
到了晚上,金鳳和公婆在廚房弄好了飯食,金鳳盛了些飯菜來到裡間,她將劉家將慢慢地扶起來,在他身後支了個枕頭。先喂了一些水給癱瘓男人喝,後又用小杓一口一口地將飯舀給這個不能自理的男人吃。男人將米粒落的到處都是,金鳳也不惱,耐心地用毛巾拭去他嘴角的湯汁。男人心懷謙意地對他笑笑,嘴裡說:謝謝你呀,金鳳,我會盡量好好地吃飯,難為你啦,金鳳搖搖頭,讓他安心吃飯,說這些都是她自願做的。看著眼前這個臥床不起的人,金鳳覺得比起他,自己幸運多了,雖然自己也經歷了一些不幸的事,但好歹自已四肢健全,能跑能跳。老婆子在門邊看著金鳳做完這些後,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約莫過了三刻鍾,金鳳照顧完男人後才自己去吃晚飯。老婆子找了一張小簡易床,將它搭在靠劉家將的床邊,麻溜地鋪上被子。讓金鳳晚上就睡簡易床,方便晚上好照看她那癱瘓兒子。金鳳點點頭一邊應著一邊關門,她躺在簡易床上,白天趕了那麽遠的路,再加上又照顧這個癱瘓男子,片刻都不得休息。 現在躺下反倒有了片刻的寧靜。雖然是簡易床,破房,但好歹比當初自已睡的苞米地好多啦,就這麽想著,金鳳不一會便進入夢鄉。
到了後半夜,金鳳從夢裡醒來,她依稀聽見有些小動靜,起徹她以為是耗子在鬧騰,靜下聽又不像,掌燈一看,原來是劉家將半夜想起夜,在那裡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金鳳麻利地照顧了他小解,又端來水喂他喝下,搗鼓了好半天才繼續休息。第二天早晨,金鳳看天已蒙蒙亮了,公婆還沒起床,她便爬起來準備一家三口的早餐。
等公婆起床後便一起吃飯,飯桌上,金鳳向公婆說,縣城裡有輪椅賣,我們可以去買個輪持,遇到天氣好的時候還可以推著劉家將去外面走走,曬曬太陽。對他有好處,不用成天躺在床上,躺久了對人也不好。
公婆認為金鳳的建議是很好,只是家裡沒有多余的錢去買這個輪椅,先等等看再說吧,等攢夠了錢就買一個。公婆拉著金鳳的手對她說:閨女,自打你來家後我肩上的重擔輕松了許多,不僅不嫌棄我們家窮,也不嫌棄家將是個殘疾人,還對我們這麽好,我們老劉家真是祖上積德,才遇到這麽好的媳婦,我謝謝你啊!金鳳。
金鳳笑著對公婆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金鳳自小就父母雙亡,寄居在舅舅舅媽家,現在既然成了一家人,那以後我們娘兒三就一起過吧。
婆媳兩個又說了一些體己話。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金鳳呆在劉家已經過去了快大半年的光景。在這半年裡,人雖然辛苦點,但好歹過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