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日子可是喜慶了,一大早自皇宮到公主府的那條街就掛上了紅綢布,這對老百姓可是好事,因為綢布是不收回的,誰能拿到就歸誰了。綢布可是好東西,別看他們是洛安人,但也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綢衣的,為了這點布,他們也樂意在接親的隊伍邊上道個喜。
娶公主和娶尋常女子可不一樣,這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娶尋常女子是往回自己家裡頭娶;而娶公主則是接回來還要送去公主府,算是半個上門女婿。
司馬鑲琅現在可是半點歡喜勁也沒有了,他幾日前就聽說原來這個惜昭公主原來是個“蛇蠍美人”,最會折騰人。根本不像哥哥說的一樣,是個懂事大方的女子。
他現在騎在一匹黑馬上,身上穿著黑色新郎服飾,胸前還綁了朵紅花。要是陸硯在,一定會笑他的!由於陸硯和王睨蒙外出了,這一趟娶親的隊伍裡隻跟了王君澤一個男方的兄弟,騎著馬跟在他的身後。
這隊伍走的極慢,其實就是要卡到一個合適的時間。據說娶公主之前會有皇室專門派一個試婚的小姐與駙馬同床來檢查是否有隱疾,但是這個惜昭公主直接就給拒絕了,不過這樣也好,若是真的和試婚小姐同床過,那公主還不知道要怎麽鬧自己。
隊伍停在了皇宮門前,專有宗人府的管理大臣帶著自己去接親。這是他第二次到皇宮,不過卻不是乾坤殿,而是太清門的東階。
宗人府大臣拉高了聲調,揚聲說道:“今以惜昭公主擇配司馬鑲琅~”
“臣接旨。”司馬鑲琅趕快跪拜接旨。
接著就是由宗人府大臣帶著自己去拜見宗室皇族以及后宮諸位娘娘。只是沒想到竟然先在禦花園碰到了二皇子。
司馬鑲琅見到趕快行禮說道:“見過二皇子殿下。”
“誒,都是我的妹夫了,不必多禮。再者說了,花轎遇官轎,見官還大一級呢,今兒個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二皇子長相溫潤,身著紅色衣袍刺有鳥獸錦紋,言談舉止也甚是平和。接著說道:“我也正好要趕去赴你的婚宴,不如同路而行?”
那我也沒有拒絕的權力啊,司馬鑲琅心裡想著,嘴上卻又是令一口吻:“我的榮幸。”
二人的隊伍也就結伴而行,本是看起來寬闊無比的禦花園,這時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我這妹妹雖然調皮了一些,但是相處起來,也會覺得很是可愛。我也知道一些外人對她的議論,可是說到底,哪有自家人了解她。若她真的頑劣不堪,那我們也不會這麽寵著她。”
大舅哥還真是會替自家人說話,司馬鑲琅趕快點點頭,讚同說道:“公主年紀還小,愛玩是天性,我這人性子也寡淡,公主想玩什麽就去玩,出了事我再給她收拾。”
“那倒也不至於,你想寵著她的意思我明白,為人婦也不能太調皮了,雖說是皇家子弟,但也是你司馬家的人,壞了規矩也不太好。”
司馬鑲琅心說:大舅哥真是明事理!要是惜昭公主欺負我,我一定跑回司馬家,不待在公主府。
這時有幾名太監和宮女端著木盤匆匆走過,上面蓋著錦布,大概是給婚宴送東西的。
“站住!”二皇子出聲喝道。
這下司馬鑲琅也有些懵,這二皇子難道是個見人下菜碟的?
那幾名太監和宮女站住腳,低著頭向幾人行禮,手上牢牢的拿著木盤,紋絲不動。
“你們是從哪裡過來的?”二皇子公孫廩問道。
為首一個穿著帶班太監服飾的人回道:“奴才打禦膳房過來的。”聲音尖細,十足十的一名宦官。
二皇子冷笑說道:“恐怕不是吧,禦花園在禦膳房西邊,你們卻從東邊過來,說!為何說謊!”
司馬鑲琅對宮中的構造不熟悉,但是此刻對二皇子的觀察力也是十足的佩服,不愧是生活在深宮裡的,心眼要比尋常人多出不少。
穿著帶班太監服飾的人臉色微變,他正是陸家的死士,本想挑個人少的時候動手,可沒想到二皇子也不是泛泛之輩,就憑著來去的方向就察覺到了不對。
“奴才...奴才確實不是從禦膳房來的,奴才從...從陛下的養心殿來的。”
二皇子向前走幾步,看著帶班太監的眼說道:“那你說說,父皇叫你來做什麽,為什麽剛才又要撒謊。”
司馬鑲琅這時候則是有些發汗,這二皇子聰明的時候是真的聰明,傻的時候也是真傻,既然這個帶班太監在說謊,你還上趕著往他面前湊,簡直是自討苦吃。邊想著,司馬鑲琅就往後撤了幾步,退在了人群中。
“陛下額外賞了一些寶貝,叫奴才給送來,說是怕...怕宮中的娘娘不願意,覺得厚此薄彼,所以叫奴才隱瞞起來。”短短幾句話,陸家死士已經想好了對措,這一席話也是有些說服力的,要是二皇子還不信,那隻好此時下手了。
“哈哈,父皇太多心了,他偏愛惜昭的事滿天下皆知,這時候卻小心翼翼起來,定是送了什麽不得了的寶貝。”二皇子顯然是信了這個太監所說的話,接著一擺手,說道:“既然如此,就趕快送去,本皇子一定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帶班太監聽了這話,松了一口氣,接著帶著一堆人匆匆的走了。
司馬鑲琅卻感覺這話裡頭還有破綻,但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沒有多說,接著和二皇子並肩往前走。
“你看,父皇是偏愛你們的,我大婚時也沒有賞賜我這樣多的寶貝。”二皇子調侃道。
“您是皇子,惜昭是公主,不一樣的嘛,陛下為了惜昭說話的分量更重些,所以多些賞賜也是情理之中。”那盤子裡裝的是不是寶貝還兩說呢,司馬鑲琅決定一會要離二皇子遠一些,顯然這不是朝著自己來的。
“你看你,得了便宜還賣乖,賞了再多的寶貝,不也都是你的。”
“世間一切都是陛下的。”司馬鑲琅趕快恭維道。
禦花園裡的聽竹園就是這次婚宴的所在地,一到了婚宴,司馬鑲琅就趕快向二皇子告辭。
皇家的宴席果然不同凡響,比在老家澄州要強出不少,園裡各色的美人爭奇鬥豔,有的裝成病秧子,有的柔的能掐出水,有的則是異域風情,唯一相同的就是嘴上說個不停,只為了敬皇上一杯酒,希望晚上皇上能來光顧一下,看來這做皇帝真是一件美差。
李貴妃執起酒杯,眼波含笑道:“駙馬真是人中龍鳳,年紀輕輕就做了探花郎,值得敬酒一杯,不過這不合規矩,那就由陛下來接了臣妾這一杯。”
好家夥,這宮裡的女人說話水準可真高,變著法的討皇帝歡心。
皇帝看起來也很開心,說道:“好,朕親選的駙馬,樣貌神態不同凡人,貴妃請。”
雖說沒讓自己喝,不過自己也不能真的就杵著不動,連忙舉起杯向皇帝示意後一飲而盡。
李貴妃掩面喝完後嬌柔一笑,輕輕把杯子倒過來表示已經喝完。
這法子可是真管用,眾嬪妃見過後,也紛紛效仿,皇帝可以看出酒量極好,但是司馬鑲琅卻喝了個七葷八素,心中叫苦不迭。
酒席過半,皇帝因為事務繁忙就先走了,司馬鑲琅也因為喝不動,所以就走到賞菊園去放放風,一會還得去接公主,也不知道公主反感不反感滿身酒氣。
司馬鑲琅想找個草叢來吐上一番,好能壓一壓身體那股眩暈難受的感覺。
誒,那兒正好有一座假山,正好可以在那吐,也沒人能發現。司馬鑲琅腳步踉蹌的挪向了假山之處。
他正靠在假山迷迷糊糊的時候,準備彎下腰,喘息一下子,耳邊就傳來了一聲聲嬌喘。這自己真是喝多了,“荒山野地”裡還能想這些事, 罷了罷了,我也是娶妻的人了,偶爾有些幻想也正常。
緊接著那聲音變得更大了一些前音往下沉,尾音往上揚,那叫一個嬌豔欲滴,時不時還有兩聲男人的低吼,這真實的有點過分了。
司馬鑲琅順著聲音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下子看到了二皇子正在和一名嬪妃行苟且之事,這一下他可是酒醒了。
因為喝的酒有些多,只能看到白花花一片正在搖曳,嗯嗯啊啊叫個不停,但是二皇子卻能清楚認出來,那身紅色衣袍簡直太好辨認了些。
那嬪妃不過是個下位不受寵的,但是二皇子卻風頭正盛,自己現在知道這麽多,難免不會惹火上身。
所以他屏住呼吸,聽著假山後咿呀出聲的喘息聲音,想要一走了之,卻突然間幾名身著太監服飾的人從天而降,直直的殺入了假山之後。
那幾名太監,正是陸家的死士,他們一直都在跟著二皇子,這下終於抓住了時機。
司馬鑲琅嚇的不敢說話,也不敢快速跑開,怕被敵人發現,丟了自己的小命。
二皇子正在情迷意亂之時,突然見到有人持了匕首殺了過來,瞬間就清醒起來,他定睛看著身上的女人,娘的,怎麽是父皇的人,可是顧不得震驚,那幾人就殺了過來。
他手邊沒有任何武器,此刻僵在了原地,雙手無奈的直接舉起了那個女人,想著先保全自己的命再說,想要用那位嬪妃擋刀。
就在匕首要刺向那女人白花花的胸膛的時候,假山環繞起了琵琶的聲音,一聲一聲的,毫無音律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