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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今生》第112章 追蹤(三)
  盧仕鎰不以為然,道:“何須擔心?三十來個丘八,還不夠我手下分的。”

  裴璞立即警覺,道:“二弟,你怎知他們的具體人數?”

  盧仕鎰神色如常,答道:“大哥三弟千裡奔忙,我也沒有閑著。一到壽春,周圍幾十裡我不得查清楚?你一提官軍,我便想到其中一隊舉止怪異、中原口音的所謂商隊,可不三十多人嗎?”

  馮力望了一眼裴璞,道:“那麽,盧兄長怎麽會想到來壽春?”

  盧仕鎰哈哈笑道:“聞聽大哥三弟都往通濟渠去了,我去山陽不是白忙活嗎?隻好到壽春撿漏。”

  見裴馮二人均一臉鄭重,他又道:“好好好,不開玩笑。不瞞你們,弘農折衝府中有不少是淮南子弟,多少能攀上點關系。老賊素來任人唯親,有人心中覺得不平,一來二往成了我的線人。他們前年販運軍械,便是經壽春到廬江,我當然要首選這裡攔截了。沒準給戚大透露消息的,也是此人。”

  這解釋確實合情合理,裴璞、馮力均無言反駁。

  盧仕鎰見狀道:“大哥三弟都是客,不用再忙活了,等我取了老賊狗命,你們直接回去複命即可。”

  裴璞、馮力異口同聲道:“不行!”

  盧仕鎰仍面帶笑容,只是口氣略轉嚴厲,道:“怎麽,大哥三弟要在淮南地界動手?”

  裴璞笑眯眯地道:“二弟此言差矣,三俊傑本來同氣連枝,人都到齊了,哪能乾看著不出力?”

  馮力會意,接著道:“是呀,如果安慶緒問起詳情,我卻答不上來,會認為我在誑他,豈不糟糕?”

  盧仕鎰搬出早想好的借口,道:“有我們淮南豪傑足夠,你們硬要加入,幫不了忙,反而添亂。”

  裴璞點頭道:“也是,那麽中原豪傑在旁觀摩,學習學習經驗,總可以吧?”

  馮力也道:“最後一刀留給河北河東同道吧。萬一走漏風聲,官府捉拿你們容易,捉拿我們難。”

  盧仕鎰猶自在找理由,裴璞打斷他道:“二弟你想想,三弟與愚兄這趟怎肯空手而歸?”

  馮力道:“正是,眼下必須三家合作,哪家都別想著吃獨食。”

  盧仕鎰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裝作思索片刻,才毅然道:“也罷,三家合作,不過必須由我安排。”

  馮力望了一眼裴璞,道:“盧兄長既是東道主,這點自在情理之中。”

  裴璞也道:“不錯,我們兩家是客,怎敢喧賓奪主?”

  盧仕鎰接著道:“還有一事須事先講明,事成之後,財物我們要佔六成,其余你們兩家分。”

  馮力反駁道:“盧兄長太貪心了吧?老規矩是三家均分,即使不成,也該是四三三分成。”

  一旁的裴璞不禁暗自搖頭,利當然重要,但哪比得了忠與義?

  等二人爭論稍緩,他開口道:“二弟三弟,大家各讓一步如何?二弟佔五成,我們兩家各佔二成半。”

  盧仕鎰與馮力雖均不甘,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裴璞舉起酒樽,道:“咱們三兄弟內鬩於強,外禦其侮,此誓言不可忘之。來,飲酒。”

  盧、馮又變作笑逐顏開,連聲道:“甚是,甚是。再飲,再飲。”

  裴璞心裡頗為得意,作為三俊傑之長兄,猶如對弈時執白佔據先行之利。除非他二人中誰能打破目前均勢,否則在將來的武林盟主之爭中,自己無疑略勝半籌。而打破均勢的可能性目前看起來很小。

  他道:“開國侯門下正廣集關中、隴右的後起之秀,意與我三人抗衡,你們聞聽沒有?”

  盧仕鎰搖頭道:“三人中數我距離最遠,什麽事都是我後知後覺。”

  馮力道:“小弟倒是略知一二,不過也沒怎麽在意。一來今年一直因那件事勞神,二來開國侯的徒弟們,不把心思用於提高自身武功,隻想著防止其他師兄弟比自己強。這次他們這點子蠻有些借屍還魂的味道,初聞還真有些唬人,但是經不住他們自己人你坑我、我陰你啊。”

  三人齊聲大笑,等笑聲停歇,馮力又道:“據傳他們找了鳳翔柳家堡的堡主,卻被婉拒。柳堡主家傳一套翻天蹈海腳,我早有心想與他較量高低。可能他自知應付不了二位兄長,不敢答應,有些可惜。”

  盧仕鎰點頭道:“聽過此人名號,腿法確有過人之處,其他方面聊複爾耳,不難對付。還有誰?”

  馮力又講了幾人姓名綽號,大致情形類似,在某一兩方面上尚可一爭,其余方面就相形見絀了。

  他忽然停下,臉帶怪笑瞧著裴璞。

  裴璞奇道:“三弟這是何意?難不成有人還與愚兄有牽連?”

  馮力道:“裴兄長不要生氣,當真有點關系,還記得去年在弘農接下你三招的那小子嗎?”

  裴璞搖頭苦笑,道:“哪怕王積薪⑨讓三四子,若終局不贏十子二十子,三傳兩傳也會是他分先慘敗。那小子拚著斷臂換得擊中我一掌,堪堪撐過三招,現在倒像斷臂的中掌的都是裴某一般。”

  盧仕鎰問馮力道:“大哥壽宴那天,你道他家祖師與我派前輩不分勝負,是那小子?”

  馮力笑道:“何止這些?終南山下被齊二欺負的也是他,戚大去弘農時沒能拿下的還是他。只是不知他究竟做了什麽壞事,竟被老賊從身邊趕走。也好,不然這次還真有些不忍取他性命。”

  盧仕鎰神神秘秘地道:“其中原因嘛,線人倒是講起過。你們猜怎麽著?這廝真是色膽包天,妄想娶老賊的女兒。對,正是現在女扮男裝這位。不料這廝受傷昏迷時泄露了玄機,被老賊聽個正著,自是勃然大怒,一有機會便狠狠收拾他。那廝終於難以忍受,借著被大哥打傷的緣由,自個滾蛋了。”

  一個有色心無色膽的慫包!裴璞不禁微微撇嘴,又趕緊遮掩道:“看來三弟很是憐惜此人嘛。”

  馮力點頭道:“這小子身上有股勁兒,講不出個所以然,反正有想幫他一把的感覺。”

  盧仕鎰故作驚訝道:“三弟,這小子將來是要挑戰我們兄弟仨的,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言罷他自己先哈哈大笑,引得另二人也跟著大笑。

  忽然,樓下有人高聲道:“這位客官,您怎麽坐在這裡?”應該是店小二。

  那客官低聲咕噥,店小二道:“對不住了,客官,本店已被全包下,請您另換一家。”

  盧仕鎰一邊示意裴馮二人保持安靜,一邊凝神細聽。

  那人像是不願動身,店小二提高聲音道:“那好吧,您先坐著,我去問問包店的客人願不願意。”

  盧仕鎰低聲道:“大哥三弟稍候,我下去瞧瞧是誰不長眼。”

  馮力卻道:“是官差嗎?交給我吧,正好試試我的六品官印管不管用。”

  裴璞見狀也起身道:“走,一起去看看,我順便上趟茅房。”

  三人還未邁步,大廳裡也有豪傑聽出異樣,只聽一陣陣腳步聲奔向樓梯。

  踩樓梯的嘎嘎聲剛剛響起,店小二的聲音又傳來:“哎哎,怎麽一聲不吭說走就走?”

  三人均神色一變,幾乎同時衝出雅間,也不顧大廳群雄,直奔樓下。

  但樓下已沒了那人蹤影,只有店小二在解釋:“一開始見他滿身灰土在門口,以為是浪跡江湖的哪方好漢,還客客氣氣地請他離去。不料轉身一忙活,他竟進來坐那裡了。”

  他手指的方位,正是樓上三俊傑所在雅間的下方。

  戚大首先從門口返回,裴璞問道:“看見什麽了?”

  戚大瞅了一眼盧馮二人,道:“只看到背影,還有那匹斑騅。”

  裴璞驟起眉頭,道:“曹震虎?這廝賊心不死,竟敢一路追到這裡。”

  馮力插話道:“裴兄長怎知是他?”

  裴璞道:“是這樣,在華陰交手後,這廝騎上一匹斑騅而逃,我印象深刻。”

  實際上,印象深刻的是斑騅,是難得一見的千裡良駒。

  一旁的戚大道:“兩天前,我們又見過一次斑騅。只是裴首領不在,我們沒敢貿然行動。”

  盧仕鎰笑道:“你們眼裡只有馬、沒有人嗎?”

  戚大答道:“盧首領有所不知,這廝有數套面具,傳言是人皮所做,他時常更換,故隻認臉不行。”

  店小二接話道:“對對,小的剛才也奇怪他怎麽表情僵硬,現在才明白是這麽回事。對了,他還把一個竹筒放在右耳上,小的心裡還在猜,莫非用它捂著耳朵治凍瘡?”

  盧仕鎰思索片刻,道:“難道是用聽筒偷聽我們商談?看來真是曹震虎,這廝官軍出身,懂這些。”

  此時祁三也從門口返回,馮力對他道:“祁三,那人是曹震虎,這下該放心了?”

  他扭頭對裴、盧道:“祁三非說是……噢,剛才提到那小子。我說嘛,他怎會有如此武功?”

  盧仕鎰道:“噢,那祁三,講講你們跟他交手的情況。”

  祁三道:“沒有交手,他遠遠瞧見我們便溜走,但暗中潛回接連幾次壞了我們的好事,顯出武功不凡。因為身影有幾分相像,我才猜測是那小子想暗自保護舊主。不是他當然好了。”

  盧仕鎰笑道:“狗屁的保護舊主!想搶回那位小姐還差不多。三弟,你願不願割愛?”

  馮力這次沒有回應這個玩笑,隻道:“兩位兄長,咱們回去細商,得提防曹震虎搗亂。”

  等回到樓上雅間坐下,盧仕鎰道:“不是官差便無妨,區區一個曹震虎何足為懼?”

  裴璞點頭道:“論功夫,這廝可能比那柳堡主略強;論人手,他肯定單槍匹馬。不過,這廝歹毒狠辣,又行蹤飄忽,要小心被這廝挑得咱們幾家內鬥,再趁機鑽空子。”

  按他的預想,馮力將會接過話頭,繼續講“同甘共苦”、“齊心協力”之類的話。

  不想馮力卻一臉鄭重地道:“盧兄長,小弟有句話不吐不快,即使冒犯你也要知道實情。”

  盧仕鎰先望了一眼裴璞,但裴璞也不明所以,笑道:“三弟但講無妨。”

  馮力鄭重道:“恕小弟放肆:曹震虎是不是已經拜入你門下?”

  盧仕鎰勃然變色,礙於裴璞在場,強壓怒火道:“三弟喝多了吧?”

  裴璞見狀忙道:“三弟不可信口開河,壞了咱兄弟情分。”

  馮力先施一禮,再道:“盧兄長,小弟先向你賠不是。事情是這樣,在板渚我手下與曹震虎那廝相遇過,但他聲稱已入你門下,是奉你之命行事。我的手下難辨真假,投鼠忌器,數次機會都錯過了。現在請您給個準話,如果不是,我與這廝要新帳老帳一起算。”

  盧仕鎰冷笑一聲,道:“這廝分明是在挑撥離間,三弟怎能不明白如此淺顯之理?”

  馮力點頭道:“如此甚好。曹震虎之惡名無人不知,有人便假冒其名乾些傷天害理的勾當。這些年來,曹賊先是縱然這些人以掩護自己,等這些人油水撈足了,他又殺掉西貝貨順手牽羊。本來我懶得管這種勾當。不過近些日子,類似案子在河北河東出了幾例,最近一例是我到板渚後,聽手下講在陝津渡⑩下的手。”

  裴璞插話道:“此案愚兄也有所耳聞,據傳死者下陰俱碎,不遠處兩行血字寫著:死有余辜、曹震虎。本來我打算回去後再收拾他,現在既然三弟要管,愚兄便不再插手。 ”

  盧仕鎰依然怒氣衝衝,道:“這廝敢假借我名義挑撥咱們兄弟的關系,不行!我要親手宰了他。”

  他二人都想借殺曹震虎來壓我一頭,行啊,到時候看誰出手快。

  於是裴璞道:“二弟三弟,曹賊不妨先緩一緩,咱們先商議對付老賊如何?”

  盧仕鎰總算露出了笑容,道:“大哥三弟,實不相瞞,兄弟已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你如果不隱瞞,那才是咄咄怪事!三俊傑中數你心機最深。至於武功,馮力所謂的千鈞金剛腿,在我的迅雷掌和天閃劍面前,難逃全面被動之數,我對他勝算較大。只有你的五行三合功,還需多費些心思才能破解。不過你的命門在於貪財,我自有對應之策。

  裴璞微笑著道:“太好了,愚兄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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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⑧在隋唐,可經大運河之通濟渠、山陽瀆由洛陽達淮南、江南。通濟渠分為三段,西段由洛陽經谷水、洛水入黃河;中段利用黃河自然河道到板渚(今河南滎陽汜水鎮);東段從板渚入泗水再入淮河。山陽瀆(邗溝)連接淮河與長江,由山陽(今江蘇淮安)至楊州。同時板渚也是連接水濟渠的樞紐。

  ⑨王積薪,唐玄宗時期的圍棋第一國手。圍棋對弈時,如二人棋力接近,輪流下子,稱為分先;如棋力相差明顯,強者讓弱者先放置二至九棋子,稱為讓子。

  ⑩陝津渡,茅津渡的舊稱,古代黃河三大渡口之首,在今山西平陸縣南,對岸是河南三門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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