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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今生》第110章 追蹤(一)
  天寶十四年冬月,壽春

  裴璞扶了扶頭上貂帽,再正了正腰間玉帶,確認一切無恙後,開口道:“出發。”

  道路兩旁是一溜的青瓦白牆,不遠處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樓顯現於碧樹雕欄之後。

  一旁戚大忍不住道:“他娘的,壺盧兒真會挑地兒。”

  裴璞正色道:“出門在外,不能像在自己家一樣隨便,不許爆粗口,不許叫諢號。”

  戚大低聲嘟囔道:“知道了。在人屋簷下,不能不低頭。”

  距離酒樓不遠,一行人從酒樓湧出,最前之人道:“大哥大駕光臨,小弟未曾遠迎,罪過罪過。”

  裴璞疾行幾步,道:“二弟這是哪裡話?應是愚兄不請自到,唐突唐突。”

  盧仕鎰笑道:“一直盼著大哥三弟來敝鄉作客,今日終能盡地主之儀,榮幸榮幸。”

  裴璞道:“噢,三弟已經到了?”

  此時馮力正側頭邁過樓門,道:“咱一介村夫,不懂什麽禮節,糊塗糊塗。”

  盧仕鎰道:“剛迎三弟進門,大哥又到來,分實在身乏術,莫怪我厚此薄彼。”

  此時馮力已到近前,道:“拜見裴兄長、盧兄長。”便要屈身行禮。

  裴、盧二人忙攔住他,盧仕鎰道:“自家兄弟客氣什麽?走,咱們進去再說。”

  一進主廳,裴璞不禁暗自心驚:隻道自己帶足人手,沒料到他們倆也是精英盡出。

  進了樓上雅間,一番推讓後,盧仕鎰坐中間主座,裴璞居左,馮力居右。其余人則在樓上大廳坐下。

  馮力首先斟滿酒樽,端起來道:“第一樽酒,由小弟敬二位兄長。”

  裴璞搶先道:“不妥不妥,此酒應由我和二弟賀喜三弟才是。”

  盧仕鎰馬上會意,也道:“正是正是,恭喜三弟又收一位嬌娥。”

  馮力尷尬應道:“二位兄長莫要取笑小弟。”

  裴璞道:“愚兄羨慕都來不及,怎麽會是取笑?來來來,先幹了此樽。”

  盧仕鎰也跟著舉起酒樽,道:“一樽怎夠?必須三樽。這次再不透露尋芳秘訣,誓不放你回去。”

  馮力連連擺手,道:“裴兄長如蘭陵王,盧兄長似陶朱公①。世間能拒絕二位兄長的女子,小弟兩隻手都能數過來,分明是你們看不上而已。”

  盧仕鎰長歎一聲道:“用金錢換女子歡心,手段單調,過程乏味,實是無趣之極。”

  裴璞也歎道:“二弟三弟有所不知,愚兄族中規矩甚多。又是家規又是祖訓,從小到大容不得絲毫偏差,更何況逐色獵豔?愚兄至今不懂如何討好美人,此生怕是與桃花運無緣了。”

  不料馮力也長歎一聲,搖頭道:“盧兄長所言極是,怪小弟過去沉溺美色,經歷一多確有無趣之感。唉,悔不該不聽前輩之勸,他們若能如裴兄長家中長輩那般嚴厲該多好。”

  盧仕鎰與裴璞相視一眼,道:“三弟無須擔憂。稍後為兄帶你去見本地幾位有名方士,有了他們家祖傳丹藥和秘術,不論有多少鶯鶯燕燕也包你勇往直前。”

  馮力忙道:“免了免了,小弟還不至於如此不堪。讓小弟頭疼的,是女子易妒、易怒與善變。請盧兄長告知,何方高人能治得了這些病症?不管他們用偏方還是法術,小弟情願重金求購。”

  盧仕鎰大笑道:“別處咱不敢亂言,但論江湖上最能擺平美女之人,三弟若自稱第二誰敢爭第一?這可是王羲之蒙字帖、孫思邈抄藥方啊。

”  馮力聞言哈哈大笑,道:“真的嗎?小弟總算有了一項冠絕江湖的本事。”

  裴璞與盧仕鎰一起放聲大笑,其間再次互相對視。

  三俊傑每次相聚,私下裡都會拿馮力的韻事開一番玩笑,不過卻需適可而止,剛才的話語已經接近極限。馮力還俗不久遭貴婦戲耍的往事,被他視為奇恥大辱,難容任何人當面提起。不過,這段經歷使又他知道該如何充分發揮特長,從而令無數女子為他魂牽夢繞。

  馮力端起酒樽道:“那好,小弟接受二位兄長祝賀。”言罷一飲而盡。

  沒過多久,馮力被河北河東前輩選為接班人,成為代表著潛在未來武林盟主的三俊傑之一,也不得不收斂那種行為。因所欠情債的確太多,才娶了四位最不舍的女子,一時成為人人羨慕的對象。

  等裴璞和盧仕鎰均飲完,馮力再次長歎道:“不瞞二位兄長,小弟這次是來借機找個清靜去處。”

  馮力將四位嬌妻分別安置在魏郡、平原、太原及上黨②,各成一家,分住三月,因此大體上相安無事。不過最近他在范陽又新娶一人,聽這口氣,估計是把前四美全部惹惱了。

  盧仕鎰故作驚訝道:“是哪位弟妹不識大體?”

  裴璞道:“二弟此言差矣,弟妹們個個賢淑溫婉,只是耍耍小性而已。稍過數日,自然風平浪靜。”

  盧仕鎰忙道:“是是是,愚弟信口胡言,該罰該罰。”又自飲一樽。

  馮力像是欲言又止,最終歎道:“唉,這次可能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嘍。”

  他以往一向直言快語,今天頗似話裡有話,莫非是……?我不妨順勢讓他自己講出。

  於是裴璞似開玩笑一般道:“怎麽,難道你連二弟也要得罪?”

  盧仕鎰一臉笑眯眯的,卻不搭話。

  馮力舉起酒樽,道:“裴兄長,盧兄長,先飲過這樽賠罪酒,再聽小弟一一道來。”

  盧仕鎰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新弟妹面前貶損我們倆人。小事小事,兄弟之間不值一提。”

  裴璞樂見有人接話,遂不開口,面帶微笑隨馮力飲下樽中之酒。

  等盧仕鎰也飲盡,馮力道:“禍起蕭牆,讓兩位兄長見笑。不過,此事也不能全怪她們,兩年前小弟曾承諾不再新娶。不想到了今年,三位前輩一起出動,非要小弟答應一門親事。小弟從春天拖到了秋天,仍是拗不過三老,隻好同意。不料捅了馬蜂窩,沒人體諒我也罷了,反被她們合起來整治。唉……”

  盧仕鎰哈哈大笑,道:“誰信你這番鬼話?此等求之不得的美事,怎麽在你口裡反成避之不及的禍害?末了你還要將責任歸於旁人,小心有人在三老面前告你的黑狀。”

  裴璞一邊搖頭,一邊戲謔道:“哎呀,此番回去,我也去求族中長輩,多多禍害我幾次。”

  馮力依舊愁眉不展,道:“常人總以為妻妾成群才是人間至樂。小弟算是夢想成真,可是至樂後必有至苦,小弟終於明白什麽叫過猶不及。以前小弟身無牽掛,倒也無礙。但如今領著眾多弟兄,我哪能不為他們及家中老小的生計著想?如今被幾個婆娘這麽一鬧騰,不知耽擱了多少正事。”

  裴璞見盧仕鎰不開口,笑道:“連三弟都擺不平,那我還是不找長輩了。”

  馮力再將三人酒樽斟滿,口中道:“小弟再敬兩位兄長一樽,感謝你們聽我倒苦水。”

  等三人飲盡,馮力繼續道:“是這樣,樊老於我可稱半師,竇老和元老也對我有莫大恩情。他們抱怨我隻關心南邊魏德晉璐一線,而很少踏足北方尤其是邊陲,唯有我在幽燕之地再置一房,方可做到平衡。”

  裴璞道:“如此講來,三弟確有不得已的苦衷,是四位弟妹不對了。”

  馮力苦笑道:“一開始為了推掉這事,我故意挑三揀四。不料三老講,娶誰可商量,但不娶絕不行。不知他們有意無意,此話傳到外邊,引來媒人絡繹不絕,使出花招令人防不勝防。有人去見那幾個婆娘,說如果能幫她家姑娘,將來可聯手對付另三家。還有人攛掇三老,說何不乾脆多娶幾人,要麽把雲、營③也顧及到,要麽幾人統置於一城甚至一院。有時候真懷疑他們是不是蘇秦、張儀轉世。”

  盧仕鎰笑得前仰後合,然後道:“我想到一個以退為進的妙計:三弟只須派人回去傳個話,說你想在揚州再娶一位美人,保證讓新舊弟妹們偃旗息鼓。”

  裴璞一邊放聲大笑,一邊心裡想:馮力不惜自曝糗事,鋪墊這麽久,布的是什麽局?

  馮力搖頭道:“使不得,這招對付舊人尚可,對新來這位則是火上澆油。來,咱兄弟接著飲。”

  美酒飲過幾巡,三人均有微醺之色。

  馮力道:“誰都知道,每個媒人身後都有得罪不起的人物。要在其中取舍,當真讓人左右為難。正在此時,新來這位出場,隨即僵局打破。只因她背後人物放出話來,其余人只有退避三舍。”

  裴璞暗自心驚,脫口道:“三弟,你是指:背後人物是那位節度使?”

  盧仕鎰也吃驚不小,直到聽馮力答:“那倒不是……”才松口氣。

  但馮力接著道:“不過也差不多,是他兒子安慶緒。”

  裴璞與盧仕鎰再次交換目光,靜聽馮力繼續道:“先前四位婆娘,都算是與小弟相識已久,彼此相熟後才放心娶進門。之前相安無事,更多還是因她們之間彼此認同,而非小弟之能。但新來這位仗著有安慶緒撐腰,飛揚跋扈也罷了,還要所有人都認她為正室。小弟糊塗,竟想著唬弄應付,結果反把五人全得罪了。”

  裴璞與盧仕鎰均不知該講什麽,隻好哈哈一笑。

  馮力自飲一樽,道:“小弟以前從未受製於女子,在范陽呆的那兩月,越到後來越覺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了約定之日準備離開,不想這邊婆娘不達目的誓不放我走,而那邊四個婆娘又統統不歡迎。思來想去,小弟認為只有拔本塞源、釜底抽薪,於是通過三老,去求見安慶緒。”

  裴璞預感到馮力即將步入正題,裝著意外地問:“怎麽,此前你沒見過他?”

  馮力道:“這個嘛……我一向不喜與官府打交道,之前很少踏足幽燕,也是因那裡官軍雲集。娶親時禮節雖都不缺,但我是不願見安慶緒的,隻請三老去他府邸賀喜。”

  盧仕鎰歎道:“三弟呀,我可得開導開導你。只靠打家劫舍,你能弄出多少銅板?還要擔著莫大風險。趕緊換個思路,拉下臉皮,放低身段。只要哄得他開心,肯做你們的靠山,準你們拿中原的棉糧鐵茶,換北地的馬貂參茸,難道不是安安穩穩地一本萬利?”

  馮力撫掌道:“哎呀,三老也是如此言語。只是我此前見過不少當官的,屁大點官職,貪婪奸詐也罷了,還他娘的對我呼來喚去!讓人怎麽忍得住?像開國侯和裴兄長長輩那樣的官員,實在太少了。”

  裴璞心有不悅,但佯裝不覺,道:“二弟三弟,你們都別扯遠了。你見著安慶緒後怎樣了?”

  馮力道:“抱歉抱歉,我言歸正傳。外人對安慶緒評價不佳,我一開始也頗為忐忑。不過他對我倒很客氣,不久話題扯到武藝,一下顯得熟絡,話也多起來。此人別的還好,只是言語有些顛三倒四。我費了半天勁,才琢磨出他的用意,當時嚇壞了。你們猜怎麽著?他想讓我暗中對付他的異母兄弟安慶恩④!”

  裴璞想:這世上哪有不付出代價就能撈著好處?以後你們會明白這簡單道理。

  盧仕鎰驚問:“三弟,你答應了?”顯得極為誇張。

  裴璞道:“二弟無須擔心,三弟如果答應,此刻應在范陽而不是壽春。”

  馮力再次撫掌道:“我當然不能答應了,他們安家外頭名聲差,內部還這麽亂,誰敢去招攬是非?”

  盧仕鎰以手撫額,連聲道:“這就好,這就好。”仿佛他剛才真的相信一般。

  馮力繼續道:“我當時假裝沒明白他的意思,求他的話自然也開不了口。回來之後,想著如果能替他辦件風險小點的事,此事仍有轉機。經過連番打探,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一個。”

  但他故意止住話頭,反又去斟滿三人面前的酒樽。

  盧仕鎰急道:“三弟,幸虧河北河東前輩們看中了你,不然那邊的博君人都得改行。”

  裴璞卻氣定神閑,笑道:“二弟不是要學秘訣嗎?瞧這話術,哪個女子不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馮力端起酒樽,殷切地道:“裴兄長、盧兄長,你們一定要原諒我,不能生小弟的氣。”

  裴璞暗笑,終於等到他切入主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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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蘭陵王高長恭,北齊宗室、將領,不但文武雙全,更以美貌聞名,為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陶朱公即范蠡,助越王勾踐滅吳後歸隱,三次經商成巨富,又三次散盡家財,被後世尊為“商聖”。

  ②魏郡(魏州),今河北大名,為河北道治所;平原郡(德州),今山東德州,屬河北道;太原郡(郡治在晉陽)為河東道治所,上黨郡(潞州),今山西長治,屬河東道;范陽郡(幽州),今北京市,屬河北道。

  ③雲指雲中郡(雲州),今山西定襄,屬河東道;營指柳城郡(營州),今遼寧朝陽,屬河北道。

  ④安祿山原配康夫人生長子安慶宗、次子安慶緒等,寵妾段夫人生安慶恩等。安慶宗被玄宗留在長安,成為事實上的人質,等安祿山反叛,安慶宗果然被處死。安慶緒則因留在安祿山身邊,成為事實上的第一繼承人。但安祿山常有改立安慶恩為世子之念,安慶緒常為此擔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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