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沒吃過。我只是中途回家送了趟午飯……”程賓實一邊緊張地看著徐柔麗從塑料袋裡拿盒飯出來分，一邊叮囑:“最下面那盒有三個雞腿的是我的……別跟我搶……我都舔過……”

“怎麽樣?昨天想了一夜現在不說點什麽?”蕭正往桌子前一坐，首先對坐在對面的碧天鷲開了腔。

“什麽叫想了一夜?我是喊了一夜！你們為什麽不放我出去?”碧天鷲開始叫冤。

“誰說沒放你?昨天早上不是已經放你出去了嗎?是你自己要回來的。”蕭正慢條斯理的回答。

“我，我，我回來那是為了主動交代我犯下的罪，這有什麽錯?你們為什麽昨天不問我?白白關了我一個晚上?我要投訴你們！”碧天鷲嘴上一點都不示弱。

“你想投訴我們也攔不住你，要不現在再把你放了?”蕭正說完轉頭對坐在旁邊的狗蛋子看了一眼，滿是商量的口氣:“你再送他一趟?出門的時候注意點，別讓過路的車給撞了。”

“不，不，不。”碧天鷲連忙擺手:“不急，不急，我覺得我犯的罪孽還是很深重的，不主動交代憋在心裡難受。”

“行，那你就說說吧。”蕭正笑著問。

“我承認像我這樣過著不勞而獲的生活很不應該，尤其是還去偷我們可愛的警察叔叔的錢包，更是天理難容。昨晚我輾轉反側，一夜都沒睡著，一直都在反思自己這種嚴重的罪行。警察叔叔掙點錢容易嗎?我還那麽喪盡天良地去打他的主意，‘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碧天鷲邊悔恨地捶著自己的胸脯邊鼻涕眼淚橫流。

碧天鷲悲悲戚戚地哭過一陣後聽到前面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聲。抬頭一看，只見蕭正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而狗蛋子正用手遮著嘴向徐柔麗喃喃耳語，同時還用另一隻手時不時地朝他指指點點:“你看，他的肢體語言和台詞配合得就很不錯，給人一種悲切之後的催淚感……而嘴角肌肉群的抽搐和眼臉的輕微顫抖做到了很好的面部表情的上下呼應，展現了完美的視覺效果，讓旁觀者有一種為之動容的心裡悸振……美中不足的就是下肢的行為特征尚有所欠缺，不能很好地詮釋那種厚積薄發的靈魂懺悔。尤其是在捶胸的時候右腳跺地面的力度不夠大，抬得不夠高，節奏感不強，沒有形成立體的多層次的內心情感互動……”

碧天鷲覺得自己再這麽演下去有些索然無味，傷身。戲為懵懂者演，淚為無知者流，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不必再費這個神了，直接進行第二套方案。

“說老實話，昨天早上我之所以要偷那個警官的錢包實在是迫不得已，因為我已經三天滴米未進了。千不該萬不該我不應該偷他的錢包，當然偷誰的錢包也不對。但我當時已經餓昏了。那時公交車上的情況是這樣的……這位小姑娘，你怎麽不記呢?”碧天鷲正想有滋有味地說下去，發現眼前的三位警官好像都只是看著他樂，沒有一點想要記錄的意思。

徐柔麗聽到碧天鷲稱呼她‘小姑娘’時氣得一瞪眼，用手一拍桌子，大喊一聲:“說誰小姑娘呢！”

徐柔麗激烈的態度轉變嚇了碧天鷲一跳，更嚇了狗蛋子一跳。他見到徐柔麗大發雌威後心裡一陣後怕:幸虧那天自己留了個心眼，沒帶她去見唐豔茹。要不然就憑她現在的這個功底，再加上那位變幻莫測的戰術，強強聯手，以後的日子還能是人過的?登記結婚的那天就預示著自己生命的日歷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

“不，不，不，

”碧天鷲預感到自己的言語是有些唐突，趕緊道歉:“這位美女警官，請問您貴姓?”“徐”徐柔麗狠狠地白了碧天鷲一眼，隨後翻開的筆錄紙，用筆敲敲桌面:“你到底還想不想說?！”

“我說，我說，當然想說。一定坦白交代。”碧天鷲深深的吸了口氣，把昨晚已在大腦擬好的演講稿一字不漏聲情並茂地朗誦了一遍。當說到最後一句‘我一定從一點一滴開始做起，為祖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添磚加瓦，貢獻出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的時候，碧天鷲情不自禁地從椅子上半躬起身體，右臂往上一舉，聲音洪亮地喊起了口號。

從碧天鷲的這一篇長篇大論可以看出，這小子讀書的時候肯定是個學霸，最起碼語文學得不錯。他的這篇道歉文改改人名直接參加高考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字再寫得好點，混個滿分也不是不可能。

“你剛才說的那什麽‘感覺到周圍一股正義之氣圍繞著你，壓榨出你內心深處藏著的那一份小來……”徐柔麗皺著眉， 語氣猶豫地請教起碧天鷲。

“你沒聽明白?沒關系，沒關系，我從頭再說一遍。”碧天鷲滿臉輕松，把剛才那篇道歉文又一字不差地背了一遍，又喊了一次口號。

徐柔麗剛開始還認真地記錄著，但寫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一邊聽著碧天鷲慷慨激揚的演講，一邊不停地看著手裡自己剛才記的筆錄，眼裡露出驚奇的神情。

等碧天鷲再一次半躬起身體，舉起右手喊完口號後，徐柔麗把手裡的筆錄紙遞到狗蛋子面前，驚訝地說:“嘿，你看看，居然和上次說的一個字都不差耶。”

“是嗎?讓我瞅瞅。”狗蛋子把筆錄紙拿在手裡，一副不相信的語氣對碧天鷲說:“你再說一遍，我就不信不會說錯一個字！”

碧天鷲得意洋洋地把那篇道歉文再次說了一遍，再次喊了句口號。

“還真是這樣呢。”狗蛋子疑惑地看看臉上正洋溢著得意微笑的碧天鷲，又不相信地看看手裡的筆錄紙，口氣比剛才緩和了許多。甚至還有一絲懇求:“我還真就不信了！麻煩你再說一遍……順便把標點符號加上。”

碧天鷲得意地開口剛說了兩句就停下來了:這特麽不是在被別人當傻子玩嗎?

狗蛋子剛聽了個開頭就沒有再聽到碧天鷲的言語，奇怪地抬頭看了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回頭吩咐徐柔麗:“快去倒杯水，他口渴。”

“王警官，你到底是啥意思?”碧天鷲不再理會狗蛋子和徐柔麗那兩個膩歪貨，而是直接不滿地問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