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我說，我說……容我捋捋思路……”蕭正牙一咬，心一橫，看來不忽悠一下今天這一關是過不了了。不過忽悠歸忽悠，還是要講究技巧的，不能瞎忽悠。就目前的情形來看，肯定要先給自己找一個替罪羊，而栽贓陷害的最佳人選無疑就是那個小賣部老板了:第一，自己今天所有的違規行為都是圍繞著那個老板進行的，因他而起。如果他是嫌疑人的話那麽自己完全就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上。

因為這是在搞偽裝偵查，和犯罪分子鬥智鬥勇，使用點小伎倆無可厚非。第二，狗蛋子今天的調查並沒有記錄在案，而且自己的這番栽贓陷害也只是在這六個人的小圈子裡傳播，一切皆可掌控。對那個老板也不會造成什麽經濟上或精神上的損失，即不耽誤他考學參軍，也不耽誤他經商創業。

第三，也怪那個老板眼拙，居然把一臉正氣的他看成是犯罪分子的灰保護傘。這口惡氣怎麽著也要順便出一下！第四，雖說這個專案組是由段竹萱和程賓實牽頭的，但其實說白了他倆都是偶像派，具體的工作安排全是他蕭正一手策劃實施的。如果實在栽贓不成就讓已經輕車熟路的狗蛋子象征性地去他那兒再晃一圈找找證據，這也不會耽誤正常工作生活。

“那個小賣部的老板有重大的嫌疑……狗蛋子，他叫啥來著?”蕭正開始程撰這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

狗蛋子一愣，這還真把他問住了。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那個老板的名字！狗蛋子從緝毒警轉成刑警總共就沒幾天，以前主要從事臥底工作，養成了不隨便打聽別人真實姓名的習慣，相互之間都是叫外號，這是毒圈的行規。

“嗯，嗯，嗯……”狗蛋子敲著腦袋故作思考狀。

“你看看你，怎麽調查的……”蕭正得理不饒人，一邊想轍一邊埋怨狗蛋子。

“你們是說何有田?”程賓實在旁邊提醒。

蕭正和狗蛋子就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過心裡的那一份驚奇和驚喜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這種定力可是久經考驗過的。

“沒錯，沒錯，就叫何有田！我說嘛，名字就在嘴邊，一下子想不起來了！”狗蛋子一拍桌子，一聲恍然大悟的驚歎。然後用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地譴責自己那悵然若失的記憶。

蕭正由衷地欣賞狗蛋子這種裝傻充愣的表演功力，一個多月不見又精進了不少。那惟妙惟肖的內心刻畫和入情入理的肢體演繹，強烈的情感由內而外從容自然地釋放，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做作的成分和人為加工的痕跡。即便是囊括奧斯卡，田獅，田熊，田棕櫚，飛天，百花獎的大滿貫得主也就不過如此了吧?沒啥說的，灰轉粉！

“對何有田的調查工作不易大張旗鼓，應該派有經驗的老同志單獨進行，尤其是和他打過多次交道的老同志。”程賓實一直在琢磨著如何跟何有田正面交鋒一次。雖然一方面他有陷害忠良，蠅糞點玉的惡習，但另一方面又有仗義疏財，開倉送茶的豪情，實在讓人有些難以割舍。

“你倆可以說打過多次交道，但也可以說只打過一次交道。經驗不見得比我……”狗蛋子說到這兒一下就楞住了，但隨後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這很正常，沒什麽好可疑的……”

狗蛋子的這句話讓蕭正心頭猛然一震，仿佛撥雲見日一般幡然頓悟，剛才的窘迫已蕩然無存。他現在已經用不著圓謊，因為何有田本身就有疑點，而且有很大的疑點。

“狗蛋子，你是不是覺得何有田是第一次看見我和程組同時在龍橋公寓出現?”蕭正掩飾住內心的激動，

看著狗蛋子:“但這不可能，因為我和程組多次去那兒勘察徐樂聞家的案發現場。”“這很正常，沒什麽好可疑的。何有田這段時間一直關門歇業，沒見過你們倆在一塊，說得過去。”狗蛋子搖搖頭。

“不，這說不過去。既然他這段時間一直關門歇業，那他為什麽說案發後程組沒在龍橋公寓出現過?他怎麽那麽肯定?”蕭正問。

“還是說得過去。他當時是一種表功的心態，稍微有點誇張在所難免。也算正常。”狗蛋子搖搖頭。

“還是不對。即便最近這幾次說得過去，但第一次說不過去，就是徐樂聞案發的那一次。”蕭正搖搖頭，然後看著徐柔麗:“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那次也沒什麽啊。”徐柔麗一邊回憶一邊說:“我記得當時我在樓門口勸著蕭綠蓉，汪康成在旁邊準備記錄，你和程娘就過來了。然後汪康成掏錢讓你去買紙巾， 程娘搶了錢跑了……”

“我不是說的這個，我是說何有田當時能看見我和程組……”蕭正糾正徐柔麗。

“這不可能。”還沒等蕭正說完，徐柔麗就一個勁兒地搖頭:“他那個小賣部的位置是可以看到徐樂聞住的那棟樓，知道這邊出了事。可他根本看不到樓門口，所以也看不到你們倆同時在那兒出現。”

“我不是說他能看到我們在樓門口，而是他能看到我們下車。當時圍觀的人很多，車開不進去，所以我把車停在樓邊。程組下車的副駕駛門正對著他的小賣部，我是車停了才關的警報器。即便他沒認出我，但他肯定認得出穿著警服下車的程組，所以他當時就應該知道程組也是警察！”蕭正很肯定地說。

“會不會你們下車的時候他正好忙生意，沒看見?反正汪康成去他那兒買紙巾的時候說人挺多的。”徐柔麗問。

“不可能。程組可能還好說，但像碧天鷲這種化了妝之後再去搞探查的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琢磨得清清楚楚，這麽好事而又細心的人，不可能放過每一輛開進去的警車。再忙他又能忙成啥樣?像他那種人完全可能先放下手頭的事，看完了再說。”蕭正搖頭否定這種情況。

“這麽說他的確很可疑了。”徐柔麗點點頭，隨後抬眼看著段竹萱:“萱姐，你看呢?”

還沒等段竹萱回答，程賓實撇撇嘴，說:“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在這方面下功夫了，沒用。我和蕭正去的時候他的小賣部已經關門了，他不可能看見我。”

“你肯定?”蕭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