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展結束,晚上培訓基地的餐廳安排了晚宴,慶祝大家順利畢業。夥食格外豐盛,完全按照宴席來配置,冷盤熱菜十幾個,還有啤酒紅酒雪碧。人力資源部老大也來了,發表了熱情洋溢的祝酒詞,大夥兒壓抑了半個月,衝著佳肴美酒,分外給面兒,領導講完掌聲雷動,還有人叫好。
林雲霄端了啤酒,跟著大部隊一起,敬領導,敬班主任,給各桌敬酒。然後又是按學習小組喝,按拓展小組喝,按宿舍喝,一對一喝。
趙凱臉上已帶紅氣,端著一杯走過來。
“霄哥,來,我敬你!咱倆可真是有緣啊。這段時間我在你身上可學到了太多東西。以後多帶帶我!”
“凱哥,你這太客氣了,我都不敢端杯了。都是兄弟,以後你罩著我!”
兩人一仰脖,幹了一杯。
劉俊凱也跑過來:“哥,咱倆喝一個。”
林雲霄趕忙把酒滿上:“兄弟,我很看好你!”
劉俊凱把頭湊過來,神秘地說:“哥,我感覺徐佳寧對你有意思。”
“我靠,你可別瞎說。我可不像你,你單身青年才俊,想幹啥都行。”
“嘿嘿,哥你別裝了,她那小眼神你沒看到嗎?”
“嗐,盡特麽瞎扯。你趕緊下手吧,女孩子都是要追的。來來來,走一個走一個!”
劉俊凱喝乾,笑嘻嘻又去找下一個人。
林雲霄走了一圈,敬到Kerry王時,說道:“王老師,感謝您的教導,這段時間您太辛苦了。以後我不論去到什麽部門,這次訓練營都是我永遠難忘的起點。謝謝您!”
Kerry王帶著開心的微笑:“雲霄同學,你很優秀,也謝謝你支持我的工作,祝你一帆風順!”
應屆生們明天就要返回學校,完成畢業論文答辯、畢業典禮,等到領了畢業證再來公司報到。今晚將是他們大學生涯結束的預演,也是職業生涯的開端。他們有的來自西安,有的來自成都,有的來自東北和首都,年青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有兩個男生已經趴在桌子上,其他人聊天、碰杯,三三兩兩,不時發出一陣陣笑聲。
林雲霄回到座位,桌子上就他一人了,他吃了一口菜,突然手機震動起來,是徐佳寧的短信:“出來聊聊天啊,我在門口。”
他回了一個“好”,擦了擦嘴,漫不經心地向門口走去。
基地幾乎都是一兩層的房子,宴會廳在餐廳的二樓,他下了樓,就看到樹林邊一個嬌小的身影。
“裡面太悶了,走,我們去透透氣吧。”
“你走了,他們到處找你呢。”
“不管他們。”
林雲霄跟著徐佳寧,沿著水杉小路朝外走,餐廳的燈光和笑聲都淡化了。
“你酒量挺好的呀,我看你跟每個人都喝過。”
“得虧喝的是啤酒,你也沒少喝吧?”
“我還好,我喝的是紅酒,但是這個紅酒啊,有點澀。”
“哈哈,那可比不了澳大利亞的紅酒。”
“嗬,你都沒跟我喝。”
“不是咱們小組一起喝了不少嗎,還去敬了領導、教練。”
“那不一樣呀。哎,你女朋友是你大學同學嗎?”
“校友吧,比我低一屆。”
“你們是幾年製的碩士啊?”
“三年的。”
“那她比我大一歲吧,我86的。”
“那你讀書可真早,我女朋友是84的。
你男朋友多大?” “我以前留學的時候談過一個,後來他玩浮潛出事了。”
“啊,對不起啊。”
“沒事的,已經過去了。不提這個,你分到公司哪個部門?”
“我大概是業務部吧,不知道是一部還是三部。你呢?”
“我投的是資金管理部,但是聽說戰略管理部也缺人。不知道會去哪兒。那你以後豈不是要經常出差?”
“是啊,東方市又沒什麽業務。”
“唉,就這點不好。你跟你女朋友談了幾年了?”
“一年多吧,是我快畢業的時候才認識的。”
“你騙人。像你這麽優秀,怎麽可能到畢業才談戀愛,肯定前面還有好多個。”
“哪有,我研究生很苦逼的,單身狗。”
“為啥,是不喜歡女生嗎?哈哈。”
“怎麽可能!各種原因吧。你在市裡住哪兒?”
“我住衡山路那一塊。你呢?”
“我住淮海路,租金老貴了,你那邊更貴吧?”
“額,大概還好吧。那咱倆離得不遠。”
兩人走到池塘旁邊,這一帶還是以農業為主,有很多方形的魚塘,大的有十幾畝,小的也有數畝,製氧機攪動池水,發出輕微的聲音。池塘邊沒什麽樹,道路坑窪,滿月的光輝把兩人的影子時不時推在一起。忽然聽到“撲通”,徐佳寧一驚,輕輕啊了一聲,下意識抓住林雲霄的胳膊。
林雲霄四下張望,大概判斷聲音來自魚塘,定睛一看,魚塘裡有一圈漣漪正在散開。
“別怕,別怕,應該是有條魚跳出來了。”
“嗯~嗯~,嚇死我啦。討厭這些魚。”
“那你可冤枉魚了。古時候西施到河邊洗衣服,魚看到都沉底了。你這也不一般,你看魚都玩命似的跳出來看你。”
“討厭,你還打趣我。”徐佳寧剛松開的手,在他右臂上捶了一下。
兩人小聲聊著天,繞著池塘走了一圈,林雲霄小心翼翼保持著距離,突然手機震動了,是趙凱:“霄哥在哪兒呢?過來唱歌啊,大培訓室。”林雲霄說了幾聲好好,那邊就掛了。同時徐佳寧也接到了電話,電話那頭是個大嗓門:“人怎麽不見了?大家去唱卡拉OK,大培訓室,你快過來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徐佳寧歎了口氣,“走吧,不然還得來催。”
林雲霄點點頭,兩人便一前一後,回到基地。
當晚的聚會熱鬧到十二點多。林雲霄回到房間,已經有兩個人在打鼾了。他看了一眼手機,有孫婷婷的短信:“老公,我睡了,少喝點!”他回了一句:“放心,沒喝多。晚安,老婆!”
他進了浴室,沒開燈,匆匆淋了個澡。把頭髮擦乾,怕吵到人,便沒用吹風機,又坐了一會兒。
酒精開始起作用,窗外的蟲鳴像一曲高亢的協奏曲,變成大河,變成長江,把人裹挾著,在波浪裡翻滾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