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說:“小林哥，你們廈大號稱是中國最美的大學，肯定比我們學校好，是吧?”

　　林雲霄隨口答道:“湖大也很美，一個背山，一個靠海，不一樣的風景，一樣的年輕人。”

　　“哇，你說得好有詩意啊，下次我去廈門旅遊，你可要當我的導遊噢。”

　　“沒問題，我們學校有一條自己的隧道，老長了，晚上好熱鬧，還有個情人谷，特別幽靜。”

　　“真的假的?情人谷?這是原本的名字嗎?”

　　“是的，官方名字就是情人谷。”

　　“哇，你們學校好浪漫啊。”

　　少女的秀發散發著甜蜜而不媚俗的洗發水香氣，很快一條馬路被兩個人走完了，林雲霄一看時間，提議往回走，小惠說:“沒關系，我們宿管阿姨人很好，12點之前都會放我們進去。”

　　於是兩人又繞過街角，沿著香樟樹密布的馬路，走向江邊。

　　初夏的夜晚已經響起了蟬鳴，路口離湘江隔著一條寬大的乾道，車流湍急，兩人便沒有再過馬路，貼著裡邊走。

　　一個阿姨提著一籃子花迎面過來，把花塞到林雲霄手裡:“帥哥，給女朋友買束花吧，你女朋友好漂亮！”羞得小惠連連擺手，加快腳步走過去。林雲霄道:“不用了。”趕緊跟上去。

　　兩人一時尷尬，林雲霄便問了一些湖大和小惠班級的事情，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回到複臨舍，林雲霄和小惠道別，亓汝惠擺了擺手，小跑著進了宿舍大廳。

　　第二天，林雲霄到貿大，按照跟李廣華請示的方案，還是依了譚校的意見，給保證金提供了活期存款的貼息。因為根據公司的計算方法，這樣的收益率比起直接降兩個點保證金還要高一些。

　　金融是做錢的生意，講究的是錙銖必較，哪怕是1%的利率，乘以巨大的本金，一年也是幾十萬的收益。

　　這麽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避免跟東吳租賃的方案直接對比，如果兩家公司保證金一樣，那麽其他方面的長短、優劣就一目了然。而當參數不一致時，可以說道的地方就多了，增加了方案的複雜性和迷惑性。

　　龍處對方案沒有細看，交給了李處測算。李處這邊資料已經備齊，現在需要約定實際進場盡調的時間。林雲霄因為還是新人，沒有獨立做項目的權限，授信評估流程的發起需要周樹森來操作，而周樹森還沒有來過貿院。為了避免顯得自己太嫩，林雲霄把這件事解釋成雙人操作製——這在金融機構也很常見，一個項目分成AB角兩人操作，避免一個人的局限性和風險性。

　　龍處對這個並不介意，反而督促林雲霄早點帶同事前來，希望在暑假來臨時能把項目做成。

　　按往年慣例，應該是下月底就放假了，但是行政上通常還要再搞半個月，加上學校正在搞基建，基建處、財務處等相關部門都得值班，但再怎麽樣，7月底財務處也要休息了。所以龍處想加快進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雲霄難得見客戶如此主動，滿口答應。

　　上午的事情就此辦畢，他去到隆盛醫療拿了些材料，就直奔機場。

　　到東方市已經是晚上7點多。在出租車上他已經想好了如何開口，可是一到住處樓下，發現6樓的窗戶竟然是黑的，他上樓，打開門，房間裡沒人。孫婷婷的衣服少了一些，行李箱也不見了。

　　他給孫婷婷發消息:“你在哪?我們談一談吧。”

　　孫婷婷回:“我在豪生酒店，

我們所對面，你過來吧。”　　林雲霄幾乎是衝到了豪生酒店。他到大堂沙發坐下，不一會，孫婷婷出現了，她沒有拄拐，而是坐著輪椅，身穿黑色T恤和灰色運動褲，腿上打著石膏。

　　林雲霄起身，幫孫婷婷把輪椅推到沙發前，離林雲霄座位大概一米的距離。大堂裡人來人往，太遠了講話需要很大聲，太近了不符合現在的氣氛。

　　孫婷婷說:“搬到這裡是我同事幫忙安排的，這樣上下樓方便點。”

　　林雲霄說:“什麽同事，是你新男友吧?”

　　孫婷婷說:“可以說是吧。但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他是我們所的助理律師，比我大幾歲。其實上次你見過的，就是他送我去醫院的。”

　　林雲霄說:“哦豁，我還有幸見過現任。”

　　孫婷婷說:“你不要覺得自己委屈。你有沒有想過我這一周過的什麽日子?外賣就那麽好吃嗎?家裡垃圾桶滿了我也不能去倒。想喝點水還要自己燒自來水，這邊自來水又苦又澀。你出差是你的工作，我不能拿這個怪你，但我也是個普通人，我腿摔了，需要一點照顧，這有錯嗎?”

　　林雲霄說:“你沒錯，你都是對的。”

　　孫婷婷說:“如果前幾個月我提分手，可能對你太殘忍。但你現在找到新工作了，工作節奏也很快，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忘記這些。而且你這麽優秀，只要你，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而且你也知道，其實我比你還大一點，我已經26歲了，我本科同學孩子都上幼兒園了，以前我問過你，什麽時候跟我結婚，你給過我答案嗎?”

　　林雲霄說:“那年輕人總要有個過程，誰也不是含著金湯杓出生的。”

　　孫婷婷說:“那你現在可以再回答一遍嗎?如果我們在一起，什麽時候跟我結婚?”

　　林雲霄說:“裸婚的話現在就可以啊。”

　　孫婷婷笑了:“呵呵，這就是你給我的offer嗎?我就這麽不值錢嗎?算了，其實你已經有答案了。謝謝你這8個月以來對我的照顧，你也教了我很多東西。房子是以我的名義租的，你可以再住一個月，等你找到新的地方為止。我要上去了。”

　　說罷，她調轉輪椅方向，往電梯去了。

　　林雲霄想說什麽，又卡在喉嚨裡，在沙發上呆坐了很久，這才起身往門外走去。

　　夜晚的淮海路總是那麽熱鬧，雨下起來了，路面反射著各種燈光，一片混沌的光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