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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探阿溪之滾刀肉》一十四. 火中取栗
  天下萬物,無生於有,有生於無。

  小楊打開筆記本,坐在咖啡館裡。中午,事情不是很多,她樂得自己出來吃點午餐,找個舒服的地方坐坐。

  俗話說,一葉蔽目,不,應該是一葉知秋,當一個人在走下坡路的時候,最先意識到的並不是自己,自己往往要最後才能不情願地承認這個事實——開始感覺到變幻的往往是不太相熟的人,然後是同事、朋友,這些知道名字,但是來往不多,或是略有來往的人,因為她們會一個接一個地不來往。如同晚上的市集,並沒有蔬菜可以賣,或者說沒有新鮮的蔬果,去哪裡看到顧客呢?

  現在,小楊已經充分認識到這點。當時楊總在這層樓掌具體事務的時候,她既當時,又當令。身為老楊最信任的人,當然,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一點,雖然平時定定酒店、機票之類的一般事務性工作,但最後升職的是她。笑到最後,周圍自然是眾人簇擁,雖然級別上不是排的上號的,但事實上可以這麽說。工作輕松、薪水肥厚,人際關系有往有來,資歷高,這就是全部,足夠吸引到上至高層,下至剛進來的新員工,她們會稱呼為小楊總,心悅誠服,在茶水間裡碰到的只有笑臉。

  但此一時,彼一時,她轉身到茶水間,如果細看,可以看到幾個帶著疑問的眼神。是呀,此刻不得勢,不知下一步會撥到哪裡去。又是四十多歲的員工,不過,好就好在她掰著手指算了一下,已然可以辦辭職,提前退休,接下來在正式退休前並不用交金,之前年頭已足夠。但無論如何,有份薪水總是很好的事情。再說豈能在眼下的局面來一個釜底抽薪?那也未免太沒有人情。

  然而沒有人情的事情很多,老一輩的員工顧及著之前的照面,不願指揮她做事,但年輕人可以肆無忌憚。接下來的項目,領導讓年輕得多的指導她來做。

  這只是開始,她坐在那裡,盤算著到底要不要離職,還是說再呆幾年,做到五十歲?看起來是不是過於奢侈?如果五十歲就差一點退休,那倒是很合理。但旁人另有打算,如果可以把她擠出去,那就是大功一件。

  好了,今天小唐沒有來吃飯,說是小唐,年齡看當然是老唐。雖然對方說話有些怎呼,而且明顯過於多管閑事到有人不自在,說話好試探,含沙射影,但畢竟有個人一起吃飯,都是老員工,來的時間十幾年,經歷過足夠多的變遷。

  小楊面無表情地想著,是不是對方已經提了離職,那天說話透出點,但只是說屋裡那位的飯碗不保,怎會主動提離職,難道兩個人都不用吃飯?但是,如果領導找人談話,那就另當別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由不得她不主動提離職。

  為什麽要讓老員工走人?因為新領導來了,新領導也有自己的左臂右膀,或培養,或安插進來。再說招聘新員工,也是考核的功績一件,吐故納新,也是這些年來的規矩。每個月、每個季度、每半年、每一年都會有淘汰率,以前對她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是這一個集團公司食物鏈頂層的人,但現在不同,年齡擺在這裡。

  不止年齡,誰都希望做辦公室職能工作的可以是更青蔥、更有活力的水果般的面容。

  四十多歲真是一個無措的年齡,沒有退休到可以衣食無憂,也沒有容貌完全褪色,但在各方面被挑挑揀揀,而且要打起十足的精神來,才不能被比下去。她沒有熬夜,但眼下已經有了兩條細細的、深深的皺紋。

  晚上得敷個面膜,米糠面膜。她心想。

  這時咖啡館外邊有人走進來,看上去倒好像在哪見過。

  對了,是那個探長。可是他為什麽還來這裡,案子難道沒有告一段落?

  小楊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皮探長走了進來,一瞥就看到,他徑直走了過來。

  “有事嗎?”她突兀問道。最近不太順,周圍人對她的態度有個大轉彎,也可以說是循序漸進的轉彎,因此有些疲乏和沒有足夠的敏銳。

  “今天早上你在做什麽?”

  “我在上班的路上。”她感到有什麽不對,“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你怎麽來上班?地鐵?”皮探長沒有正面回答。

  “步行。”當年各種關鍵消息的抵達當然是首屈一指的,她就從老楊那裡得知公司附近的房子打折,因此買在點上,每天上下班比旁人節約至少一個半小時起。

  時間足夠,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皮探長沉默片刻,給對方無形之中帶來極大的壓力。

  “唐某你認識嗎。”他說了個人名。

  “是同事,怎麽了?”小楊的心抖了一下。

  皮探長攤了攤手。對方在刹那間知道他的意思,臉上的表情為之變色。

  “太可怕了。”她低聲說,“太可怕了,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但這個表述很明顯是不正確的。

  “一定是知道什麽秘密。”皮探長把文件夾打開,“她的丈夫說你們比較熟悉,可能知道些線索。”

  “我能知道些什麽?”小楊的腦子慢慢轉著,不說點什麽似乎也過於拒絕,只會越來越被動。“上次一起吃了飯,經常會一起吃午飯,然後她提到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屋裡那位的飯碗恐怕拿不住,主要就是說的工作壓力方面。”

  “她老公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就每天晚上回來摔個門。”

  皮探長敏銳地想到對方鄰居的表述,“不對吧,是唐某自己有摔門的習慣。”

  “的確如此。”小楊抱歉地笑笑,“她有些時候會把事情反過來說。”

  “有這個習慣?”皮探長感到不可思議。

  “比如摔門,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可能後來聽的人不耐煩,也回敬,如此一來就分不清誰先開始的。不管說誰摔門都是事實,當然我也不清楚。”

  小楊漸漸回過神來,一邊說,一邊注意皮探長臉上的表情,當然這個細微的舉止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

  皮探長既不喜歡別人用察言觀色的眼光來打量,更不喜歡隻談及皮毛,不然他大老遠跑一趟,難道只是為了聽一些表面上的隻言片語?他心生一計,不經意地提到,“但她老公看起來很老實,對了,聽說她經常提到你。”

  對方正喝著面前的飲料,突然間停下來,盯著他,毫無懼色地說,“你們都說了些什麽呢?”

  但這麽發問明顯是不妥當的,皮探長只是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天氣太熱,我去買杯咖啡。”

  他借機離開片刻,晾一晾她並不吃虧。

  等皮探長拿著法國香草咖啡回到座位上時,小楊幾乎縮坐在那裡,只要背不挺起來,人的精神面貌就會相去很遠。

  她仿佛抽幹了般,有些話,中午吃飯的時候說說閑話,東家長西家短,在那個氛圍下,說什麽並無不妥,但如果轉述給旁人聽,就是個笑話。

  “我無事不可對人言。”片刻,小楊如同下定決心般。“是不是說的當年升職的事?沒錯,當時我們幾個人一起做一個項目,她和王岸芷各做一攤,我隻負責訂酒店等雜事,但最後升職卻落到我的頭上,你想必也能知道原因。”

  “當然,你是老楊的外甥女,不過這個旁人不知道。”

  小楊點點頭,感到對方還算是通情達理,“當時做項目的時候,楊總不可能對她們說,之後不會升她們職,如此一來,誰還會盡心盡力地做事。之後的升職結果可能大家都很失望,但沒有辦法,公司的發展楊總是出了力的,升誰職不是升呢?雖然站在她們的立場上看,多少有些被騙著做事的嫌疑。”

  “為什麽?”皮探長喝了口法國香草,看起來哪裡三十塊一杯的咖啡都差不多。

  “楊總是個生意人,她會哄著別人做事,比如把手一揮,‘人人都有機會’。”小楊有些猶疑地說,“但只是她做事的方式,並不代表打包票。”

  “嗯,不過終歸還是有失公平。”

  “事實上,她們能在這裡上十幾年班,已經是很不錯的事,並沒有讓其再一個合同期走人。”她平靜地看往別處,“從這個角度看,也不算對不起誰。”

  皮探長心想,對方既然吃到肉,喝到湯,站在誰的立場上,也是可想而知。“那之後也沒有打擊報復你?或是消極怠工?”

  “哼,以當年的狀況,豈不是以卵擊石。”小楊本來在心裡是這麽想的,但卻自製著說,“上了年紀的人,不好找工作。而且上了幾年班,各方面都比較熟,再說出去面試,還是要被人挑挑揀揀,不一定有這裡穩妥。”話雖如此,她在刹那間想到自己現在面臨的難堪局面,無論如何不想出去找工作。

  皮探長喝著咖啡,“不是這件事。”他緩緩地說,“這些在我看來都是雞毛蒜皮。”

  他想的很清楚,既然中午一起吃飯,這些年來聽到的事情肯定很多,絕對不只是可以說的出來的升職事件這麽簡單。再說升職,既然在私企上班,就如同私人作坊般,願意升誰,不願意升誰,但憑個人喜好,旁人不容置喙。只是這些普通的員工沒有辦法知道水深之中那盤根錯節的關系。

  小楊的眉頭皺起來,她自認足夠開誠布公,但皮探長那深淺莫測的表情卻讓人心裡緊張起來。當然,事情不止於此。

  “我不知道你還想知道些什麽。”對方的態度逐漸生硬起來,站起來想早點結束談話。“一會還要上班。”

  皮探長搖了搖頭,“不,你需要配合調查,沒有上班的必要。”

  她一下子坐回到座位上,臉色逐漸陰沉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起,透過咖啡館的窗外,可以看到天空積攢出很大的一塊雲朵,如同麵包般。在外行的眼中,簡直可以稱為麵包雲。又大又均勻的雲朵,遮擋住遠處的高樓。

  小楊沉思片刻,“不知道你們都聽到些什麽,有些的確是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好比夜裡萬籟俱寂的情況下,突然聽到附近傳來用力砸牆的聲音,不知道是用的板凳還是椅子,最近我就感到動輒得咎,仔細想想自己哪些方面做的不足,但卻又想不出。”

  “很好的例子,但在這裡不適用。如果不是她的丈夫說其在公司中和你走的最近,我們現在也不會想著要過來找你。換句話說,你在這起事件中,逐漸成為一個關鍵人物。”皮探長冷靜地說。

  小楊看著窗外的麵包雲,冷笑一聲——她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喜歡冷笑,嘴角不知是下撇還是微微翹起,“沒錯,我和老唐經常中午一起吃飯, 但問題在於,以她那好打探的性子,常常是得罪人而不自知,如果她在公司裡惹到真正的關鍵人等,怎能說和我走的最近,就嫌疑最大?充其量不過是一起吃吃中午飯而已。”

  皮探長沒有說話,她注意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試圖把話題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比如王岸芷,以前還沒有得勢的時候,老唐經常當眾懟她幾次。我也不明白是為的什麽?可能兩人的脾氣迥異,差距太大,有時她在外邊,比如在小會議室裡坐著,看到人走過來,就會啪地一聲把門關上。”

  “我跟老唐說過幾次,不要這麽做,‘要不就不要敞開門,把門關著討論問題,既然開著門,分明自己妨礙了外邊走來走去的人,卻又用力地摔個門,弄出一種被惹到的氛圍,無形之中得罪很多人。’但人一旦養成一種發泄的習慣,是不會輕易更改的。所以,我敢說她惹到的人比自己想的多。”

  “但那不至於,何至於此?她和王岸芷是怎麽回事呢?”

  “不知道,老唐喜歡問一些問題,用打探的眼光,但王岸芷習慣緘默不語,時間一長,把這當成一種挑釁。有天早上,我看到她把王岸芷桌上擺的一盆花的葉子搖下來,弄了一桌子都是。為什麽這麽做?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王岸芷明顯不想和她吵起來,只能裝作沒有看到,然後悶悶地自己收好桌子。”

  “有這等事?”皮探長喝了口咖啡,很明顯,對方的策略起了作用,把話題轉到旁人。

  屋外的麵包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可以理解為下雨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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