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快意居,青梅煮酒論英豪。
涼亭正好,項稷與曹操舉杯同飲,正見張郃自外而來,告知有客臨門,前來送信。
“想來是一位重要的客人,否則不會要親至,將信送上。”曹操倏爾一笑,猜測是否為玄德自范陽居差人所送。
項稷思量,腦海裡也第一時間閃過了阿德的模樣,但很快他就搖搖頭,以阿德的性子只會親自來尋他而非送信,便點點頭,示意趕山客與秋老虎將人接進來。
這段時日裡,兩人在征得項稷同意後便在洛陽城內置辦了些產業,做起了打造兵器的行當,也算是有傳承,原本可謂是舉步維艱,連間鋪子都很難盤下來,龍虎名號雖有威懾力,但那也是實力而非財力,洛陽城內可不管這些,最後還是玄德與孟德的助力,才在乘風居不遠處盤下一座鐵匠鋪,平日裡就由張郃在那裡練武看店。
兩人便以看家本事打造些兵器或農具,地宮內傳承下來的手法的確不俗,在城內也算是小有薄名。
跟著,趕山客與秋老虎便帶著一位藍袍青年自外而來,其眉宇俊朗,約莫及冠之年,卻已是三關·筋弓脈弦的修為,臉上噙著禮貌性的笑容,始終落後兩人一步,緩緩來到了項稷身前。
“楊府?”曹操望見此人,霎時回憶起來曾遙遙在楊府的下人中見過此人,正是弘農楊氏的當代家主楊賜之子楊彪的府邸。
再一想到項稷背負的大弓,心中便有了數,閉口不言。
那青年見到曹操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斂去異色,對著兩人行禮拜會“楊府下屬楊安,見過銀章捕頭,見過頓丘縣令。”
原本曹操將赴任的頓丘縣令是官高於銀章捕頭,但因為如今曹操始終未去,仍是北部尉,加上客隨主便,此地為項稷之所,故要分個前後方不失禮數。
項稷與曹操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這位楊府下人簡略附和一番後便躬身奉上了一封請帖。
不論代表是哪座府邸,他的身份始終是下人,在其他主人面前依舊不能僭越。
既已送至,他便不再久留,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弘農楊氏···京兆尹楊彪,他就是那借弓之人?邀我入楊府一見,正好還弓?”
打開請帖,項稷便見到了一片大氣方正的字體,文墨之間自有一股正氣,一股浩然之感,細細感知,亦有無形精神力在沸騰,襯的字字句句皆不似凡俗。
而他心中也因楊彪這個名諱掀起波瀾,弘農楊氏的未來家主,日後的三公之一,眼下還是京兆尹。
放在西漢時,京兆尹相當重要,但東漢由於定都洛陽,京兆尹地區已不再是京畿重地,因而京兆尹的選任也就顯得與一般郡國守相無異。
在項稷的印象裡,楊彪任前侍中,再有京兆尹遷出後勢必登臨一個大台階,將相繼出任五官中郎將、潁川太守、南陽太守、永樂少府、太仆、衛尉等職。
“如此,這還弓之行恐怕也關乎到未來書院的傳承,正常而言我這庶民之身想要得官職可謂難上加難,但有了書院與那位做靠山,卻又不是什麽事了。”
心中思量,他自然是要走上這一遭,也正好將弓還回去。
見他思量,曹操倏爾道“山河兄可知,最近一段時間裡,弘農楊氏與汝南袁氏的傳聞。”
“願聞其詳。”項稷略略意外,他隻知曉這是天下最富有盛名的兩大世家,但卻不知彼此間還有什麽摩擦或傳聞,便虛心請教起來。
曹操沉吟,嚴格來說他目前還算是袁紹一系,但卻與袁基班底沒什麽關系,便道“龍虎榜上第一位的山嶽藏河與第二位的日月同天你應該知曉吧?他們分別就是兩大世家這一代的最強傳人,袁基與楊咎,彼此雖未交手過,但卻一直有小道消息稱他們將要約戰,分出個高下來。
同時這背後,也算是兩方世家在士族集團內的一次交鋒,你若前往楊府,還需注意些,避免受到影響與牽連。”
日月同天···項稷心中一動,這名號倒是夠響亮,就是不知曉其與袁基究竟孰強孰弱了,曹操既然這般說,那麽約戰就肯定是真,若能觀摩一場也不錯。
“多謝孟德兄指點,今日還需赴楊府,憾不能與君暢飲。”
“無妨,日後機會多,可來頓丘縣尋我,已是那的縣令了。”
片刻後,兩人告別,項稷匆匆出了乘風居,趕往楊府所在。
路上,他見長街間一角人頭攢動,聚集了很多身影,不時還有經文誦念的聲音響起,像是在傳教。
“和尚?”
項稷搭眼一瞧,便見一個身穿紅色袈沙的光頭和尚立在人群中替老人把脈看病,身材足有九尺高,面色白裡透紅,看之如三十許人,面貌如塑像般棱角分明,有一種妖異的魅力,雙目開闔間精光若現若隱,直望進人的心裡去,天庭廣闊,鼻頭高昂,一看便是野心勃勃之人。
不知怎得,見到此人他就有種莫名的不舒服,似乎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在哪裡,此人分明沒有見過。
赴楊府在即,他也不好多想,看了一眼便消失不見。
而當他離開後,那位正把脈算命的和尚忽地抬起頭來,眼底閃過一抹紫意,肌膚間隱有銅光閃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乘風居,曹操正收拾酒壺準備離去,忽聞院落外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翻天鯤不在?”那是一個高冠青衫的青年,眉宇間有幾分傲氣,正與張郃打聽著項稷的行蹤。
見狀,曹操哈哈一笑外來道“他自是不在,赴京兆尹楊大人之邀入府一敘去了。”
“孟德也在此?”來人見到曹操頓感意外,這兩人什麽時候走到一起去了?
且赴楊府一敘可就意味深長了,那位翻天鯤真這般得京兆尹楊文先大人的賞識不成。
曹操示意張郃站到他身後,一籠袖袍道“子遠你不也在此嗎?以你的性子,居然願意為本初送拜帖?換做以往我是萬萬不信的。”
“非也,非也,孟德兄你便又誤會我許子遠了,此行為拜會翻天鯤,想要知曉他文考所留筆墨的原主在何方,送貼只是順帶,豈不聞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許攸搖頭晃腦,張口便是叮叮當當一通話甩出來,說的是毫不停滯,口若懸河。
知曉他話癆的曹操連忙擺手打住“好好好,子遠你話還是那麽多,且住,且住,你將信留在這裡便可,自有人轉交,若實在關心那事,我來日幫你問問就是,或者引你與山河兄一見。”
“那就,有勞孟德了,哈哈,都說你事事親為,交遊廣泛,神通廣大,果然不是虛言。”許攸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多言,將邀請貼轉交張郃便與曹操同行準備離去。
目光一閃,曹操依舊是謹慎拂袖“虛名而已,比不得本初四海皆兄弟,他才是天生,領袖啊。”
與此同時,楊府。
坐落北長街正中,與一般官宦人家不同,整體透露著一股古樸肅穆之感,以青灰二色為主基調,假山奇石,小橋樓亭,花草蟲魚等一應俱全。
項稷出示了請帖,便有下人引他入內,卻不是進會客的正廳,而是私人的書房。
鐺~
行至石林間,忽聞琴音自遠而來,起伏頓挫,甚有神韻。
項稷步伐頓時一慢,而琴音卻越來越急,仿佛樵夫深入窮山之中,運刀劈柴,傳神之極,操琴人之琴藝,已臻化境。
跟著一連串珠落玉盤的聲音,琴聲急止,音雖盡而意有余,勾起一股對戎馬江湖的厭倦,輕輕一歎,似若一個長期離鄉的遊子,憶起家鄉的萬般好處。
“好高深的琴藝,演奏者精神力更是強絕,讓一音一顫中都融入了情感,引人共鳴。”
項稷深吸一口氣,眉心隱現鯤鵬虛影,連他都不知不覺著了道,演奏者恐怕是真正踏入了星宿天路的五關武師,至少舉行過了兩次儀式。
此時,石林不遠處正有幾人立在小橋上望來,談笑俯洛陽。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位濃眉闊口的年輕人與身旁的昂藏漢子,只見兩人饒有興致道“今日竟也有客臨門?不若我等猜上一猜,看是何人?”
此言一出,同行之人頓時起哄,便順勢猜起項稷來路。
濃眉闊口的年輕人率先道“這位貴客來時,只有下人帶路的腳步聲,步聲一路不停,卻不聞第二人步聲,至少也是筋弓脈弦,掩蔽聲息的層次,且琴音悠悠他也只是行蹤略緩而非讓下人駐足,便可知也修行了精神武功,造詣不淺。
直抵此處,可知必非尋常客人,而是專門入書房而來,此地為叔父私人養性之所,來的自然是他能看得上的人,不是友人便是提拔的後輩,而友人此刻聞琴音便該知演奏者何人,故而只會是提拔的後輩,實力便該更高些,足有四關層次,且非拳腳行家,應是兵器者。”
“日月同天的族弟,果然不凡。”眾人齊聲稱讚,項稷遙聽他從腳步輕重分辨出自己來路實力,也不禁對這濃眉闊口的年輕人留上了心,楊修今年才出生,想必是弘農楊氏的其他傳人。
聽眾人之音,卻是那位龍虎第二,日月同天的族弟?
石橋上,那楊咎族弟抬手一請“現在輪到族兄來說了。”
一旁的昂藏漢子聲音粗豪,毫不推讓笑道“兄弟也來湊興。林內的朋友能緩步聽琴,必非急事,才能有此雅興。且必是年紀較輕,不常來府中的人物,否則輕車熟路,地位尊崇,何須引路?由此觀之,方才你說的很對,當是提拔看重的後輩,而近來有此待遇的,也只有洛陽書院武考中得了叔父之弓的翻天鯤。”
而當項稷真的自石林中走出時,便印證了兩人話語,正是那位翻天鯤,不由引得一陣喝彩。
兩人也遙遙行禮相會,舉杯示意。
項稷點點頭,算是見過,那人說話粗豪,但分析透徹入微,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物。
楊府之中果然暗藏人物,世家大族之傳承不可小覷,自己也只是在桃侯一脈手上佔了點便宜而已。
那一脈與真正的世家相比,差距還是很明顯。
過了此地,又行了百步,便見一片院落映入眼簾,雅致清淨,坐落竹林之間,黑瓦朱門,青石為階。
“進來吧。”
引路下人在此駐足,側身立在門外,待到項稷敲門一響,得到回應後推門而入,他方才離去。
進門後是一個小廳,一塊匾額上書:上順天心,下安黎庶。
左右各一排書架高聳整齊,頂部置有香爐,廳中一個案幾放了一張古琴,琴前正有一位鬢發霜白的中年男子在彈奏,五官深刻,氣質儒雅滄桑。
“見過先生。”項稷已知他身份,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尊敬,將大弓舉起,在楊彪的示意下掛在了書房的匾額之下。
此前撫琴者,正是楊彪,可他端坐書房內,琴音竟可外放籠罩整個楊府且不外露一分一毫,可見實力之高深,真如十裡兩重天般。
“聽音,續語,隨心而發,無需拘禮法,不必尊格調,我看你有幾分氣量。”
窗外花瓣飄落,清香入鼻,他一撫琴音,初時輕柔飄逸,似若狂野落櫻,繽紛柔和,越聽卻越發沉重,仿佛天下十三州,萬千百姓都在琴音中出現,化作一股意境:
原野飛花,諸州黎庶藏胸中。
項稷聞琴音而思,光武元神才思敏捷,又是十萬裡挑一的璞玉資質,很快心中便有了回話,借琴音而對:長天飛沙,烽煙萬裡落筆下。
聞聽此言,楊彪琴音一轉,將項稷所言之語呈現,恍惚之間得見大日西沉,殷紅一片,狂風起舞,黃沙洋洋,萬千甲士廝殺烽火狼煙中,退一步是十三州黎庶,進一步是來犯之敵,琴音愈發激昂悲壯。
琴音轉合功成,雖不是多麽圓潤,卻也算契合,一靜一動,一安一亂,黎庶烽火轉變之間亦有一番風味。
楊彪神色不變,這一句對的談不上好,頂多中規中矩,還未放開來,便運音疾烈,愈發波濤洶湧起來,口中一呼“談笑造時勢。”
琴音更隱隱勾勒出一位羽扇輕搖,憑欄而望的謀士,要指點江山,談笑間收復河山。
逐漸適應,放開束縛的項稷索性席地而坐,哈哈一笑,擊節以對:問誰領風騷?
錚!琴音頓時再轉,方才的謀士如夢幻泡影般無聲碎去,化作了一位負手昂頭,飛揚凌天下的少年將軍,俯瞰江山萬裡,問誰獨領風騷?
雖不是我所想之‘謀謨斷千裡’,卻也算直抒心意···楊彪心中一動,此子雖沒有什麽詩詞秀氣,但的確有一股屬於武者的悍勇狂才,落語豪邁,不由指尖琴弦再動,卻不曾開口,示意項稷自己接續。
他想看看,以其心中之言,會如何接續。
琴音不斷衝刷,慷慨激昂,如人立萬嶽之巔,一覽眾山小。
項稷心中壓抑的狂氣被勾動,不由想起了自己一路走來的歷程,更想起了自己跟阿德所言,曾經那最質樸的理想,最簡單的抱負。
一切,皆濃縮做一句話,油然而出:
“一代天驕,千秋知我名號!”
他狂放豪邁,直抒胸臆,在泱泱琴音中袒露心胸。
聲音遙遙傳出,縱使在竹林石橋也遠近可聞,驚起一片飛雀。
談笑造時勢,問誰領風騷?一代天驕,千秋知我名號!
狂,當真是狂才···石橋之上,一行人怔怔出神,那裹挾在琴音中的話語令他們面面相覷,心中只剩下一個狂字。
這是要以武比能臣帝皇,留名千秋?難度恐怕不比上天低。
“年輕人,果然很氣盛。”
書房內,楊彪按琴止弦,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同於儒生一脈的文鄒鄒,這個小子有一股肆無忌憚的豪氣,像是什麽也不在乎,那是屬於年輕人的朝氣與無畏。
“若連自己都對自己沒有自信,那又談何讓別人信任我?”項稷很自信,因為他就明白,要想讓別人相信,自己便是那第一個需要相信的人。
楊彪點點頭,沒有耗費時間在這個話題上,卻話鋒一轉“說得好,我還想聽聽你對而今天下的看法,你自幽州入冀州再至司州,見聞應不少。”
“學生不過志學之年,見識淺薄,不了解朝堂,沒有資格妄議天下大事,便直言一路見聞與感觸。
連年天災,如今冀州又有瘟疫,五溪蠻暗動,邊外諸族與消災樓勾連,朝堂間黨禍余波再起,就連天師道也牽扯其中,宦官當道更是大肆斂財,買官賣爵,只能說是一片風雨飄搖,積重久矣,再這樣下去,各地起義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
項稷沉吟,他壓根不懂政治,自然也說不出什麽治理家國的空話來,他隻知曉自己經歷的那些事,發覺的那些變故,知曉的歷史脈絡,基本也都在預兆著一件事。
大漢將傾,已是風中殘燭。
楊彪神色平靜,淡淡道“你可知此言乃大逆不道,若叫外人聽去告發,你流放三千裡都是輕的。”
“我知,但我更知曉一介草民都看到、明白的東西,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們只會看的更明白,更真切,甚至親手推動。”項稷不相信對方不知道這些事,事實上只會比他更清楚!
甚至眼下這情景,就是一些人故意推動而成。
“天道昭昭,再興如光武亦可期,文先當盡力而為。”楊彪沒有否定,也沒有點頭,只是看向了自己書房所掛的匾額,語調低沉渾厚,意志依舊堅定。
項稷沉默不言,最殘酷的莫過於見證了一群英雄的理想與實踐,卻早已知曉了他們淒涼的落幕,終究只是一場空。
千古英雄浪淘沙,是非成敗轉頭空,幾度皇帝幾春秋,青山依舊,夕陽正紅。
“山河,時候不早,你也該回去了,若有不解,可至中興閣尋我解惑,每日的戌時我會於書院停留一個時辰。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非隻一人,不論你此前是否有師承,我都不會過問,也不會介意,在洛陽學院中我便是你的老師,學業之師。
我聽聞你精通易道,便自書閣內取來了一部周易,你可帶回研習。”
片刻後,楊彪回過頭來,決定將項稷收入書院門下,成為自己的門徒。
當然這會與弘農楊氏的傳承切割開來,畢竟當代家主還是他的父親楊賜。
“學生謝過恩師。”項稷躬身一禮,將桌上那一部周易收起,自己除卻武道之師黃老醫外,又多了一位學業之師楊彪。
際遇如此,讓他也不禁感慨。
出了書房,他一路離楊府,已是不見了那幾個年輕人的身影,而當行至北街布告欄處時,擁擠的人群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少人都在擠上前,望著那撕下舊聞,掛上新竹簡的差役們目光火熱,一旁也有專人負責講解與誦讀,以便知悉。
“新一期龍虎榜出來了?”“該有些大變動了,安逸的太久!”
“讓,讓讓,別擠了,有本事你把自己擠上榜去,在這裡擠算個什麽本事。”
而當那熟悉的一百零八道名諱出現時,在場的年輕人們頓時火熱起來,紛紛向前,就為了看一眼同輩之中的攪動風雲者誰。
“那位翻天鯤果然又高升了,一下子竄了十幾位啊!”
僅僅幾個呼吸,便有人低呼,見到了那位武考揚名者的名諱。
姓名:楚姓字山河,涿郡樓桑村人。
武功路數:金肌玉骨·四關武師,修行‘降三世明王身’,位居刀意大家並懷精神武功,拳腳功夫為鷹爪功,自創招式三門皆入二流行列。
戰績:隻身擊殺五大消災樓四關刺客;面對極樂天魔襲擊而反傷之退去;獨對八大龍虎圍攻而借力突破,挫悍雷公、青竹托日、天雨矛等。
神通序列:奎木狼·十步武夫。
排名:五十七位。
道號:翻天鯤,落地鵬,涿江狂客。
身份:銀章捕頭,洛陽書院內院弟子,京兆尹門下學生。
評語:泥裡寒梅春來俏,欲與天公試比高;紅日一出漫山裹,誰言草頭無英豪?
泥裡寒梅春來俏,誰言草頭無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