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賊!”
一群守衛呆若木雞,但其中也不乏有反應快的,當即就嘴皮子哆嗦著,一手顫顫巍巍遙指向離去眾人的背影,張嘴就喊。
可話還沒落地,一道寒光竟倏地從暗處襲來,直指他的咽喉,此人頓時渾身寒毛直立,下意識就欲後撤。
然而馬羽本就是有心算無心,又怎會讓他輕易躲過,寒芒頓時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隨形地直接沒入此人的咽喉。
鮮血肆意地噴濺而出,此人警醒同伴的話語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直接瞪大雙眼到底死絕,死不瞑目。
也不知是屍體到底的聲音,還是噴濺的血光,讓其余人回過神來,驚恐的目光紛紛投向眼前暴起殺人的馬羽。
此時的馬羽半個身子都被噴濺而出的鮮血打濕,眼神冷冽地盯著其余九個守衛,渾身殺意凌然,仿佛冰冷的刀子,劃得守衛們皮膚一陣刺痛。
他的面容、身軀都隱沒在夜色之中看不分明,唯有臉頰上的一道疤痕,卻是夜色中的螢火一般,越發顯得清晰,卻也越發讓這群守衛們遍體生寒。
先前那個還低聲下氣、曲意奉承的賤民,居然搖身一變,就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守衛們哪還不知道先前是馬羽在故作姿態,他們雖不知這群從道觀中逃出的究竟是何人,但以馬羽一擊斃命的實力,定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這麽一群人潛伏高崗城中所為何事?守衛們光想想,都覺得大事不妙。
他們對視一眼,彼此間並未有所交流,卻在各自眼神交匯的一瞬間,直接向後撤去,試圖逃離馬羽身邊。
以馬羽那一瞬間所展現出來的強悍實力,守衛們心知肚明,便是所有人一起上,也絕不會是此子的對手。
當務之急,便是撤出此地,去尋求後援。
可惜拓跋戍今日已將城中守衛盡數撤出,連城門口的守衛都賞賜幾壇子好酒,喝得爛醉如泥,再加上此道觀位處高崗城中一隅,人跡罕至,就算是他們弄出再大的動靜,只怕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否則,自己等人只需要依靠人數優勢將此子牽製住,等待援兵到來,定能擒住此子。
幾人埋頭一陣狂奔,卻不曾想身後卻是一道破風聲急速迫近,他們回頭一看,當下就嚇破了膽。
守衛們分明在第一時間就已後撤,即便尚未逃出此子的視野,應當也能拉開些許距離,怎料此子的速度卻是快如閃電,從夜色中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射而來,短短兩次眨眼間,就已墜在他們的身後,手中形狀古怪的長劍,在月光之下發出滲人的寒光。
這下守衛們哪裡還敢毫無顧忌地埋頭逃竄,將後無防備的後背大喇喇地展現在馬羽面前呢?他們堪堪停下身形,腳步在地面上擦出長長的軌跡,揚起漫天沙塵。接著眾人齊心協力,頭也不回地就一刀朝著身後砍去。
可沒想到,這勢在必得的一刀,卻是直接揮空,有力無處使地脫力之感讓眾人手臂、肩膀皆是一陣脫臼般的生疼,守衛們心中困惑,定睛一看,卻是心跳如雷。
只見原本還如影隨形跟在身後的馬羽,此時卻是憑空消失不見。
他們分明就親眼見到馬羽的劍鋒已襲至眼前,可眨眼間就已不見人影,這是怎麽一回事?莫非那小子,是來去無蹤的惡鬼不成?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又驚又懼之時,一聲淒厲地慘叫聲卻是從眾人身後響起。
他們惶恐地回頭一看,
原先還墜在他們後方的馬羽,不知何時已然昂立在他們的前方。 那名逃得最快的守衛,此時胸膛已被長劍貫穿,口鼻處鮮血不斷噴湧而出,眼神卻是渙散無神,顯然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小子身法詭異莫測,大夥都抱緊咯,可不要落單,稍有不慎,就得成這小子的劍下亡魂!”
這些守衛從很久以前便跟隨在拓跋戍麾下,無論是拓跋戍昔日駐守高崗城時,又或是北上前往大寧府時,都擔任著城防的職責,並非是酒囊飯袋的廢物,因此如今雖也心中驚慌,但仍是未失去分寸。
其中一名看似領頭之人大喝一聲,其余七人立即允命,陣型回收,七個人各自背靠背相依成一團,防止馬羽趁虛而入。
看著他們的一系列舉措,馬羽眼神中也是閃過一絲欣賞,這等表現可比一般正規軍都要好得多。
若是雙方無冤無仇,馬羽興許還會饒他們一命,可惜如今他們各自為敵,對敵人的仁慈,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況且馬羽也不知道這夥守衛究竟有沒有看到,被甘瑞掩護而遁的小明王,為了不走漏風聲,還是將之盡數滅口為好。
諸般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馬羽眼神中的殺氣越發凜然。
他微微勾動右臂上的神翼鏢,組成翼劍的片片翎翼頓時分化而開,在馬羽精妙的手法中從各種刁鑽的角度直襲而去。
守衛們可不知馬羽竟還會用暗器這麽一手,頓時大驚,連忙挺刀相抗,卻也只能勉強用手中的樸刀,護住身上的要害部位,沒辦法再去分心顧及其他。
飛射的翎翼如同水中的漩渦一般,將守衛們牢牢包圍,鋒利的刃端劃過,總能在他們身上留下一道道不深又不淺的傷口來。
短短幾個呼吸間,流淌的鮮血就已在他們腳下匯集成一個血坑,那凌遲般地非人痛楚,讓他們止不住地慘叫聲連連,慘叫聲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滲人,可在這人跡罕至的角落,卻是根本沒人能發現。
見這些人漸漸地已經開始力不從心,原本緊抱著的陣容開始變得漏洞百出。
馬羽知道時機已到,猛地一把收回翎翼,再度合成翼劍,腳步輕點,身形輕飄飄地從半空中落下,直刺入守衛們的陣型之間。
因劇烈的痛楚,而導致精神有些遲鈍的守衛們絲毫沒有反應過來,馬羽直接手起劍落,電光火石之間,便又有兩人慘死在他手中。
“不行!分開走!拚上性命也要把消息傳回營中,弟兄們定會替我們報仇的!”又有守衛大聲喊道,話音未落,剩余六人便向著不同的方向四散而逃。
可惜,他們本就身受重傷,即便是分頭行動,也逃不出多遠,便被鬼魅一般的馬羽一一追上,毫不留情地奪走他們的性命。
隻留下一開始侃侃而談的一人,一張臉毫無血色地癱倒在地,看著滿大街的屍體、血流成河的景象,而看著馬羽那恐怖的身影,渾身顫抖個不停。
馬羽卻是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擊殺九個守衛,對他來說完全是稀疏平常。他提著翼劍緩緩靠近那人,鮮血不斷從劍尖低落在地上,低落的節奏,就如同是催命符。
馬羽在那人眼前站定,見他滿臉癡呆,已然被自己嚇傻。
馬羽二話不說,直接一手提著那人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接著狠狠甩出兩記響亮的耳光,將他抽醒。
然後便在他驚恐地目光中,沉聲問道:
“我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我興許能留一條全屍,否則,我就讓你嘗嘗凌遲之後被五馬分屍,是個什麽滋味。”
那人嚇得心都快從嗓子裡跳出來了,哪敢忤逆馬羽的意思,慌忙一陣點頭,表示自己絕不會有半分隱瞞。
馬羽這才沉著臉深深吸了口氣,接著正欲開口發問,沒想到那一地守衛的屍體中,竟突然有一人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接著在馬羽驚詫的目光中,迅速逃離。
馬羽當即就愣在原地,他先前分明用翼劍刺穿這群守衛的心臟,怎麽可能會有活口呢?
他突然想起在上都參加終極角鬥大會之時,就曾遇到過一個天生心臟便生長在胸膛右側之人。
莫非這名裝死的守衛,也是心臟生長在右側不成?
萬一真讓那守衛逃走,引得城中一萬大軍傾巢而出,他與焦玉、櫻寧還能趁著大軍到來前的時間差逃出城去,可衰老遲緩的止止道人定會慘遭毒手,甚至連小明王的消息,也有可能會泄露出去。
馬羽自然是不忍見這種情況的,他臉色立即沉下來扭頭就欲追擊。
可那小子動作極快,看著一點都不像受傷的模樣,轉瞬間就已快要消失在街道盡頭。
馬羽的心也懸了起來,咬牙就欲向前,說什麽也得將那人攔下。
可腳步還沒來得及邁開,就聽見“嘭”的一聲脆響,道觀門後火光乍現,緊接著街道盡頭的那名守衛,居然就這麽直接應聲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馬羽循聲回望而去,卻見不知何時,焦玉也從道觀中探出身子來,手中捧著的那柄曾在角鬥場中讓黃金大人吃癟的“火銃”,正冒著徐徐青煙。
在焦玉身後,櫻寧亦是滿臉震驚,耳邊被“火銃”震得嗡嗡作響,整個身子都仿佛被震顫一般,看樣子,那名逃走的守衛,便是死在焦玉的“火銃”之下,那家夥了得!
見焦玉成功出手擊殺逃跑之人,馬羽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松了口氣,再度回望向被自己挾持住的守衛,沉聲問道:
“老實道來!你先前在道觀前所言,拓跋戍為侄女大擺婚宴、又撤去城中守衛,是有所戰略安排,為了迷惑高崗山,從而趁夜突襲,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那人先是被馬羽的高超武技所震懾, 如今又被焦玉千裡之外取敵首級的手段給嚇個好歹,哪敢有半點隱瞞,忙不迭連聲應道:
“回稟大人!千真萬確!千真萬確!我有一個親戚在拓跋將軍府中擔任衛兵,他也是在拓跋將軍和蕭將軍談話時無意間聽到的!”
馬羽視線瞥了一眼城中,疑惑發問:
“攻打高崗山一事既然為真,那如今時辰也不早,再有一兩個時辰就要天亮,為何又不見拓跋戍調動軍隊向高崗山進發?”
那人仍是誠惶誠恐地應著:
“這是因為……因為打北邊來了個很厲害的什麽急先鋒,乃是奉著鎮南王爺親命,領著北地的山地大軍秘密而來。拓跋將軍本想趁著急先鋒到來之前,能夠搶先攻下高崗山,搶下這份大功。”
“急先鋒今日剛抵達高崗城,聽聞此消息,因而大發雷霆,還遷怒於將軍府裡的衛兵,把敢攔他路的衛兵都給斬首了!好在我那親戚機靈,沒敢攔路,這才撿回一條小命來!”
急先鋒?山地大軍?
馬羽從未聽聞這兩個名頭,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倒是焦玉曾在黃金大人身邊潛伏過些時日,知道些消息,便接過話頭,解了馬羽的困惑:
“傳聞獨夫騎士團中有一急先鋒,名為摩格,此人向來頭戴一頂牛角鐵盔,座下一匹旱地狂牛,手下一群山地大軍,在北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令北疆異邦之敵聞風喪膽,不敢靠近北疆一步。”
馬羽聞言面色一凝,若真是如此,高崗山豈不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