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蒼城位於北陘腹地,又稱為嵐蒼州。
嵐蒼州位置極為特殊,因為越過嵐蒼州後,便是一馬平川,直抵北陘京畿,實為北陘第一重軍事要地。
雖然地勢不如羊角城那般易守難攻,但嵐蒼州城高十五丈,而且北陘派有重兵守衛,嵐蒼州太守便是那被北陘國主慕容龍德稱為北陘雙壁之一的諸葛習!
諸葛習不似柳清揚那般擁有北陘宰輔的父親,他是一步一步自軍伍擢升起來的耀眼軍星。
諸葛習行軍布陣也不似柳清揚那般恢宏大氣,相反,他於戰場之上錙銖必較,善於出奇兵製勝。
在一次攘蠻的戰役中,諸葛習還是一名普通校尉,就力排眾議,帶領三十八騎親入蠻疆腹地,橫掃三十二個部落,擒下蠻疆各部落首領親貴不下百人,更是將各部落祭壇搗毀焚盡,在蠻疆擁有赫赫凶名,那時的他年僅二十三歲。
諸葛習自此被蠻疆視為惡神,蠻疆也因為諸葛習的橫掃,從此一蹶不振。
之後在對外戰爭中,諸葛習更是屢立奇功,因而被封為武安侯,兼領嵐蒼太守。
“誰?”諸葛習正於書房之中反覆咀嚼那篇《望江樓賦》,突然一道黑影自窗外閃過。
諸葛習並未追出探尋,他深諳兵法,此時宜靜不宜動。
“來人!”諸葛習大喊道。
門外一名甲士推門而入應聲而跪道:“在!”
“速領一隊兵士查探太守府!”
“是!”
諸葛習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是幻覺?不可能!”
可多年的經驗告訴自己,自己感覺到的絕對不錯。
諸葛習身高七尺,身形魁梧,但面相卻很是清秀,儼然一副白面書生模樣,若不是右眉稍上一處傷疤,倒真算得上是貌似潘安了。
不一會兒,院中便站了一隊身著紅衣金甲的兵士,隨著諸葛習的一聲令下,開始在院中搜尋起來。
然而整整搜尋了一個時辰,硬是沒有找到半個人影。
小隊長隊長回來向諸葛習回報情況,這讓諸葛習開始有些懷疑起來了。
“你們就在院中守衛,一旦有異樣,隨時來報!”諸葛習嚴聲吩咐道。
就這樣,這個小隊整夜警惕,在院中守了一夜,而諸葛習在臥室之中也是整夜未眠。
次日,雞鳴破曉,諸葛習自假寐中驚醒,輕輕推開房門,見院中四處守衛的兵士,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隊長何在?”諸葛習喊道。
一名左手系青巾的甲士小跑過來回應道:“在!”
“叫弟兄們下去休息吧!”諸葛習吩咐道。
“是!”
看著士兵們離去,諸葛習心中有些歉意,思考著下次有機會再好好補償一下吧。
其實不怪諸葛習有些膽小,因為自從以武安侯身份兼領嵐蒼太守以來,他遠離了一線戰鬥,久而久之,開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了,倒不是他的領兵之能下降了,而是......
諸葛習轉身回到屋中,緩緩走近床邊,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隻覺背後一涼,猛然轉身,運轉全身內力將一股勁氣堪堪擋住。
待諸葛習還沒來得及消化完這一擊之力,又是一道勁氣迎面而來,較之剛才那道勁氣強了數倍!
這一擊哪兒是諸葛習能夠抵擋的,當即稍一接觸便向後倒飛,倒在床上,口吐鮮紅。
這時,一名身著青綠紗衣,頭戴綠簪,面戴輕紗的女子緩緩走進屋內。
諸葛習見狀大驚失色,趕忙忍痛起身,跪在床上,顫聲說道:“屬下...屬下...參見...教主!”
那名女子並未說話,但是空氣卻是陡然間變得十分冰冷。
諸葛習感受到那來自對面女子的寒冷殺意,他全身冰涼,心知此次恐難逃一死了。
就在他閉目等死之際,那冰冷殺意又如潮水般退去。
女子輕聲開口說道:“給本座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諸葛習滿頭冷汗,顫聲答道:“屬下,願為教主取下羊角城!”
“哦?是嗎?”女子冷漠道。
“屬下...屬下...願為教主拿下葛家堡!”諸葛習改口道。
“多久?”
“一年!”
“那好,那這一年,你便跟在本教主身邊,你做,本教主看!”
“可是,若屬下就此離城而去......”諸葛習有些猶豫道。
“那便將此城屠了!”女子淡淡說道。
諸葛習已是恨不得將頭埋進床底下!
他早該知道教主脾性,他本就是白石教一枚釘入北陘的棋子,但是這些年似乎忘記了身為棋子的使命,怎可還妄想著以此城和自己如今的地位作為對白石教有益的籌碼?在教主的面前,他還有籌碼嗎?
諸葛習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了,可是這是整整一座嵐蒼城啊!這一座城的生靈就因為自己的一句妄想之語而全部滅亡,自己到底是造了何等罪孽啊!他開始渾身顫抖,淚流滿面......
“走吧!”女子淡淡說道。
諸葛習困難地站起身子,跟隨在女子身後,好在院中並無他人。
待走到外院,院中起早的仆人,在見到諸葛習後前來請安,可所有請安之人無一幸免,均在靠近女子之時突然吐血而亡,即便有人其他仆人見到想要逃走,卻不能逃脫死亡的命運。
諸葛習咬緊牙關,繼續跟著女子前行。
“本座原本不想殺人,只可惜昨晚副使來報......”女子輕聲說道,但這話語聽在諸葛習耳中如遭雷擊!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諸葛習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兩人繼續走到府外、街道上、城牆上......無一人幸免。
諸葛習跪在城牆頭上,看著屍橫遍野的街道,頭磕在城牆地磚之上,鮮血橫流。
一名身著藏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頭戴黑色布帽,左半臉為黑色紗布遮罩,幾個閃躍出現在女子身旁,正是昨晚出現在諸葛習府邸的白石教副使,他雙膝跪於女子身前,行大禮參拜。
“齊副使,屠了吧,本座看到這城就討厭!”女子有些嫌棄道,“就讓他在此地看著!”
“是!”
言罷,女子身形凌空躍起,幾個閃逝便消失無蹤。
那名姓齊的副使在青綠紗衣女子走後站起身來,自腰間取出信號煙花,朝天而射,豔紅的煙花在嵐蒼城的上空綻放,伴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是那樣的絢爛!
梅若開打坐了整整一夜,清晨醒來,卻是十分的神清氣爽,他望向臥榻,發現花奇早已沒了身影,他趕忙起身向屋外尋去。
“咦?大人,您醒了?”屋外農夫抱著柴火躬身微笑道,“您稍待,早膳稍後便做好了。”
“嗯,有勞了,請問您有看到與我同來的那位麽?”梅若開問道。
“哦,那位大人,一早便去了那座山頭了。”農夫說著,手指向東方不遠處的一座小山。
“好的,謝啦~”梅若開言罷,便急急運氣於雙腳,頓覺自己身輕如燕,向著農夫手指方向的那座小山奔跑而去。
梅若開經過昨夜的研究與探索,終於發現《周天星辰圖》的強大之處,這一定要對花奇好好感謝一番。
行至半路,梅若開便見得遠處小山頂的樹梢之上站立一人,那人白衣勝雪,頭系紫色長巾,好不瀟灑。
梅若開看得心襟搖曳,不由得想起兩人初遇之時,自己膽大地盯著別人,像是莫名其妙,但就是覺得好看。而在此刻看來,這任誰看到此場景不癡迷沉醉啊!
像是感覺到了有目光盯視,花奇轉過頭來,見是梅若開,他也不再繼續修煉了,轉身從樹梢躍下,整理了一下衣衫。
梅若開飛奔到花奇身邊興奮說道:“多謝花兄!”
“嗯?你懂的如何運用內力了?”花奇疑惑道。
“多謝花兄賞賜的《周天星辰圖》!哈哈哈哈”梅若開一邊拱手一邊憨笑道。
“這也行??”花奇有些瞠目,心想到,這可真是個怪胎!隨即有些尷尬笑道:“走吧!走吧!”
花奇示意梅若開走在前面,自己則是跟在後面摸了摸自己後腦杓,心想,難道這《周天星辰圖》真的有奧秘?
自己當初從花雨樓帶出來,只是為了有可能在陽都無聊時看看打發時間的,難道真的有武學秘籍?不行,得試試他!
想到此處,花奇便突發一掌襲向梅若開後背。
梅若開完全沒有意識到花奇會突然襲來,直覺感覺背後有物接近,瞬間運起功力抵擋,可猝不及防之下,還是被花奇往前擊飛數丈距離。
好在花奇只是試探,並未出全力,所用內力也即是柔和,像是一朵棉花彈向梅若開。
梅若開被彈出後,也意識到了這只是花奇的試探,並未生氣,只是嘿嘿一笑。
“沒想到,還真被你找到了運功的訣竅!快說,你是怎麽做到的?”花奇有些氣鼓鼓說道。
“花兄,嘿嘿嘿...還不是多虧了你,你說的那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啊!我就那麽研究,把內力按著星辰圖的走勢運轉,就成了~”梅若開撓了撓腦袋。
“真的?”花奇疑惑道。
梅若開點了點頭。
那星辰圖,花奇看過不下十遍,當即按梅若開說的方式,運起內力,可是內力瞬間變得雜亂無章,四處竄逃,一塌糊塗,當即噴了一口鮮血!
梅若開見狀,趕忙衝了過來扶住花奇關懷道:“花兄,你怎麽樣?”
花奇一把推開梅若開的手臂,惡狠狠說道:“你個騙子!差點被你騙得走火入魔!”
梅若開一臉懵,自己也很無奈,看到花奇這個樣子,內疚不已。
花奇看到梅若開不像是有意欺騙自己,也就氣消了。
“還不快來扶我下山!”花奇憤憤道。
梅若開趕緊上前扶著花奇下山而去。
兩人不知的是,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早已經屍山血海,生靈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