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後一天,劉珞帶著狄壯狄蒙兩兄弟到了外城的酒坊。
家裡的兩個小廝剛上崗沒兩天,就再沒跟自家郎君出過門,郎君的隨從也變成了這兩個粗黑的大漢。
相比荀破,狄壯和狄蒙的轉變要更快些。並非他們對狄青沒有感情,相反,正如兩人當日所說,他們視狄青如父,狄青的命令就是他們必須去完成的任務。
但劉珞也知道,要想真正收服這兩個軍旅漢子的心,還任重而道遠。
至於荀破,劉珞能看出來,他對狄青的忠心不假,但也有著自己的心思,遠非狄壯狄蒙這樣憨實的漢子可比。但此人一旦歸心,也會比狄家兄弟發揮更大的作用。
從另一個方面說,這又何嘗不是狄青的一種試煉?你要連為師給你的人都不能收服,還談什麽雄心壯志?談什麽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還是陳松把三人接了進去,從神態看,此處已經隱隱由他的主事。
”軍中的漢子?“陳松和劉珞兩人走在前面,輕聲問道。
”不是,退下來了,狄帥推薦的。“這是實話,隔日狄青就給包括他們三人在內的十個人辦了“退伍手續“。畢竟,拿吃皇糧的禁軍給私人當護衛,那是怕朝裡的黑粉不夠多。
陳松不知道劉珞和狄青之間的關系,見劉珞連隨從都是狄帥給推薦的,心裡也不禁感慨這位小郎君手眼通天。
收拾心情,陳松介紹道:“外販的酒已經全部入壇封裝,五斤一壇,一共有五千壇。”
劉珞停步看著他不悅道:“你們又加工時了?”
陳松忙道:“沒有沒有!那日小郎君告誡咱們的事被都知知道後,也警告了兄弟們一番,一日八個時辰,不敢再多!是因為酒水製出來時度數高低不一,高的時候能到接近七十度,所以就多了些。”
劉珞也不知是什麽原理,可能跟火力有關?但他不會操心這些,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自個兒去摸清個中規律以提高產量。
唯一讓他心疼的是,頭一道蒸餾出來的度數高了,就意味著二道三道的蒸餾質量下降了,也不知道自己要虧…哦,不是,要少賺多少…
“裝壇以後就給國舅那邊送去,不要耽擱。”
“是,今晚就全部送過去,國舅說會親自接收。”陳松答道,“另外兩種酒今天也都會勾兌完,差不多能出各兩千三百壇左右。”
劉珞點點頭,“明日先放五百壇五十度和一千壇四十度的到前面鋪子裡,在鋪子裡嘗酒的,一律不要錢,但不能帶走。”
“不要錢?”陳松傻眼了,他可是知道定價的,那一天得白損失多少錢?
劉珞笑道:“莫要小氣,這酒讓你敞開了喝又能喝多少?”
陳松算道:“要是有一萬人來喝,一人喝半斤,那一天就得喝掉五千斤啊!”
劉珞罵道:“就那麽大的鋪子,一萬人?大慶殿都裝不下一萬人!還一人喝半斤,那方圓二裡地都得躺滿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賣的砒霜呢!”
陳松大慚。
劉珞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反正只有五天,哪怕全部被白喝掉也不要緊。對了,跟兄弟們說,過幾日我會讓人把這個月的月錢送來。皇城司那份,你和林都知說,我現在手上沒那麽多,下個月一並送去。”
陳松倒也不急,諒他黑誰也不敢黑皇城司的錢…
“對了,差點忘了個大事,”陳松一拍大腿,“小郎君,咱們的酒,
總得有個名字吧?” 臥槽!
劉珞也是一拍腦袋,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兒給忘了!
“市面上的好酒都叫啥?”他決定先做一波市場調研。
陳松也是好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如數家珍道:“最出名的那就要數礬樓的眉壽,還有任樓的仙醪,和樂樓的瓊漿,遇仙樓的玉液,高陽店的流霞…”
“停停停!”劉珞聽的一陣惡寒,瞬間就聯想到了花葉,那個一臉絡腮胡子李逵似的家夥,姓花那是沒得挑,可叫哪門子花葉?他爹難道也是個穿過來的中二少年?
噦!
“就沒有爺們點兒的名字?”
陳松一滯,想了半天才道:“京西路那邊倒是有種酒叫十八倒…”
我還十八摸呢!
“不行,咱們這酒,不能叫那麽娘炮的名字!”此事上劉珞不容置疑。
陳松不曉得啥是娘炮,但既然帶個娘,估計是跟女人有關?
“小郎君是嫌胭脂氣太重?”
劉珞點點頭,就那麽往台階上一坐,陳松也隻好沒形象的坐下。
“四五十度的酒,就是給真爺們兒喝的,喝完就得豪氣乾雲,你也幫我想想。”
陳松回想著自己第一次嘗那酒時的感覺,斟酌道:“我第一次喝的時候,就覺得辣、燒,像在吞火,又像有小刀在剌嗓子。喝到肚子裡面以後,感覺有一團火在燒我的五髒六腑…”
劉珞鄙夷道:“你特娘的說的像是在喝毒藥!”
陳松點頭道:“據說喝鴆酒就是這感覺!”
劉珞忍住一腳飛過去的念頭,心說別說鴆酒,你到後世喝假酒也是這感覺!
兩人一籌莫展,就聽身後有個粗重的嗓音道:“郎君,你們說的這好,可能給些讓俺兄弟嘗嘗…”
劉珞一回頭,看見狄壯正舔著嘴巴。
陳松嘿嘿一笑,不得劉珞發話,就徑自去屋裡端了兩碗酒出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貨沒少坑人!
兩兄弟毫無意外的拿起碗一飲而盡,然後就憋紅了臉話都說不出來,惹得陳松哈哈大笑。
過了片刻,狄壯才喘著粗氣道:“喝完這酒,俺就想上馬去殺敵!”
狄蒙也道:“俺也一樣!”
臥槽,你們是不是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大哥或者二哥?
殺敵…劉珞靈機一動,問道:“既如此,叫殺將如何?”
“霸氣!”狄壯吐出兩個字,狄蒙點頭不止。
陳松也道:“是霸氣,而且和酒的凜冽很相配。”
劉珞問道:“你給他們喝的是哪種?”
“五十度的!”陳松坑人不臉紅道。
缺德玩意兒!劉珞賞了他倆白眼球兒…
“那四十度的在氣勢上就不好超過殺將…”劉珞想了想,“叫奪旗如何?”
斬將奪旗嘛!
陳松卻搖頭道:“奪旗應該是和殺將一個檔次的。”
“要俺說,叫破軍好聽!”這回說話的是一直不愛言語的狄蒙。
劉珞和陳松都是眼前一亮,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好名字!”
先得破軍,然後才能殺將,端的合適!
陳松又為難道:“五十度就殺將了,六十度的叫啥?滅國?”
那老子不如先滅了你這個龜孫兒!
劉珞充滿惡趣味道:“就用你之前說的名字。”
“啊?哪個?”
“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