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小差,今天晚上,就開小差。另找一個地方。吳頂牛打定了注意。
這邊,楊希名還在忙碌。大隊長擔心地問:“修的好嗎?”楊希名不言語,看得出,他很緊張,也不太有把握。大隊長張開嘴,想說句什麽,猶豫了一下,忍住了沒說。過了半天,楊希名抬起頭來說:“試試吧。”
楊希名來到村外的開闊地,讓戰友們遠遠地避開。他孤零零地,一個人,蹲在那,吃力地搗鼓,他的手在戰鬥中受了點兒傷,不怎麽靈便。忽然,他愣了一下,回頭朝戰友們點點頭。擲彈筒放了一炮。戰士們長長地出了口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喜色。楊希名又裝上製式手榴彈。遠遠觀看的戰士們,不再緊張,注意力渙散,開始低聲議論閑事。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擲彈筒炸了,鋼鐵的碎片轟然射向四面八方。蹲在一旁的楊希名炸得騰空飛起。眾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吳頂牛驚呼起來:“楊隊長!楊隊長!”楊希名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骨斷筋折。眾人驚惶地圍上來。楊希名呻吟著,抽搐著,鮮血汩汩流出。
半個時辰以後,受盡痛苦折磨的楊希名,終於閉上了眼睛。吳頂牛痛失良友,肝腸寸斷。好人,又一個好人沒了。真主啊,普慈至慈的真主啊,讓楊希名的魯哈進入真境樂園吧。讓他在天堂的歸宿之園安息吧。
吳頂牛痛哭著把飯倒在楊希名的墳前,楊希名,魂兮歸來,吃個飽飯再上路。
吳頂牛發誓永不離開救國軍。
卻說每一支偽軍裡面,都有一個日本顧問。就是這麽勢單力薄的一個小小顧問,死死地看住了上千人的偽軍土鱉。劉砸鍋偽皇協軍的日本顧問,叫大久保。大久保是個喜歡心血來潮的家夥。這一天,大久保把劉砸鍋請來,神情古怪地說:“劉君,我想……做筆生意……你願不願意……合作?”劉砸鍋也喜歡做生意。不過,他喜歡的,是不受政府待見的綁票兒生意。聽到大久保的召喚,劉砸鍋很是尷尬。他不願讓這個日本人知道他的底細。劉砸鍋心話,這個日本人剛來滄州,就去祭拜孔子,這家夥不會跟程大少一樣酸文假醋,看不起土匪吧?
大久保扭扭捏捏,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沒法不扭捏,這生意不是什麽正經生意。原來,大久保在參軍前,在中國做的是走私毒品的勾當。現在,作為征服者,他的心又蠢蠢欲動了。
劉砸鍋如釋重負地眉開眼笑:“鬧了半天,大家是同道中人!你走私,我明搶,都是匪人!”他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劣跡和盤托出。大久保聽後,認為志同道合,不由得心花怒放。兩人消除了隔膜,親密無間起來。
大久保托人從天津帶來一些白面兒(海洛因)。劉砸鍋負責找來一輛吉普車。吉普車奔著濟南方向穩穩開去。劉砸鍋心裡那叫敞亮:“既然大久保跟咱是一路貨色,那就萬事大吉了。”當然,他心裡仍有一分疑問:“乾走私買賣的大久保,幹嘛祭拜孔子?”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兩天。他沒睡好覺,特意跑到文廟,向看廟的老頭兒詢問聖人的生平。聽完聖人的生平,他大徹大悟了:“聖人也曾經東跑西顛,滿世界打飛錘(亂跑)。他亂跑嘛呢?”劉砸鍋猜測:“聖人準是在搞走私。大久保準是把聖人當成祖師爺了。”
對了,不是說劉砸鍋打算拆掉文廟嗎?怎,這裡又提到文廟了?劉砸鍋是打算拆掉文廟。不過,天算不如人算,大久保慶喜就在那一天跑來當顧問了。大久保慶喜就信孔子!文廟就這樣保住了。
大久保給劉砸鍋描繪了走私白面兒(海洛因)的光明未來。他沒承想,這個未來並不怎麽光明。第一筆買賣就賠了個底兒掉。白面兒通通地死啦死啦滴,外加饒上一輛小臥車。
原來,這趟走私,撞到農民救國軍小隊的槍口上了。新任小隊長大聲宣布:“打他個王八殼子!”救國軍戰士打了排子槍。押車的日軍立刻還擊。子彈擦著吳頂牛耳朵邊兒飛過去。吳頂牛想以牙還牙,結果子彈不給力,來了個彈盡!
幾名日軍踢開車門,翻滾而出,搶佔有利地形。日軍不同於偽軍,遭受伏擊後,能夠冷靜組織反擊。
吳頂牛喝道:“見你的天照大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