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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159章 思量卻也有悲時
  在苗疆,有一種神奇的蠱蟲,名曰同命,顧名思義,生則同命,死則同眠。同命蠱可以將兩個毫不相乾的人連在一起,若一方死去,不論相隔多遠,另一方也會隨之死去。

  這種死亡看不出任何異樣,宿主體內的蠱蟲隨之死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苗疆人稱之老死。若此蠱種在心愛之人身上,兩人從青絲到白發,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一生一世一雙人,故同命蠱還有一個名字——雙生蠱。

  同命蠱不似一般蠱蟲,此蠱煉製過程極其複雜,稍有不慎,輕則前功盡棄,重則蠱蟲反噬。同命蠱分為子母蠱,子蠱似蠱非蠱,來源於母蠱,母蠱須以心血為藥引,輔以奇珍異草、劇毒之物,歷經數載,方成一蠱。

  在苗疆,知曉此蠱者甚多,但煉製此蠱者蓋寡。先不說煉製此蠱所需的草藥和毒物難覓其蹤,單說持刀剜心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再說煉製此蠱,有很大幾率失敗,一旦蠱蟲反噬,回天乏術。冒著生命危險,做一件幾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犯傻,當然也有一些不正常的人,他們可能是癡迷於蠱術的瘋子,也可能是為愛所困的癡兒,不論前者還是後者,一旦踏上這條路,再無回頭的機會——母蠱以心血為藥引,若途中煉蠱者遭遇不測,母蠱隨之死去,子蠱隨母蠱死去,反之母蠱死去,煉蠱者隨之死去。簡而言之,蠱未成前,人死也好,蠱死也罷,兩者的生死綁在一起。

  在苗疆,關於同命蠱,流傳著一個故事。

  滿月是族長的女兒,聰慧靈秀、明眸善睞,深受族中少年的喜愛。族長只有這一個女兒,視若掌上明珠,從小便教她讀書識字、吟詩作文。滿月及笄之年,就以美麗出眾,且以文才知名,因此求婚的人絡繹不絕,快把族長家的門檻踏破了,但族長擇婿極嚴,所有人必須經他親自考試。

  文人才子紛紛登門進獻詩文作品,有的族長看著不錯,拿去請女兒評論,女兒卻認為不好,族長又仔細琢磨,發現女兒指出的毛病十分中肯,不由得佩服女兒的眼光,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其實是滿月的緩兵之計,她從未看上那些文人才子,在她心裡,已經有一個人。

  有一個叫清明的年輕人,從中原來的,擅長詩詞。聽說滿月評論詩詞嚴格而中肯,清明便拿著自己的詩文登門拜訪,這一見面,清明便被滿月的容貌深深吸引,整個人呆若木雞,大夥見狀,哄堂大笑。清明只能用不失禮貌的賠笑,掩飾自己的尷尬,但他的目光時不時望向滿月,滿月對這個中原來的少年亦充滿了好奇。

  兩人私下見面,並肩坐在山崖上,望著皓月當空,清風拂面,兩人暢談心扉。

  “你的才華不錯,是我平生僅見,我很好奇,你為何要來苗疆?”

  “你的才華也很不錯,可以說是上官昭容再生!”

  “上官昭容!她是誰?”滿月從未離開過苗疆,所學的詩詞作文,都是父親教的,關於中原的歷史,她不甚了解。

  “昭容只是女官名,她的名字叫婉兒,是李唐有名的才女,才華橫溢而受武後重視!”

  滿月並不把清明的話放在心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何要來苗疆?”

  “遊山玩水,行遍天下!世間很大,風景很多,與其一輩子待在原地,我寧願踏出那片禁區!這短短一生終將逝去,不妨大膽一些,愛一個人,攀一座山,追一場夢。”

  “你說的對,世間很大,

風景很多,可你看得完嗎?”  清明搖了搖頭,“不一定要全看完,我的先生說過,世上最忌諱的事,就是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圓滿了,馬上就要虧厭;樹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馬上就要墜落。凡事總要稍留欠缺,才能持之以恆。心裡始終留著一個念想,這便是我活下去的動力。”(節選自中國當代作家莫言之作《檀香刑》)

  “那我活下去的動力是什麽?”滿月陷入自我懷疑中。她的父親原配是柳氏,也識字知書,可惜生下滿月不久後,便去世了,續娶的夫人姓李,對她約束極嚴。滿月平時循規蹈矩,不讓李氏抓一點不是。

  “可以有許多,一個人、一件事、一場景,總之只要你願意,什麽都可以,甚至是你自己!”

  “我不想為自己而活,人一旦為了自己,可以出賣朋友,可以泯滅人性,我不想變成那種人,也不想任人擺布,成為一個傀儡。”

  清明忽然站了起來,當著滿月的面,“那你可以為我而活!”

  滿月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你未免也太自戀了,我為何要為你而活?”

  “因為我們是天生的一對,清是一半滿,月是一半明!”

  那一夜,清風正好,兩人相擁在一起,許下不變的誓言。

  自那後,親朋往來,滿月都不出面,隻與清明十分親密,兩人互相讀書請教,整天在小屋裡談詩論文,一點也不避嫌疑。清明年已二十,因擇偶標準太高,所以高不成低不就,殊不知他心裡中意的人其實就是滿月。在吟詩作詞的時候,常常流露出求愛的意思。滿月心裡也中意清明,二人可以說已心心相印了。

  清明一封信寄回家中,他的父親看後,勃然大怒,不同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苗疆女子為妻。清明心中十分苦悶,但滿月對此毫不知曉,兩人保持既有的關系。其實兩人心裡清楚,一個中原男子,一個苗疆女子,兩人在一起的機會本就渺茫,此事一旦傳開,兩家都抹不開面子。

  後來,清明因家事,迫於無奈,暫時離開了苗疆,兩人長期不得相見,清明心中十分痛苦,就提筆給滿月寫了一封情意纏綿的情書。滿月讀了清明的信,知道兩人的婚事難成,深深怨恨自己命運的不幸,整天整夜地哭泣,想來想去沒有辦法,就想一死以報答清明。

  恰在這時,一位李姓公子忽然拜訪,他是李氏夫人的親屬。這位公子長得俊秀,又有才華,遠近聞名。他聽說滿月美麗多才,意欲結為婚姻,但從未見過滿月,怕傳言不可信,特地前來,請見滿月一面。但滿月足不出戶,急得這位李公子如熱鍋上螞蟻,一天到晚,在院中走來走去。一天早晨,滿月正對鏡梳妝,丫鬟開窗潑水,李公子恰巧從窗外過,看見滿月貌如天仙,不禁暗暗叫絕,立即央求李氏夫人替他作媒,欲成此事。李氏夫人也覺得李公子和滿月郎才女貌,正相般配,於是夜晚枕上就向丈夫說了此事。族長一聽,也覺得李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名門出身,與女兒是天作地造的一對,不跟女兒商量,就答應了這門親事。直到兩家議定婚期、互送聘禮時,滿月才得到一點消息,但木已成舟,滿月唯有自歎命苦。趁著夜深人靜,她把自己的詩稿全部付之一炬,望著皓月當空,她想起那天晚上,兩人相擁在山崖上,許下不變的誓言:“清是一半滿,月是一半明。”

  此時清明正客居大理,讀書作文之余,偶爾來洱海,恰巧碰到一位苗疆之人,告訴他滿月已許配他人,不久將出嫁。清明聽到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呆若木雞,立即回到客棧,稍加收拾就啟程趕往苗疆。到了滿月家,滿月正站在柳樹下,二人相見,一句話也說不出。滿月一邊流淚,一邊低聲吟誦道:“他生未卜此生休,郎君記著明晚便是我生命結束之時!我如果有一絲一毫辜負你的地方,天日可鑒!”清明剛要說話,李氏來了,滿月轉身離去。

  第二天晚上,滿月讓丫鬟買酒,她從未喝過酒,卻發瘋般喝個沒完,一直喝到深夜。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今朝有緣來相會,明日你東我向西。第三天直到下午,滿月沒有踏出閨房半步,族長不放心,不顧阻攔,撞開門一看,滿月躺在床上,渾身已經冰涼了。滿月的父親並不知道女兒為何而死,只是流淚不已。

  到了晚上,到處找不到清明,有人敲清明居室的門,發現從裡面拴上了。從門縫中往裡看,原來清明已魂赴幽冥,到黃泉下,與滿月相伴一生。兩家人大吃一驚,這才知曉滿月與清明早已服下同命蠱,生則同衾,死則同穴,白發到老,私定終身,而今就算後悔,也已經晚了。兩家人將二人合葬於山崖之上,墓碑上鐫刻一行短字:清是一半滿,月是一半明。

  葬後,二人的墳上長出了兩棵樹,一東一西。兩棵樹枝葉交纏。每當月明星稀的夜晚,常有人看見滿月與清明手挽手在樹下留戀低語。那座山崖,後來叫作相思崖,埋葬著兩人的過去,還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

  “陸公子遠道而來,應該不是為小女子講這個故事這麽簡單吧?”

  “我的目的很簡單,把天樞交給我,之前種種我都可以不計較。”

  “若是我不肯呢?”

  “這裡是夢境,你我同為意識,若是死在這裡,肉體也會死去。”

  “陸公子恐怕忘了一點,這裡是夢境不假,卻是我的夢境,在我的主場,陸公子有把握殺掉我嗎?”

  “我不想與你為敵,你我也無仇恨,我只是受人之托,還請姑娘體諒。”

  “我體諒公子,誰來體諒我?小女子出身卑賤,不求錦衣玉食,但求一心人,他讓我看到了希望,卻把希望抹平,讓我活在痛苦與煎熬之間,我難道不該恨他嗎?我不管他如今是誰,欠下的債,他得一筆一筆還給我,這是我跟他的恩怨,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他害死你的娘親,你殺了他全家,大仇得報,何必咄咄逼人?冤冤相報何時了,及時收手,各退一步,豈不更好?”

  “公子說我咄咄逼人,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他欺騙了我的感情,留下一堆銀子,連句對不起都沒有,便想我既往不咎,世上哪有這麽簡單事?我這人度量小,不原諒!公子不必為他說情,我心意已決,若公子非要跟小女子過意不去,那我隻好得罪了!”

  兩人的對話,槐序聽得一頭霧水,她還是不能貫穿其中的線索,但隱隱約約覺得,凝語藏了一個很大的秘密。她和凝語親如姐妹,無話不談,凝語有什麽心事,總會與她說,唯獨這件事凝語隻字未提,藏在心底這麽多年,她居然沒發現!

  結合明哲剛才講的故事,不難看出,那個小姑娘便是凝語,那個陌生人便是天樞。兩人早已相識,凝語喜歡天樞,甚至把自己寶貴的第一次也獻給了天樞,天樞卻吃乾抹淨,完事後轉身走人,留下一堆銀子,還有一封絕情寡義的信,徹底傷了凝語的心。兩人走到如今這一步,全是天樞咎由自取,槐序想都不想,便站在凝語這邊。

  明哲兩眼一翻,服了槐序這腦回路,故事還沒講完,她便急著站隊,說話理直氣壯,好似就這麽回事。明哲納悶了,她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哪來的自信,敢跟他對著乾?仗著自己的胡亂猜測,把水攪渾,本來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經她這麽一折騰,複雜了許多。正忙不幫,幫倒忙,明哲無話可說。

  “妹妹不怕,姐姐始終站在你這邊!”

  槐序張開雙臂,擋在凝語身前,直直盯著明哲,就像老鷹捉小雞,她是母雞護住身後的小雞,明哲就是那隻老鷹,試圖搶走小雞。看起來有些幼稚,但在凝語眼中,這是一份真摯的愛,一份曾在母親身上體會到的愛。

  “謝謝你,姐姐!”凝語說了聲謝,有時她在想,倘若當初遇見的人不是天樞而是她,那該有多好。只可惜她遇錯了人,也信錯了人,錯已鑄成,再多的悔恨,也無法改變。

  “槐序,你到底是哪邊的人?我帶你入夢,不是讓你幫倒忙的!”

  “凝語是我妹妹,任何人膽敢欺負她,便是跟我過不去,師兄也不例外。”

  槐序死死護住凝語,不讓明哲有任何可乘之機。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兄,作為師妹,你該不該聽師兄的話?”

  “師兄,我也想做一個聽話的師妹,但我不允許你傷害凝語,即便背上忤逆的罪名,我也不讓你傷她一根頭髮!”平日槐序看似對凝語愛答不理,實則心裡一直放不下的也是她這個妹妹。

  “我為何要傷害凝語?我跟她無冤無仇,連面都沒見過,我發瘋了,對她出手!我只是希望把天樞交出來,有什麽話,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在此之前,把天樞交給我,我還得回去跟那群人交代,不然他們又該說我臨陣脫逃。我這一天到晚,心都操碎了,有好心沒好報的。”

  “陸公子,恕我直言,我不能把天樞交給你,我知道你受天璿等人所托,帶天樞回去,但我費盡心機,布下此局,引天樞入彀,就這麽把天樞交給你,請恕我做不到!姐姐也不是刻意與你為敵,還請陸公子莫怪!”

  好說歹說,這不行那不行,明哲口水都快說幹了,槐序和凝語硬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如今的世道,好人難做啊!他真不知當初為何要答應天璿,攤上這種事,他頭都大了!

  “停!咱別爭了,這樣下去兩邊都不得好,不如這樣好了,我跟你打個賭。若我賭贏了,你把天樞交給我;若我賭輸了,我自此不再插手這件事,你們愛怎怎的,與我無關。”

  “陸公子想賭什麽?”凝語饒有興致。

  “天樞在哪兒!”明哲的表情意味深長。

  槐序詫異道:“這有什麽好賭的?天樞不是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嗎?”

  凝語與槐序的表情截然不同,冷靜道:“陸公子已經發現了?”

  “我是來找人的, 連人都認不出,我來這裡幹嘛?閑的沒事嗎?”明哲沒好氣道。

  槐序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越說越迷糊,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好!我跟陸公子打這個賭,還請陸公子說話算數!”凝語欣然接受了賭約。

  “凝語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乾淨利落,不帶猶豫!你就這麽相信,我找不到天樞嗎?”

  “別的地方,我或許沒有把握,可這裡是我的夢境,此地的一花一草、一風一雨,都在我的掌控中,我便是此地的主宰!我知道陸公子身負神通,但在這裡,陸公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我的監視下,即便陸公子神通廣大,也難逃我的手掌。”

  凝語自信滿滿,對此賭約,有必勝的把握。她想不明白,明哲為何敢跟她打這個賭?莫非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順理成章,置之不理,或許如此。明哲這人很神秘,凝語始終看不透,連她和天樞過去發生的那些事,他都一清二楚,他究竟是何方聖神?他是槐序的師兄,儒聖的弟子,但這不過是表象罷了,直覺告訴凝語,他的背後一定還藏著別的秘密。

  “槐序,你可還記得師父的話,越是放在明處,越是容易忽視!”

  明哲一個瞬移,出現在凝語身後,速度之快,槐序來不及反應,凝語亦無絲毫感覺,那一刻,她的感知仿佛與夢境中斷,她萬萬沒想到,明哲會出現在自己身後。

  “答案就在這兒!”明哲一掌拍在凝語的後背上,一道意識被迫從她體內剝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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