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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42章 雨冷香魂吊書客
  臨近隅中,進出東門的行人也越來越多。守門的士兵不耐煩地盤查過往人員,即便是送菜的小販也不放過。

  平日裡,東門的景象可不像現在這般,若不是這幾日上面查得緊,他們不敢松懈,只能頂著炎炎烈日,汗流浹背,守在這裡。

  明哲來京城這幾日,鬧出這麽大動靜,三天兩頭便是一場刺殺,搞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朝廷迫於輿論,加大了排查力度,四個城門都有重兵把守,若有可疑人員進出京城,即刻緝拿!

  明哲心裡清楚,這不過是朝廷的權宜之計罷!誰會在乎一兩場刺殺?想當年南宮世家的鐵騎血洗京都,聲勢浩蕩,整個汴京城內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今不也無人提起?時間會洗滌舊跡,繁華會掩蓋悲傷,誰會在意一時的動蕩?等這兩天風頭過去了,輿論風聲小了,汴京城便會回到以前的繁華。

  城門附近的一家茶攤,坐滿了人。他們大多是來自其他州縣的商人,來汴京城也只是做交易、談買賣。停在路邊的馬車上裝滿了貨物,這些可是他們的家底,稍有閃失,輕則血本無歸,重則傾家蕩產。他們雇了幾個保鏢,時刻看守這些貨物,對他們商人來說,這些貨物堪比身家性命,自己出事了都沒關系,這些貨物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東門的景象還算祥和,與往日相比,不過是看管嚴了些,無傷大雅。遊客該吃吃該喝喝,日子逍遙快活,看不出兩場刺殺對他們造成了多大影響。

  就在這時,遠處駛來一輛馬車,行人連忙退避左右,讓出一條道。他們不是怕馬車撞著自己,而是怕自己撞著馬車。這可是王府的馬車,車上的人位高權重,一句話便可斷言他人生死,他們可得罪不起!

  士兵看見王府的馬車,魂都嚇沒了,心想:“王爺怎會來此?莫不是前來督查?”想至此處,他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身體不自覺地發抖。

  馬車停在路邊,小媛掀開帷帳,從車上跳了下來,緊接著詩瑤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士兵看見來的人不是誠王,這才松了一口氣。

  瞧衣著打扮,這一位想必就是誠王之女。雖然誠王沒來,但他女兒來了,同樣不可小覷,他們不敢放松,帶著笑臉迎了上去,“不知郡主來此有何貴乾?可需我等代勞?”

  詩瑤環顧四周,卻未看見明哲的身影,便問道:“我來此隻為等人,你們可看見相府的馬車?”

  “回郡主,我等嚴守於此,並未看見相府的馬車經過東門!”他畢恭畢敬道。

  “小姐,會不會是我們來早了,陸公子他們還沒到?”小媛懷疑道。

  “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再找你!”詩瑤揮一揮手,示意士兵退下。

  “是!”他唯唯諾諾,彎著身子,退至一旁。

  沒了外人打擾,詩瑤也可以敞開心扉,她握住小媛的手,溫柔道:“那我便在這裡等他們吧!小媛,你已送我到東門,按約定,你也該回王府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也如我說的那般,這次不同以往,待在王府也是為了你好。如此一來,你正好可以替我照顧院內的那些蘭花,待我回來之時,我希望看到那些蘭花滿園綻放,你說好不好,小媛?”

  明明離別是件傷心事,可當看見詩瑤臉上的笑容,小媛卻說不出半句傷心的話。

  她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小媛答應小姐,一定會盡心照顧那些蘭花,待小姐歸來之日,一定能看見滿園蘭花綻放之景!”

  “那我們便一言為定!”

  兩人四目相望,

多少心聲都藏在眼神裡,不言而喻。  “她倆的感情可真好!”韻兒羨慕道。

  “這有什麽可羨慕的,你和玉雪的感情不也挺好嗎?”明哲隨口接了一句。

  明哲、韻兒和鳶兒,他們三人其實早就到了,只是遲遲不見詩瑤和玉雪的身影,便就近找了一家茶攤坐了下來,邊喝茶邊等這兩人。

  桌上擺著一個茶壺和幾個茶杯,不過只有明哲身前的茶杯是裝滿水的。韻兒的性子眾所周知,她是最閑不下來的人,叫她在這裡乾坐著,還不如讓她練劍。她是沒那閑心邊喝茶邊等人,現在她只希望玉雪能趕緊到,這樣他們一行人就到齊了,也就可以出發了!

  鳶兒身前的茶杯是空的,不是她性子著急,沒閑心喝茶,而是她自那之後就不愛喝茶。

  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在林子裡迷了路,費了好半天勁,才從林子裡走出來。他們又渴又餓,明哲便讓鳶兒呆在原地,自己到附近的村子裡找點吃的。這片山頭荒無人煙,明哲兜兜轉轉了半天,才找到一戶人家,要了一點乾糧和一碗茶水。

  明哲回來找鳶兒,把盛有茶水的碗遞給了她,鳶兒接過碗,剛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就吐了出來,噴得明哲一臉都是茶水,還有幾片葉子粘在了眉毛上。

  鳶兒看見明哲這個鬼樣子,忍不住笑了。

  明哲板著一張臉,用手抹去了臉上的茶水,面無表情地問:“鳶兒,你這是鬧哪樣?我是招你惹你了,非要往我臉上吐?”

  鳶兒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委屈道:“這也不能都怪鳶兒,誰讓這茶水又苦又澀,叫人難以下咽!”

  鳶兒的理由未免也太牽強附會了,讓明哲既是無奈又是無語,“這茶水本來就是苦澀的,你又不是沒喝過,難不成這是湯藥?”

  明哲不信邪,奪過鳶兒手中的碗,直接往嘴裡倒,一下子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連忙轉過身,將倒進嘴裡的茶水直接吐了出來。這碗茶的味道簡直令人窒息,別說鳶兒了,就連明哲也受不了這碗茶的味道。

  “這確定是茶?為何喝下去是一股樹葉味?”明哲臉上痛苦的表情,清楚表達了他此刻的心情。

  明哲本以為鳶兒隨便編個理由,牽強附會,沒想到她說的是真的,這碗茶確實不怎地。

  回到茶攤這邊,韻兒都快無聊死了,兩手支撐著下巴,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鳶兒也覺得無趣,只是不像韻兒這般情緒偏激罷!她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時而看看行人,時而看看明哲。明哲倒不在意這些,自顧自把玩手中的竹笛。

  這支竹笛與以前的那支相差無幾,手感也很不錯,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這支竹笛尾端多了一個掛墜,這塊玉片做工精致,選材也很講究,無論是質地還是紋路,都是上佳之品。明哲並不在乎這塊玉片的價值,而是這塊玉片背後藏有一個摯情的故事。

  這塊玉片有一神奇之處,只要湊近一聞,便可嗅到一股梨花的香氣。明哲自然而然地聯想到當初小穹送給詩瑤的那塊玉佩,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明哲始終不理解這是怎麽做到的,小穹也從未提及那塊玉佩是從何處得到的。

  吸引明哲的不止於此,這塊玉片的正面刻著“臨淵無韻此去遠,回首崖畔予此鳶”,配畫是一株鳶尾花。一塊小小的玉片上,既刻有文字又刻有圖畫,這樣的手工至少需要十年以上方可練成,韻兒是如何做到的?她總不能一邊練劍一邊學篆刻吧!明哲倒不在意這塊玉片上的配畫和詩句是如何篆刻上去的,他在意的是玉片的背面正刻著那棵梨樹上的詩句:凌雲之志在蒼穹,逸塵絕凡玉玲瓏。配畫是一朵梨花。

  一看這句詩,他一切都想明白了,只是不能說罷!

  看見明哲緊盯著玉片上的詩句挪不開眼,韻兒饒有興致,便問道:“明哲,你是喜歡鳶尾花,還是喜歡玉雨花?”

  “為何突然問起這個?這兩者有何區別?”

  明明是韻兒問明哲,明哲卻反過來問韻兒,故意避開韻兒的問題。

  “沒什麽區別,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韻兒看得出明哲這是故意岔開話題,三言兩語,便又把問題丟給了明哲。鳶兒坐在一旁,聽兩人聊天,也起了興致,目光殷切地望著明哲,明哲想躲都躲不掉。

  明哲搖頭歎息,苦笑道:“你倆這哪是問我問題,簡直是把我往絕路上逼!你喜歡玉雨花,鳶兒喜歡鳶尾花,我無論選哪一個,都會得罪另一個人,我兩個都選嘛,你們又說我耍賴。你們捫心自問,這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嗎?”

  韻兒、鳶兒看向彼此,相覷一笑。看來明哲說的不錯,這兩人是故意把他往絕路上逼。

  “所以說,我兩個都不選!”明哲的回答出乎意料,韻兒和鳶兒始料未及。

  不過話說回來,明哲兩個都不選,那他選啥?難不成是蘭花?

  得嘞,這下把詩瑤也給牽扯進來了!明哲有時不得不佩服她倆的頭腦,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說二位,咱能不胡思亂想嗎?我既不偏愛玉雨,也不偏愛鳶尾,更別提蘭花啦!若非要我選一種花,那我會選曼陀羅華。”

  韻兒、鳶兒當場一愣,“曼陀羅華?不該是曼珠沙華嗎?”

  明哲就猜到她倆會是這副表情,娓娓道來:“世人皆知曼珠沙華是彼岸花,卻不知彼岸花亦有兩種,另一種白色彼岸花便叫曼陀羅華。”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歎奈何。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彼岸花是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黃泉路上,給離開人界的亡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她也是八百裡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走向死亡國度的人,就是踏著這淒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獄。

  相傳,以前有兩個人名字分別叫做彼和岸,上天規定他倆永不能相見,但他們心心相惜,互相傾慕,終於有一天,他們不顧上天的規定,偷偷相見。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們見面後,發現彼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同樣是個英俊瀟灑的少年,他們一見如故,心生愛戀,便結下了百年之好,決定生生世世永遠廝守在一起。

  願望是美好的,可結果也是注定的,因為違反天條,這段感情最終被無情扼殺。天庭降下懲罰,給他倆下了一個狠毒無比的詛咒,既然他倆不顧天條,私下會面,便讓他們變成一株花的花朵和葉子,只是這株花非常奇特,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注定花葉不相見。

  輪回數載後,有一天佛來到這裡,看見地上的一株花氣度非凡,妖豔似火,佛便來到她身前,仔細觀看,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奧秘。佛既不悲傷,也不憤怒,他突然仰天長笑三聲,伸手把這株花從地上給拔了出來。佛把花放在手裡,感慨道:“前世你們相念而不得相見,數載輪回後,相愛而不得廝守,所謂分分合合不過是緣起緣滅,你們身上有天庭的詛咒,讓你們緣盡卻不散,緣滅卻不分,我不能幫你們解開這狠毒的咒語,便帶你們去那彼岸,在那裡花開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過地府的忘川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濕了衣服,河水也浸潤了這株花。等佛來到彼岸,發現火紅的花朵已經變作純白,佛沉思片刻,大笑道:“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是是非非,怎麽能分得掉呢?好花呀,好花!”佛便將這株花種在了彼岸,叫她曼陀羅華,又因其在彼岸,故叫她彼岸花。可是佛不知道,在路過忘川河時,彼岸花把所有的紅色滴在了河水裡,終日哀號不斷,令人聞之哀傷。

  地藏菩薩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羅華已生,便來到河岸,拿出一粒種子丟進河裡,不一會兒,一朵紅豔更勝之前的花朵從水中長出,地藏菩薩將她拿到手裡,歎息道:“你脫身而去,得大自在,為何要把這無邊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無邊的地獄裡?我便讓你做個接引使者,指引亡魂走向輪回。彼岸已有曼陀羅華,那便叫你曼珠沙華吧!”

  從此,天下間就有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一個生在忘川河邊。彼岸花從此之後開在忘川河旁。人們死後便會踩著她一路前行至奈何橋邊,聞著花香便會想起生前的記憶。那一地的赤紅,如血,美麗而妖豔。人們看她著迷而害怕,人們便把災難、死亡與分離加在她身上,故彼岸花常常象征著厄運。

  關於彼岸花的故事,不止一個,在民間流傳著一個悲情的故事。

  很多年前,天下有兩個很相愛的人,可是有一年,男的在外辦事時不幸遇難。他來到忘川河邊,看見滿地的血紅,哀傷無比,痛哭道:“我不要輪回,我要回去找我的妻子,她還在家裡我。”

  他跌跌撞撞地來到奈何橋前,喝下孟婆湯前,他問孟婆,為何天下諸般,最後這湯獨要人忘情。孟婆笑而不語,只是要他快喝。他呆呆地看著這碗湯,執拗道:“人都要忘情,可我偏不忘,輪回之後,我還要去找我的妻子!”

  男人的妻子得知他的死訊後,悲痛絕倫,幾度尋死,都被男子的家人救了下來,最後女子答應不再輕生,但要終生守寡。男子的家人一來看她性格剛烈,怕舊事重提,又要惹她傷心,二來念她有貞潔之心,便暫時答應了她,等她情緒穩定後再勸她改嫁也不遲。就這樣,女人便在男子家繼續住了下來,靠縫補為生。

  男子輪回後,重生在他和女子一起生活的小鎮裡。光陰飛逝,不知不覺,二十年過去了,一天他出門經過女子守寡的門前,感覺心裡怪怪的,便停下來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正好被女子迎面撞見。輪回後,男子的相貌和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可是女子一看見他,眼淚就忍不住地流下,她走到男子身前,會心一笑,欣然道:“你來找我了!”然後便昏倒在地。

  男子一看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女人倒在自己身前,嚇得趕忙逃離了那個地方。後來女子重病不起,到死前翻來覆去地說什麽,但是聲音太小,沒有人聽清楚,也沒有在意,女子最後流下了兩行血淚,一命嗚呼。她來到地府,看見孟婆,情緒很激動,趕忙問:“老婆婆,以前是不是有個男子在這裡告訴你,他不會忘記我,一定會回來找我?”孟婆笑而不語,只是點點頭。

  女子非常心痛,哽咽道:“那為何他回來卻不肯認我,哪怕跟我說句話,在我臨死前來看看我也好呀!”

  孟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們很相愛,我很欣賞你們的勇氣,這樣吧,二十年後答案來臨的那一刻,我答應讓你看看,只是在此之前,你無法轉世,要在這裡受苦二十年,你可願意?”

  女子顧不上多想,趕忙答應下來:“我願意!不看見那個答案, 我始終放不下對他的愛,即使投胎轉世,也要心痛一世。”

  女子被孟婆安排到三途河邊為彼岸花鋤草,其實本無草可鋤,但是在女子的眼裡滿地是草,鋤了又生,生了又鋤,永遠鋤不完。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二十年後,孟婆把她帶到輪回門前,囑咐道:“你站在這兒看著,但不要說話,你等了二十年的人,要來了!”女子激動得站都站不住了,好不容易平複下情緒,緊張地站在那裡等著她愛的人出現。終於他走過來了,原來他得了一場大病,沒有治好,四十出頭,又死了。他走到她和孟婆身前,孟婆把孟婆湯遞給他,他拿起就要喝,女子急了,攔住他,質問道:“你忘了你說的話嗎?”男子看了她一眼,不顧其阻攔,仰起脖子,把手中的孟婆湯一飲而盡,接著走進了輪回門。孟婆看著失魂落魄的女子,慨歎道:“愛情是什麽?不過一碗湯罷了,你也喝了吧!能不能忘掉不是你說了算的,有今生,沒來世,縱然你記得,他若忘了,刻骨銘心的愛情又有何意義?”

  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入輪回,再相逢,縱相愛,亦相忘。

  那些愛過的人,那些無法放下的事,那些滾滾紅塵中數不清的悲歡離合,都只會隨著孟婆湯的緩緩入喉,永遠定格在奈何橋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淚水的黯然回眸間,化做縹緲雲煙,淡然散去。一世匆匆的悔恨,陰陽永隔的遺憾,揮刀斬袖的決別……都已不重要。

  彼岸花開開彼岸,斷腸草愁愁斷腸。

  奈何橋前可奈何,三生石前定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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