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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52章 留連戲蝶時時舞
  正當明哲得意不已的時候,畫舫上走來一人,宣布了一個讓明哲震驚不已的消息:“諸位來賓,今夜畫舫遊行,將由樂坊首席——夢然姑娘擔當此次遊行的樂師。眾所周知,夢然姑娘不喜錢財,不重顏色,故今夜遊行之首席,即夢然姑娘的入幕之賓,將不以拍賣的形式進行,而是由夢然姑娘親自出題,若有幸答對夢然姑娘出的題目,則此人將成為夢然姑娘的入幕之賓,可伴於夢然姑娘身側。”

  明哲當場愣住,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像一對銅鈴,“我去!白嫖一個席位不說,還是入幕之賓,做生意做成這樣,趁早關門大吉!”

  韻兒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深情般望著明哲,不說明哲也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麽。明哲什麽都想到了,卻沒料到這結局,這下韻兒又有理由賴在這裡不走了!

  “韻兒,聽我一句勸吧!你是爭不過他們的!你看只有一個席位是免費的,而且還是入幕之賓,後面這群人都是慕名而來,肯定做好了準備。你我初來乍到,這位夢然姑娘的喜好厭惡我們都不知道,如何跟他們相爭?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明哲好言相勸,至於韻兒聽進去幾分,只能看她自己了。

  “明哲,你不是常說,不到最後關頭,怎知成敗如何?試都沒試過,怎知自己做不到?永不輕言放棄,希望總在前方等待!我們還沒試過,怎麽能打退堂鼓呢?沒準我們走運,成了也說不定呀!”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明哲佩服不已。

  韻兒待在鳶兒身邊不過幾日罷了,明哲發現韻兒最近是越來越精了,都曉得用他的話反駁他本人。明哲還不能說她說的不對,否則就是承認自己說過的話是錯的。

  “看來你待在鳶兒身邊,沒少學啊!以後不能再讓你倆待在一起了,否則我那點老底,鳶兒全都要給我敗光!”

  “那明哲,你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

  明哲苦澀一笑,“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我被選擇的命運。攤上你們兩個,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你們愛折騰就折騰吧,我不攔著!”

  言外之意,明哲默許了韻兒的想法。她愛怎麽折騰就折騰,明哲管不了!

  大夥都是慕名而來,知道夢然姑娘不貪戀錢財,故夢然姑娘做出此等要求也表示理解。

  今晚入幕之賓的位子,既然不以錢財而論,少不了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就看大夥本事如何,誰能拔得頭籌,俘獲夢然姑娘的芳心,成為其入幕之賓。

  “你說吧!要怎麽才能成為夢然姑娘的入幕之賓?”大夥開始迫不及待了。

  “大家不必著急,夢然姑娘出的題目其實很簡單,只需作詩一首,題材不限,倘若夢然姑娘中意此詩,此人便是今夜遊行之首席!”

  題詩作賦,這種俗落的套路,明哲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就拿上次,他為武烈作詩,隨便一首詩,便讓全場啞口無言。作詩這種事對明哲來說,提筆即來,輕輕松松。

  談笑間,樂坊已備好筆墨紙硯,靜待大夥提筆。大夥言語紛紛,卻無一人敢上前,機會就這麽一次,大夥都不敢浪費,先看看其他人是怎麽寫的,靜觀其變,再言其後。

  大夥都不願先手,韻兒只能乾著急,“明哲,要不你先上?”

  “急什麽?高手都是壓軸出場的!先讓他們試試,咱們靜觀其變!”

  嶄露頭角,這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明哲那麽老奸巨猾的人,

怎麽可能先上?他不敢說自己才高八鬥,但應付這群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我先來!”他看大夥都不願上前,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隻好自告奮勇。

  “這位公子自告奮勇,勇氣可嘉!紙墨筆硯已為公子備好,就看公子能否把握此次機會,俘獲夢然姑娘的芳心。”

  他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筆,蘸了蘸墨汁,躊躇片刻,便落筆於紙。瞧他落筆的手法,簡簡單單,完全就是為了寫字而寫字,看不出一點筆法,應是個外行。當然這也不是比試誰寫字好看,只要詩作不錯,筆法什麽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大夥圍在他身後,睜大眼睛,看著他落筆成文: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鍾,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選自北宋詩人晏殊之作《玉樓春·春恨》)

  在綠楊垂柳、芳草萋萋的長亭古道上,他輕易拋下我就登程遠去。樓頭的鍾聲驚醒了五更的殘夢,心頭的離愁就像灑在花底的三月春雨。

  無情人哪裡懂得多情人的苦惱,一寸相思愁緒竟化作了萬縷千絲。天涯地角再遠也有窮盡終了那一天,惟有多情人的愁思卻是無限綿長、沒有盡期。

  這首詞寓意鮮明,詞意明了,說不上絕代之作,卻也飽含了詩人無盡的思念,即苦思之情。他看著自己的作品,得意一笑,雖非有十足的把握,但他相信夢然姑娘看了這首詞,一定會感同身受。

  她使了個眼神,侍女自覺地走到書桌前,拿走了他寫好的作品。

  “諸位稍作歇息,待我將此詞作呈給夢然姑娘觀看後,再行言奪!”她行了禮,便退下了。

  現場的氣氛緊張到極點,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萬一夢然姑娘一眼便相中了此詞,那他們豈不是沒機會了?一想到這裡,他們不禁捏了把汗,開始後悔為何自己不勇敢一些,若是自己先上場,或許就不會這般緊張了。而今後悔也沒用,只能看夢然姑娘如何抉擇。

  趁著這點空檔,韻兒望向明哲,好奇地問:“明哲,你說夢然姑娘會不會相中此詞?”

  “你不該問我這個問題,而應該祈求葉夢然不會相中此詞,不然你就沒機會上船了!”

  明哲也夠直白的,不留情面,無情地揭露了事實。

  “那你更應該告訴我,我們究竟有多大把握,而不是讓我在這裡提心吊膽。”

  韻兒的語氣裡帶了一點怨念,明哲豈會聽不出?不是他不說,而是他心裡也沒個底。他和韻兒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葉夢然這個名字他們也是頭一次聽說,至於這個人的情趣如何,明哲一概不知,又怎知她喜歡哪一類詩詞?

  “別問這麽多了,靜待結果吧!是去是留,不是我說了算的,還得看別人的心情。”

  沒過多久,侍女拿著他的詞作走了回來,將詞作還給了他,滿懷遺憾地說:“很抱歉!夢然姑娘並未看中公子的詞作,還請公子莫要灰心,來日方長,日後或有機會與夢然姑娘同席而坐。”

  聽見夢然姑娘沒有相中他的詞作,大夥終於松了一口氣,他們還有機會。

  他拿著自己的詞作,握緊拳頭,眉頭緊皺,但想了想,這或許便是命裡無緣,歎了一口氣,便不甘心地退了回來。

  明哲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韻兒的肩膀,幸災樂禍道:“人家失敗了,你還有機會!”

  韻兒撇了明哲一眼,眼神裡帶有怨念,“那你還站在這裡幹嘛?趕緊上啊!”

  韻兒越是急不可待,明哲越是不慌不忙,他就是要磨一磨韻兒的性子。明明是韻兒想要看表演,憑什麽髒活累活都是他一個人做,而韻兒只需坐享其成即可,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急!讓其他人先上,咱們再等等!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耗耗也無妨!”明哲風輕雲淡地說,還真就一點都不著急。

  “明哲,你偏要跟我對著乾嗎?”韻兒不悅道。

  “我不是在跟你對著乾,只是想再看看情況,找準時機,一擊製敵,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韻兒豈是這麽容易就被糊弄過去的?陸淵明顯就是故意跟她耗下去,磨煉她的性子。韻兒看破不說破,只是想給明哲留個面子罷,明哲還真以為瞞得過她?何況她能否登上畫舫,還得指靠明哲,此時若與明哲鬧翻,實在劃不來。即便心中有氣,她也只能忍著。

  “那你要何時上場?”

  “不急!你看著就是了!”明哲故弄玄虛,偏要打個啞謎。

  他第一個上場便是铩羽而歸,這叫大夥怎敢輕舉妄動?大夥躊躇不前,猶豫萬分,不時還要看看其他人是如何打算的。看來他的失敗給大夥的打擊不小,這下大夥是不敢隨意上前了。可偏偏就是有這麽幾個不怕死的家夥,非是不信邪,偏要試一試。

  一位青衣儒生合攏折扇,大步上前,看起來胸有成竹,似乎很有把握。

  “在下不才,願提筆一試,諸位見笑!”

  儒生走到書桌前,拿起狼毫,蘸了蘸墨汁,直接落筆於紙,筆法行雲流水、章規有度,一看就知是練家子,這樣的筆鋒沒個兩三年是寫不出來的。看來這位儒生非同小可,勢要拔得頭籌,俘獲夢然姑娘的芳心,這給後面的人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韻兒看到這一幕,心裡積滿了怨氣,冷哼一聲:“看你做的好事!叫你上的時候你不上,現在好了,想上也沒機會了!”

  明哲就喜歡看韻兒生氣的樣子,怒而不嬌,嗔而不豔,憤怒中帶有一絲冷靜,這樣的美人活脫脫天上謫仙轉世,在場之人甚多,居然無一人在意,暴殄天物啊!

  “你急什麽?我陸淵答應別人的事,就沒有辦不到的!你就看著吧!”明哲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雖是轉眼即逝,但韻兒還是注意到了,莫非真如明哲說的那般,他真的有辦法?

  韻兒和明哲說話的這點時間,儒生已停下手中之筆,一幅作品躍然紙上:

  遙夜亭皋閑信步,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澹月雲來去。

  桃李依依春暗度,誰在秋千,笑裡輕輕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選自南唐後主李煜之作《蝶戀花·遙夜亭皋閑信步》)

  漫漫長夜池水岸邊閑散步,剛過清明,漸漸傷心春色暮。幾點雨聲被風約束住,朦朧淡月雲間自來去。桃李挽春,春卻悄然逝去,誰蕩秋千,笑聲夾雜低聲語。一片春心湧起閑愁千萬,惟歎人間沒個安放地。

  上闕工於寫景,風收殘雨,以“約住”二字狀之,殊妙。雨後殘雲,惟映以淡月,始見其長空來往,寫風景宛然。結句言寸心之愁,而宇宙雖寬,竟無容處。其愁寧有際耶?唐人詩“此心方寸地,容得許多愁”,愁之為物,可謂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惟能手得寫出之。(文段選自近代學者俞陛雲之作《南唐二主詞輯述評》)

  大夥看到這首詞,頓感無望,全詞寓情於景,多處運用白描手法,信筆畫之,信手拈之,但一切景語皆為情語,質樸無華,淡雅疏朗,含蓄悠遠。“紅杏枝頭春意鬧”、“雲破月來花弄影”,俱不及“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雲來去”。(“紅杏枝頭春意鬧”一句取自北宋詞人宋祁之作《玉樓春·春景》;“雲破月來花弄影”一句取自北宋詞人張先之作《天仙子·水調數聲持酒聽》,張先一生安享富貴,詩酒風流,頗多佳話,典故“一樹梨花壓海棠”最為出名,此處贅敘,不再多言)

  這樣的作品無論放在哪裡,都稱得上是佳作。

  韻兒本想著再信明哲一回,直到她看見這首詞,徹徹底底無望了。

  “明哲,看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韻兒怒氣衝衝地望著明哲,若不是此處人多,她早就動手了。

  “你不要急嘛!先看下去再說!”

  都到這個時候了,明哲還是一點都不著急,韻兒不禁慨歎:“你可真沉得住氣!”

  儒生後退一步,面向大夥,謙虛道:“諸位,獻醜了!”

  大夥看到他的詞作,不待結果如何,已是自甘言敗,無心爭奪這入幕之賓的位子。

  “大夥稍作歇息,待我將此詞作呈給夢然姑娘觀看後,再行言奪!”

  侍女拿起他的詞作,正要往畫舫走,明哲這時卻站了出來,喊道:“且慢!”

  不僅是大夥,就連韻兒也看不出明哲這鬧的是哪一出。

  “侍女姐姐,跑來跑去多辛苦啊!不如這樣好了,連同我的作品一起呈上去,也省得侍女姐姐再跑一趟了!”

  明哲這一聲“侍女姐姐”叫得多親切,聽得韻兒渾身起雞皮疙瘩,恨不得衝上去揍他一頓。

  侍女心裡笑開了花,嬌嗔道:“這位公子嘴可真甜,那便依公子所言!”

  明哲為了幫韻兒達成所願,也是豁出去了,放下面子不說,連做男人的尊嚴都放下了。

  “多謝侍女姐姐!”

  明哲先行謝過,再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筆,在手裡打了個轉,蘸了點墨汁,提筆即來,一套操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都不帶停頓的,看來明哲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等這一刻呢!不得不說明哲的書法跟這位儒生有的一拚,筆走龍蛇、遒美健秀、怒猊抉石,渴驥奔泉,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夥都驚呆了,就連這位胸有成竹的儒生,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屋內潛心默讀書,書中凝語猶勝珠。

  富人無知貧賤苦,苦者不曉富貴殊。

  柳堤十裡鎖清煙,欽堂百載困河炎。

  世間安有桃源處,開盡繁華千萬株。(注:欽堂,指百姓;河炎,意思是水深火熱的生活)

  首聯,運用頂針、對仗的手法,開篇入目,是謂之起。

  頷聯,融入對比的手法,承接上文,是謂之承。

  頸聯,堪稱絕句,運用對仗、對比、化用的手法,不僅是詩句詩意,就連文字也有取巧之處,轉承上文,是謂之轉。(“柳堤十裡鎖清煙”化用“煙鎖池塘柳”,文字偏旁取五行, 亦以五行相對)

  尾聯,運用典故《桃花源記》,抒發情感,卒章顯志,是謂之合。

  首聯、頷聯、尾聯,詩句末尾,字的部首皆為“朱”,此蘊涵深意。

  明哲停筆的那一刻,不忘在末尾題上這首詩的標題——《屋內》。

  詩作已成,迎來的不是歡呼,而是寧靜,絕對的寧靜,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這首詩的手法固然極好,頂針、對比、對仗都堪稱上佳之作,運用恰到好處,唯獨詩意叫人琢磨不透,或者說這首詩的詩意雜亂無章,前言不搭後語,看不出有何銜接之處,還有就是這首詩的標題不過是按古詩的慣例以篇首二字為題,並無新穎之處。

  明哲沒有多言,丟下手中的筆,便將自己的作品呈獻給侍女,“侍女姐姐,有勞啦!”

  侍女的才識雖比不上這位儒生,但她也看得出來,明哲這首詩雜亂無章,完全是為了凸顯自己的手法而刻意賦就成詩。

  “公子確定不再改改?”看在明哲叫她姐姐的份上,她好心提醒一句。

  “一字不改!”明哲自信滿滿地說。

  看他如此堅定,侍女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接過他的詩作,轉身正要離去。

  “侍女姐姐,且慢!”明哲突然叫住侍女。

  侍女轉過身,溫柔地問:“公子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明哲上前一步,湊近她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便退了回來,也不知他說了什麽。

  “公子的話我定會帶到!”侍女莞爾一笑,轉身便往畫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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