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們說的差不多了,馬書禮才提起調門,端著身架關心責斥道:“兩個憨女子,這麽熱的天,你們不知道待在家裡,跑這曬醬來了!走,回家!”
槐花白他一眼:“誰能跟你比?今年天氣乾旱,這地裡的作物苗子都是打著蔫,在家也是熱的心慌,就來這瞅瞅。誰知詩秋也在這,牽腸掛肚的不知在擔心啥,這會兒我才明白,你原來是去會什麽姐姐了,你那姐姐是體貼入微呀?還是風華絕貌?以致讓你冷落了我詩秋妹子…”
“我說槐花妹子,你別張嘴就胡說,那李香兒今天不在,我去桃園就是跟封馳大哥學幾手功夫!和師父、路師父都可以作證。你看!這胳膊上的傷,就是剛才誤傷所致…”馬書禮急眼了,擼起袖子辯道。
隨即語氣轉柔:“妹子,不敢再說這話了,容易讓人誤會。這樣,下回我去,把詩秋也帶上。”
槐花見他說的真切,又是情急,抿嘴笑笑,不再搭話。
楊詩秋見他胳膊上幾處淤青,著實心疼,奪過手臂欲撫不舍,生怕弄疼了他,隻得一口口輕輕吹著,忍不住埋怨:“那個什麽封馳,下手也太狠了!咱不去了,你跟和師父這麽長時間,也沒見挨這些傷,他這是教你還是泄憤欺負你…”
聽她囉囉嗦嗦說話,馬書禮感激笑道:“沒事,這算什麽?學人家本事哪能不受幾下,棍棒無眼嘛。與高手對陣才能更快學到他的本事經驗,挨這麽兩棍子就不去了,真當我是弱不禁風的富家少爺。”
“你看這…多讓人心疼…”楊詩秋明白此節,仍忍不住努嘴嗔怪。
槐花起身拍拍屁股,佯作生氣,使個白眼:“哎呦!你們倆在這耍寶給誰看呢?你儂我儂,回家慢慢膩去,我走了!”
看著離去的槐花,倆人不好意思笑笑。
馬書禮挺胸自得:“走,回家!”
楊詩秋點點頭,抿嘴輕笑,挽著夫君準備回去。
槐花走出一段,忽然想起什麽,回頭喊道:“對了詩秋,你去不去看他們祈雨?”
楊詩秋松開了夫君,追上去:“差點忘了,咱們這就去,南可岩他們興許都到了。”
“難纏鬼!他求什麽雨?”馬書禮聽了個迷糊。
隨後跟上,進了村子,先將鋼槊放在了槐花家,相問之下才聽了個大概。
由於今年糧食欠收,縣裡先前雖撥出一些救濟,但管不了長久。
倘若二季作物能多些收成,有了紅薯棒子,鄉民尚能寬裕度過災年。
可天公不作美,從年頭至今,雨水少得可憐,眼看著乾旱,所期盼的豐收又要成空。
天上沒雨,離古河近的還可以去河裡取點水,來灌溉秧苗,離得遠的卻是沒辦法,灌溉成本太高,只能觀天祈求盡早降下點雨。
那古河道險見乾涸,也沒多少水可用,看來只能是求老天快點下雨。
幾處鄉紳合計一番,上報縣裡,決定來龍王廟祈雨。
縣裡不是很重視,但看著也不便袖手,於是差派南可岩帶了幾個人,前來維持祈雨場面。
南可岩從縣裡領了祈雨所需祭品,隨著隊伍回村。
剛到家先去找馬書禮,見不到人卻在地頭遇見槐花她們,聊了幾句便向龍王廟去了。
“現在還求雨?先生不是說過嗎…布雷下雨是自然天象,不是人的意念真誠所能感化得了的。”馬書禮看著天自語。
槐花笑道:“試試也無妨呀!古河眼看乾涸,
那龍王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居所沒了水,是吧?” 馬書禮搖頭笑笑,三人便上三岔口向龍王廟趕去,半路又見到從柴登聚集地出來許多鄉民,大家結伴同行。
先前的救濟,使得這些鄉民對馬書禮極其尊重,馬大人長,馬大人短,都說馬大人去祈雨,肯定馬到成功。
馬書禮看看旁邊倆女子,憋著笑,低語:“咱們這是去求龍王,又不是我施雨,他們寄希望與我之身,要是求不來雨,該不會將原因歸到我頭上吧。”
楊詩秋笑道:“大家感激你先前所為,奉承你幾句,你別得意忘形。”
馬書禮挑眉道:“那是自然,我是說這求雨的事,我哪敢打包票,誰知道能不能求來雨,我還是混在人群,當個普通村民,不上趕著往前衝,就算求來雨我也不貪那份功勞。”
槐花對他笑笑:“人家把你當塊料供著吧…你自己還上不了台面。求雨自有那僧道巫師,你去能幹什麽呀?”
“嘖…”馬書禮眉頭一鎖,又甩過腦袋:“算了,不跟你計較, 虧你也聽了先生那麽多課,還信這求雨之事。”
龍王廟位於古河河畔一處高崖上,站那上面可盡覽古河風光,為一方高地。
此刻廟前已擠滿了人,跪倒一片,虔誠拜求。
永州這些年雖不敢說有過大豐年,但也風調雨順,少有災情,大家還能湊活填飽肚子。
以致讓人忘了這個龍王廟,這裡說是廟,可也是破破爛爛,殘敗不堪,這次求雨都來不及塑條龍身,還是借用早年的舊龍。
那龍身算是小百年的陳舊木料了,上面早已被鑽了滿身的蟲洞,正盤踞在廟前。
朽木龍身,人家龍王會不會介意。
你們這平時不聞不問,現在來求雨,實在有點臨時抱佛腳的意思。
“旱既大甚,滌滌山川,旱魃為虐,如惔如焚…憐永州眾民,荒年無收,不有果腹,今我全縣民眾,虔心拜求古河龍王…”
“爹來了!”楊詩秋推一推夫君,指向前邊。
馬書禮一驚,向那邊望去,那念求雨祭文的果然是父親,臉色頓時緊張起來,接著就要往人群後邊躲。
“咱們過去…”楊詩秋回頭再看,哪還有馬書禮的人影,在人群尋找半天,才發現他躲在最外圍,蹲在一棵小樹下。
“他每天借口回家偷懶,這會兒過去怕是要挨板子的。”槐花取笑一句,便過去在廟前誠心跪拜。
楊詩秋穿過人群,來到小樹旁,拖拽著夫君:“你幹什麽呢?爹平時不常回家,等會祈雨完畢還不知有沒有空回去,我們見了他不去問候,卻躲開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