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好。”周易向李忠良打招呼。
這裡不是學校,而是武道中心,類似於群藝館、某某活動中心一般的地方。
李忠良在此間有自己的辦公室,掛牌兒,像是律師事務所某律師那種。
都是教學武師,從排面上講,李忠良這種自然是不及狼牙武館館主那樣的。
不過檔次低也有檔次低的好處。
象武館那樣的,想要學真東西,必然是要捆綁的,師父、師父,為師者如父,關系是雙向的,認爹,可不是叫一聲就算完事。
李忠良這樣的,彼此關系可以更靈活,一般來說,作為傳授者,李忠良會盡力。
當然,盡力也有差別。不藏私、把自身的教學水平都發揮出來,這是盡力。
傾盡所能,包括搭上人情等等,去培養一個人,也是盡力。
做徒弟的一旦出息了,就好比律師幫著勝訴了一起頗受社會關注的大案,名聲也就叫響了。有了名,利也就跟著來了。
李忠良在這方面,還行吧,不上不下的樣子,這一點,從生員的情況就能看的出來。
更衣室換了衣服後,李忠良就帶著周寧去了教室。
這地方的布局有那麽點筒子樓的意思,共享過道,器械設備也是共享,跟健身房似的,只有教室是獨立的,都掛著牌。
教室裡,學生基本都到齊了。
周易看了下,連自己算上,十一個。
李忠良引帶的相互介紹之後,就開始授課。
李忠良有著自己的一套教學流程,包括改良版的武體操。
武體操是一齊練的。
俗話說,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
武體操這一練,這提升班的學員,各自是個什麽成色,也就基本看清楚了。
周易估計,有八個,其中還有兩個社會人士,這都是慕名而來,教學費上課的那種。
剩下包括他的三個,應該是李忠良邀請,真正奔著武大去的。
武體操之後,李忠良先是指點了每個人的不足。
這時候就體現出武師的強大,十一個人,一套操做下來,每個人的細節都能同時看在眼裡,哪些細節有問題,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光是這份洞察力,以及強記能力,就不是尋常可比。
周易暗地裡自行代入,發現即便他《歸元訣》入門,大腦的信息處理能力,跟李忠良比,仍舊差了點意思。
作為新丁,有些流程必然是要走的。
李忠良就問:“在你看來,什麽樣的武功最強大?”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李忠良聽的先是一愣,隨即失笑道:“這是一句正確的廢話。”
周易也跟著笑。
他當然知道,武功技法,某種程度可以類比科技。
除非是代差碾壓,否則就會象電影{槍王}中那樣,同歸於盡。
都代差碾壓了,形同成年人吊打小孩,是以快取勝,又或以力取勝,重要麽?
周易選擇接住李忠良拋出的橄欖枝,也是做過一些調查的,借著這個機會,他將真實意圖說出來了:
“我覺得,天下武技,萬變不離其宗,所有的高妙技藝,都是在基礎招式上構架的。對於現階段的我,基礎,基礎,還是基礎。
我偏愛用刀,刀的設計、用法,與我在武道方面的脾性認知契合。所以,單臂單刀,雙臂雙刀,腿是大刀,劈刺為重,那麽我的武技基礎,
就是刀法基礎,希望李師斧正。” 李忠良聽的眼睛發亮,不是因為周易說的有多好,而是周易的思路跟他的思路較為契合。
雖然緣由不同,但結果是,李忠良也是非常重視基礎招式,並且自認在這方面頗有些成績和發言權。
於是他很自信的說:“你要問我有什麽高明招數教你,我未必能滿足你的胃口。可你要是想在基礎技法方面爐火純青,向我求教,就真找對人了!”
周易心說:“我當然知道,我要的,就是一個在基礎技法方面,近乎完美的架子。”
如何發力,肢體動作達到怎樣的程度才算合適……李忠良的基礎技,是通過百萬次以上的、反反覆複的練習和矯正,而有了今時今日的水平的。
然而人體如設備,關節如電門,以普通人的運動量,自然是不必太過擔心肢體的使用上限問題,武道人士卻是不同。
武道不養生,往往追求猛烈的爆發,破限的持久。
甚至,實力就是在這等不斷的自我破限式摧殘和恢復過程中增長的。
每次都大力摁開關,開關自然壞的快點,根本達不到理論使用次數。
因此,武道家需要象規劃時間那樣,對自身的肢體使用,有一個整體的、長期的計劃。
象李忠良,他的基礎技確實牛嗶,可以說,在屬於他的上限范疇內,基礎級加點,是點滿了的。
但代價是他的肌肉、關節,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型暗傷,以及變形。
這就好比總是玩鼠標的右手,手掌與手腕結合部,很容易生成凸起。
所以手,打好基礎的思路沒錯,但任何事都過猶不及,向基礎技方面傾斜嚴重,最後的結果就是除了基礎技其他都耍不太好。
周易卻是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他掌握武技,不是靠苦練,而是靠《歸元訣》帶來的能力,去記憶殿堂,找相關記憶,進行刪除、關聯等操作。
比如說斜劈這個動作,用東瀛劍道的說法,這叫袈裟斬。
所有關於袈裟斬的不正確記憶,全部刪掉。
隻留最正確的那個。
再具體一些,斜劈這一下,所涉及到的肌肉發力次序等等,從指令角度講,都是可以修正的。
甚至,所謂的肌肉記憶,也不過是相關神經元深刻記錄了相應的信息。
手動給他傳送過去,就相當於局域網下載文件,一個指令,讓那些神經元,從記憶殿堂將成型的相關信息下載,設置成不可擦寫的隻讀文件,其他容易造成選擇困難的相關信息文件,全部刪……
這就是為什麽在修道人士眼裡,武道只是小道。
意識為上,軀體只是工具。
當然,即便有靈視輔助,周易仍舊做不到看幾眼就能跟李忠良那般牛嗶。
當晚,在夢界清微山頂台小廣場,周易一遍遍的模仿著李忠良的動作。
這是他發掘出的技法練習模式。
先將記憶中的李忠良的動作導出,生成擬態。
然後自己照著練,一段時間後,找出最接近標準的那個,生成擬態,從第三方角度對比觀察。
唯一限制他一夜之間,就能跟李忠良肩並肩的,就是魂力。
在夢界中的這些操作,都是要消耗魂力的。
“哎,僅僅是看似簡單的一招達到登堂入室的水平,一天睡眠所恢復的魂力, 就差不多都耗光了。
按照這個效率,光是雙臂的九個基礎招式,就得九天時間……”
這不是周易凡爾賽,而是他處於原始積累階段,魂力、時間,都感覺特別金貴。
《歸元訣》是核心,不能耽誤。
刷怪打錢涉及到魂晶積累,軀殼改造,距離高考只剩一個學年,時間緊巴巴,同樣不能耽誤。
文化課也得學呀,這就涉及到記憶殿堂的大量信息關聯操作,同樣要消耗魂力。
總之感覺就像是人到中年,有一家人要養活的男人,處處要錢,掙錢的能力卻很一般。
愁苦!
於是在好友趙文瑄眼裡,周易變了。
你說他忙吧,好像也不忙,動不動就走神,若非武道成績猛漲一截,表現亮眼,課堂上絕對會被班主任再二再三的提溜起來當眾羞辱。
你說他不忙吧,整天心事重重,連最愛的遊戲都戒了,各種活動也都不參加,隨便聊個天都心不在焉。經常性的‘啊,你剛說啥?’就把天兒聊死了。
問他在忙啥?
“期末考試啊!重點班,獎學金……”
好吧,趙文瑄覺得周易迷症了。
雖然武道成績提升確實驚豔,但如果是以焦慮症、抑鬱症、精神病一鍵三連為代價,他感覺就不值當了。
偏偏還沒法勸,說多了以為你是在嫉妒恨。
很快,又一次實戰課到來。
這是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趟實戰課。
在許多師生眼裡,這堂課的表現,基本決定了期末考試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