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伊森篇——Devil whispers(惡魔的低語)

　　火災過去的第三天，我給警局打去電話，詢問他們的進度，然而他們告訴我，那天回警局的路上布魯斯警官發生了車禍，不過他沒什麽大礙。

　　果然，我想，他們沒什麽大用。

　　掛斷電話以後，我剛出門就碰上了克裡斯，於是我順便把房屋重修的工作全權托付給了他，因為他和我們關系要好，是我目前為數不多的能信得過的人。

　　“克裡斯，麻煩你了。”

　　“伊森，你太見怪了！在屋子收拾好之前，你們若是不方便，大可去我們家吃飯，能給你們省一些飯錢。海倫也很惦記可愛的佐拉。”

　　“這個......我會和菲奧娜商量的，謝謝你和你的夫人。”

　　我把房子托付給他之後，就打算回去鎮上暫歇的旅館陪陪妻女，但是克裡斯突然叫住了我。

　　“伊森！噢，請等一下，你們不覺得這個事很奇怪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

　　“噢，伊森，你們待人友善，熱情開朗，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你們，所以我猜想你們也沒有在這裡和誰結仇，但是怎麽會遭遇這樣的事?菲奧娜說聽見有人在後門走動，隨即就發生了火災，雖然可能是人為，但有沒有可能，額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是天災呢?”

　　“你是說，天災?呃，還是，不乾淨的東西?”

　　“聖父在上，伊森，我不得不這麽想。”

　　“呃，克裡斯，你知道，你應該對菲奧娜說這些。”

　　“是的，我知道，只是伊森，你也試著接受一下這種可能吧。如果真是這樣，你的妻子，菲奧娜，肯定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堅定地站在自己那邊。”

　　“我明白，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克裡斯聽後慢慢松開緊握十字架的右手，然後跟我揮手作別。我點頭以作回應。

　　之後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我都在搜索著叢林黑衣男人的信息。

　　我一邊去跟他追逐過的樹林裡尋找線索，一邊頻繁地聯系警署，直到對面的幾個接線員都感到了厭煩。

　　然而最終似乎還是一無所獲。

　　但好消息是房子已經快重修好了，我抽空去看過幾眼，修好的地方跟從前的家沒什麽大變化。多虧了克裡斯和他手下工人們靈巧的手。

　　在這一個月裡，我們全家一共去拜訪過海倫夫人三次，也蹭了三頓豐盛的午飯。

　　我還記得她是多麽慷慨和藹的老婦人，臨走時總會再塞給佐拉兩大兜香醇的奶糖，都是他們用自家牛產的奶做的。

　　記憶最深的是第三次晚上回去旅館之前，海倫夫人捧起佐拉的小手，眼淚像怎麽都流不盡似的，卻帶著很歡快的腔調說:“小佐拉，想我了就找我來，我舍不得你啊，但是，哎，你還是去吧。”

　　雖然這句話讓我覺得有些莫名的不適，但是她確實很讓我們感動。

　　菲奧娜提議等房子重修好第一時間就要請他們來吃頓飯，我和佐拉都很讚同。

　　在房子重修好的那天，我們一家人風塵仆仆地回去了。

　　“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嘿，菲奧娜，甚至克裡斯還給我們的冰箱添了好多食物！”

　　“我們真該好好感謝他們！”

　　“是的，菲奧娜。明天我就去拜訪克裡斯，邀請他們來吃飯。他們也確實好久都沒見識過我的手藝了。怎麽說，上次跟克裡斯夫婦共餐還是在去年的感恩節那天吧。

”　　“你說的沒錯，伊森。”

　　“那就這麽說定了。嘿，佐拉?”我見佐拉興致不高，便捏捏她的小臉兒，“怎麽了，我親愛的佐拉，來，爸爸看看，怎麽愁眉苦臉的?”

　　她沒有回我的話，只是有些坐立難安，一直盯著後門旁邊的窗子。那裡其實空無一物。

　　我想，佐拉也許是還沒從那場火災裡徹底治愈，畢竟她只是個小孩子，很多事情，特別是令人恐懼的災禍什麽，孩子其實比我們更加記憶深刻。我讓菲奧娜帶佐拉去二樓的臥室，艾利克斯也跟了上去。那裡有我給她新買的許多可愛的玩偶，希望能讓她開心一點。

　　突如其來的火災讓我們都猝不及防，我敢說，這是我們在這裡呆的六年裡遇到的最恐怖和氣憤的事。

　　而那天在樹林的遭遇，是我至今遇到的最詭異的事。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

　　這時候，有人叩響了房門，我走過去打開。

　　“伊森?You?”

　　來人正是我們親愛的鄰居克裡斯，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嚇到了我。

　　“你為什麽在這！”

　　“克裡斯?你在說什麽?這裡是我家。”

　　“噢，不，你來得太早了！太早了！”

　　克裡斯撲倒我，雙手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他那恐怖又充斥血絲的雙眼，讓我感覺像頭被人盜取了珍貴鹿肉的獅虎。

　　“你應該離開！你應該離開！你應該......”

　　他一直在反覆誦念這句話。

　　God！

　　我不可思議地鉗住他的雙手，然而還是一聲兒都叫不出來，快要窒息，似乎有人握住石頭然後連同手臂一起卡住了我的嗓子眼。

　　這種感覺生不如死。

　　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最後的求生欲讓我抓住了他胸前掛的十字架，不得不用力刺入了他的右肩。

　　“啊啊啊啊！”

　　他看起來很痛苦，臉上的五官慢慢扭曲到一起，然後就將我扔到了很遠的地方，我的雙臂雙膝被地板磨的生疼。

　　這時候，我聽見二樓有腳步聲往一樓趕，於是我忍痛爬起來，把還跪在地上抱肩哀嚎的克裡斯踹了出去，然後緊緊關上了大門。

　　“伊森?怎麽了?”

　　只有菲奧娜下來。

　　“噢，菲奧娜，你快去鎖上後門！”

　　說完我趕緊將一樓的全部窗戶關緊，然後站在洗手台邊上看前門的情況。

　　克裡斯還跪在那兒嚎叫。

　　“伊森！到底怎麽了！”

　　“後門鎖了嗎?菲奧娜?拜托，快回答我！”

　　“鎖了......可是伊森，到底，”她順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痛苦的克裡斯，“噢！天啊！這不是克裡斯先生嗎?他受傷了?為什麽......我們為什麽不去幫幫他?”

　　“聽著，菲奧娜，我想說，媽的！我想說，你可能不信，但你必須相信我。那一定不是克裡斯！他想要殺我，就在剛剛！所以我才不得不傷害他。你看！”

　　我把衣領敞開，想把剛才克裡斯掐我的痕跡給她看。

　　“噢，不，伊森，這裡什麽也沒有，你想讓我看什麽?”

　　“什麽?”

　　我摸摸脖子，確實不像被掐過，光滑而沒有任何痕跡。肯定是消除了，畢竟離被掐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

　　“算了，菲奧娜，你只需要相信我，那個人，克裡斯，很可能不是，呃，好吧，我得承認，他很可能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伊森，你是認真的?你從來不會相信這類事的。”

　　“OK，OK，聽著，我不想現在跟你掰扯這些真不真，菲奧娜，但起碼，現在看來他確實是這樣，相信我。Trust me！”

　　菲奧娜抱住雙臂上下摩擦，一會，她靠向洗手台，眼底閃爍的光似乎已經說明她下定了決心。

　　“好吧，伊森，我會相信你，但我需要親眼看見一次。我的確是專門研究超自然現象的，但不是任何無頭無腦的事情都會被列為其中，你得明白這一點，伊森。”

　　“我明白，菲奧娜，只要我現在去把克裡斯製服，送到神父那裡去，你就會完全知道，我沒說半點假話！”

　　“那就這麽做吧，等等，伊森！”

　　在菲奧娜驚恐的眼神中，我們面前的玻璃瞬間被一根實木棒敲碎，我的掌心、手臂和額頭都被擊飛的碎片給劃破了，隱隱約約中我仿佛被人拽入了幾秒靜止的世界，我看到克裡斯的雙眼翻白，嘴裡一直往外冒惡心的黏糊的東西，像是小腸與肝肺一起被剁碎了之後熬的濃湯。

　　突然，他停止嘔吐，腦袋不停左右扭轉，頭皮慢慢被他自己抓得血肉模糊。

　　他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來，然後用一隻皺巴巴的大黑手死死按住了我的頭。

　　“我們不會屈服，人死永生，墮化為鬼，生食陰魂，父親，欺騙者！不會令我們屈服。我們生於你的不甘，憤怒，嫉妒，仇惡......今夜，讓我們與你共生......伊森——”

　　這段魔音慢慢化為實體，無數張粘軟的灰色觸手從地底生長出來，好像要硬生生掰開我的眼舌耳口，讓我可憐的靈魂得到他們莊嚴的“洗禮”。

　　我雙手抓地，意識已經開始漸漸模糊，眼前只看得清那張腐爛的克裡斯的臉，卻像看見了真的魔鬼那般恐懼。

　　“伊森——讓汝之欲望融於撒斯姆，給予汝光明之未來。讓汝之靈魂卸去枷鎖，歸於撒斯姆之懷抱，伊森——”

　　救救我！

　　救救……救救我……

　　我張大嘴，在心中無力地呐喊，感覺心肺將在下一秒爆炸。

　　救救我！誰都行！

　　上帝！耶穌！

　　我將為你禱告！

　　我的眼睛將被一雙手捂住，我也快喪失最後的希望。

　　突然，它猛然抽縮回去，緊接著就是克裡斯的尖叫，混合了蒼老低沉的惡鬼的聲音。

　　“《路加福音十章十八至二十節》，耶穌對他們說:‘我曾看見撒旦從天上墜落，像閃電一樣。我已經給你們權柄，可以踐踏蛇和蠍子，又勝過仇敵一切的能力，斷沒有什麽能害你們......吾以zhen主(打字過不了審，所以拚音)之名，命你離開這個男人之身！Now！”

　　克裡斯的尖叫聲更大了，轉瞬間，他從我身上一躍而起，倒貼在天花板上，手腳像黏在上面一樣。

　　伴隨他的離開，我得以大口呼吸，引導我將去的靈魂重回體內。

　　“Oh my god！克裡斯！我的主！然而，然而不要因鬼服了你們就歡喜，要因你們的名記錄在天上歡喜......吾以zhen主(過審X2)之名，命你離開這棟房子，吾將以zhen主(過審X3)之光，籠罩汝身陰霾！滾出，這個，房子！”

　　好容易稍微恢復了一點神識，他卻又從天花板落下，狠狠砸到我身上，再次將手掌按在了我的額上。

　　“不！伊森！吾主之光輝！罩吾之信徒！滾出去——”

　　菲奧娜的聲音在我的頭腦中漸漸明朗起來，她突然大吼一聲，將手中的小瓶液體甩濺出來，居然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波浪，將克裡斯連同他身上的惡魔一起砸飛了出去。

　　“菲奧娜......”

　　惡魔克裡斯潰逃之後，佐拉和艾利克斯跑了下來。

　　最終我暈了過去，等我再醒過來，是在鎮上的醫院裡。

　　知道嗎，我真慶幸那天有菲奧娜在場誦念聖經，幫我驅走了惡魔，否則我真不敢想象我被那個鬼東西附身了，會對我可愛的妻子、女兒，還有乖孩子艾利克斯做出什麽恐怖的事情。

　　但是我們都清楚，危機只是暫時解除了，想要完全擺脫它的騷擾，還是需要神父的幫助。

　　於是在出院後，我們全家都第一時間去了鎮上最大的教堂——聖約翰教堂。

　　我從小沒接受過洗禮，也向來不信基督教。

　　但這次來到教堂，我的心中充滿了感激。

　　那是一座近十米高的銀白色建築，一共三個尖頂，每個尖頂上方都立著一個閃耀的金色十字架。

　　我仿若真能看到三位釘在十字架上高尚的耶穌，神聖，絕不可褻瀆。

　　中午這段時間正是沒多少人的時候，我看見穿著一身黑的神父就站在念經台旁邊，菲奧娜帶我向神父問過好，然後我們就直入主題。

　　“菲奧娜小姐，你來了，還是那件事嗎?”

　　“是的，親愛的神父。”

　　我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事，他們看起來很熟識的感覺。

　　神父本是很慈祥的老爺子，一聽我們講完自身的遭遇，他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更嚴重了啊，這是多久前發生的事?”神父問。

　　“我想差不多在半個月以前。”菲奧娜說。

　　“我大概了解了，”神父看著我，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任何人，“伊森?你還記得他在你耳邊說話的時候，說的都是些什麽嗎?”

　　我給他講了個大概，然後便提到了他的名字——撒斯姆。

　　“真是撒斯姆親臨?不，不不。”神父有些驚愕。

　　“是的，有什麽辦法解決嗎?神父。”菲奧娜問。

　　“哎，”神父雙手握拳，不停摩擦，“撒斯姆是撒旦之子，多數人都認為它是墮天使之首，主要掌管人心一切欲望，雖然能讓被陷入的人享受到短暫的滿足感，但同時他們可憐的靈魂也會被慢慢纏食，最終他們就會完全迷失自己，如何也回不到現實世界了。所以，它的力量極其強大，菲奧娜小姐，你能驅逐它，顯然，它的核心力量沒被解開。原本，我的力量無法與之正面抗衡......但是現在， 也許有重新封印它的機會。”

　　最終，神父與我們約定在這周末到家裡驅魔，在此之前還有三天，我們隻得繼續住在旅館。

　　臨走之前，神父對佐拉說:“親愛的，別怕，你的爸爸媽媽會保護好你，上帝會保護好你的爸爸媽媽。”

　　夜晚，我睡在旅館的床上，臂彎上躺著我親愛的菲奧娜，左邊的小床上躺著我可愛的佐拉，只是委屈了艾利克斯睡在我們拿幾件厚衣服壘的窩裡。

　　“伊森，你睡著了嗎?”

　　“沒有，菲奧娜。”

　　“我真擔心你。”

　　“我們會挺過去的，該死的惡魔。”

　　“克裡斯，他怎麽辦呢?”

　　“嗯，神父不是說撒斯姆離開他的身體之後，他就能恢復正常了嗎?”

　　“真希望是這樣。”

　　“見鬼！必須是這樣！”

　　“還好之後我們報了警，海倫夫人現在被保護著。”

　　“就是警察不大樂意相信罷了。”

　　“他們是一群呆瓜，跟從前的你不是一樣麽。”

　　“你說得對，菲奧娜，你說得對。”

　　“好了，伊森，”菲奧娜輕輕撫摸我緊皺的眉頭，“我們別再考慮這些煩心事了。周末就可以結束一切了。”

　　“必須結束了。”

　　“噢，伊森，我們好久沒親吻了。”

　　“是啊，菲奧娜，讓那該死的惡魔下地獄吧。”

　　我將菲奧娜ya(過審X4)在身下，盡情享受這漫漫長夜緩緩淌過我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