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伊森篇——The non-existent Samle(不存在的撒斯姆)
周末如期而至,早上神父驅車帶我們一道回到了我們的家,那棟房子。
儀式開始前,神父告訴我,我們必須找回逃走的克裡斯,他則留在房子裡布置法陣。
於是我讓菲奧娜、佐拉和神父呆在一起,然後帶上艾利克斯出門尋找克裡斯。
我打算從之前的樹林開始搜索,雖然我已經在裡面找過他無數次,但我仍舊懷抱僥幸心理。
從樹林穿過去就可以到克裡斯的農場了,萬一他確實躲回到這裡了呢......艾利克斯勁頭很足,他貼地仔細嗅著草尖樹根,在一處岔道口猶豫了一下,然後便突然帶著我往左邊狂奔。
“嘿,乖孩子,看樣子你找到了什麽對嗎?Good boy!”
幾分鍾過後,我在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小土洞,裡面的一個石台子上面板正地擺著一個乾草扎的人偶,那個人偶的脖子纏了一根斷裂的繩索,身體被套上黑色的布當作衣服,額頭有畫一個紅色十字架。
人偶背面好像寫了名字。
“史密斯神父?”
難道是那個惡魔乾的?真媽的晦氣。
我無比氣憤,剛想把人偶掰爛,就想起了如果拿回去的話,說不定神父知道這些是幹什麽用的,於是我把他們揣進了兜兒裡。
“艾利克斯,你還能找到克裡斯嗎?”
艾利克斯繼續邊走邊嗅,帶我來到一個大樹面前,那裡插了一個鐵斧,我見過這把斧子,去拜訪海倫夫人的時候嗎,我經常看見它被扔在農場飼料房的旁邊。
我費勁地將它拔下來,發現那上面居然有血跡!
天啊,如果克裡斯逃走的同時還傷了人......我不敢想象。
至少現在,我特別後悔之前怎麽沒有帶上艾利克斯一起搜索這個地方。
我們在樹林裡轉了兩三圈一無所獲,於是我牽著艾利克斯去克裡斯的農場看看。
從樹林直插過去就能看見一排木柵欄,繞成極大的圓。裡面散養著牛羊和三四匹好馬,克裡斯一家就住在農場最中心的大平房裡,平房後面不遠的地方有兩個倉庫,一個專門存放飼料,另一個拿來放置工具。所以我對那個斧子印象很深,因為它是唯一一把被單獨放在外面的工具。
走近克裡斯的家,我看見大平房的門半敞開來,頓時緊張起來。
出事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報了警,讓警察把海倫夫人安置到了鎮上。他們,包括海倫夫人,應該都不會疏忽到忘記關門。
果然,我剛把臉湊近到門縫的地方,身後就傳來有人跑過來的聲音。
我一回頭,就被那人抱摔到地上,大門衝裡面被我撞開了。
我看清那人的臉,就是克裡斯,還有一雙令人懼怕膽怯的眼。
“克裡斯!”
“閉嘴!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但是這麽做有什麽意義!”
“什麽?你是說驅魔嗎?”
“你少來這套,伊森!即使你再想要我死,也不該是我死!”
“克裡斯,天啊,你瘋了!”
“伊森,是你瘋了!”
克裡斯雙目脹紅,想要像上次那樣掐住我的脖子,好在這次他沒能得逞,因為艾利克斯咬住了他的肩膀,似乎還是上次被我扎傷的右肩。
等他松開我以後,我才發現克裡斯的左手似乎有被什麽劃傷後的長長的結疤。
“天啊,你醒醒!克裡斯!”
我看見克裡斯和艾利克斯扭打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分開他們。
突然,艾利克斯被克裡斯咬住了脖子,是的,他像一隻狗那樣死死咬住了艾利克斯的脖子。
情急之下,我撲上去,揮拳砸到克裡斯的頭上,下一秒,鮮血直接從他的頭頂噴濺出來,染紅了我的上衣。
“不不不,這是,不,怎麽可能!”
我看向突然出現在我手中的斧子,上面的血漬更紅了。
克裡斯!!!
這一幕嚇得我癱坐到地上,斧子也被甩到了一邊。
我殺了克裡斯?不不不!我沒有殺害克裡斯!他是惡魔,但,但克裡斯不是!我殺的是惡魔還是......克裡斯!
Fuuuuuuuuuuuuuuu**!
我止不住身體的顫抖,慢慢爬到克裡斯的身邊,喊了幾聲,沒反應,晃了晃他,沒反應。
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了他在哼唧什麽,但聲音極其微弱,完全聽不清。
“你還活著?堅持住!克裡斯,”我把外套脫下來,給他的傷口蓋住,然後一步一步往後爬,“堅持住!堅持住......”
我喚來艾利克斯,扶著它慢慢站起來,然後連滾帶爬地回到了樹林。
老天啊!我咬住左拳不停抽泣,為什麽,我的腦子裡一直蹦出這樣的聲音:為什麽要選擇我去做那樣的事!為什麽!
砍傷了克裡斯之後,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立馬打電話求救,也許我是想去找神父救他,抑或,我心底是很樂意見證他的死亡的。
這種陌生又暢快的感覺……為什麽會存在?
緩過勁來,我抬頭,發現太陽變得更加刺眼。
雖然我很想回去查看克裡斯的情況,但我確實不敢獨自回去那個地方,於是我只能和艾利克斯回到家裡,想著找神父幫忙。
“菲奧娜,我,我回來了。克裡斯,我可能找到他了……呃,菲奧娜?佐拉?神父?”
家裡陰暗寂靜的環境讓我感覺不對,好像什麽不好的事正在發生。我挪到廚房,拿上一把水果刀防身。
突然,二樓傳來菲奧娜和佐拉的尖叫和木頭砸到地上的聲音,我發瘋般邊跑邊喊他們。
“菲奧娜!佐拉!我在這!”
到了二樓,聲音停止了。我憑感覺衝進了主臥,沒有人,於是跑進了佐拉的房間,依舊沒有人,我剛走出去,就看見一樓有個男人的壯實的身影閃過,難道是!我趕緊回到佐拉的房間。
他不會在這,絕不會了!
不,不對,他在這!
我剛鎖好房門,身後就傳來像手指骨叩響木板的聲音。
是它?是它又來了嗎?
我緊握手中的水果刀,猛然回頭,原本緊閉的衣櫃的門敞開一半,衣架全空落落的,好像隻懸掛了不見底的黑暗。
“誰在那兒!哦天那,菲奧娜?佐拉?不不不......他們不應該在這,誰在那兒!現在,滾出來!”
好半天衣櫃那裡都沒任何動靜。也許我應該趁現在逃走,對!現在就逃!
我轉頭看了眼敞開的的窗,再回頭,她們已經閃到我的面前。
“我們真是太想念你了——伊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夢不再是夢。
菲奧娜衣衫不整,她抱著佐拉縮在角落,一直是這個模樣。
我一進門就注意到了身邊吊著的東西。只是我不敢看——自殺的神父,且脫光了衣服!
上帝,不願救贖我們的上帝.......
我抱住她們,默默等待黑夜的降臨。
這次,又是惡魔的刀先見了血。
在完全陌生的警察局裡,菲奧娜告訴我,她看見了。
她看見了神父怎麽被一團黑氣包裹,怎麽變得神志不清,像中了什麽詛咒,然後就要吊死他自己。
她試圖像上次那樣念聖經驅逐它,阻攔他自殺,但卻被它的力量直接甩到床上,爭執間她的衣服幾乎都被撕爛了。
好在惡魔沒有傷到佐拉,似乎也沒有要傷害菲奧娜的意思,隻帶走了神父。
警察們聽了都面面相覷,之前老喜歡問問題的布魯斯警官這次卻沒有向菲奧娜提問,反而轉頭讓我講講在離開她們之後都做了些什麽。
“我去樹林找克裡斯。警官,如果你們也信奉上帝的話,應該明白驅魔儀式需要找到宿主。至少,神父是這麽說的,神父是這麽說的……”
“你去樹林找克裡斯找了一個上午?沒發生什麽別的事嗎?”
布魯斯的話讓我突然想到了那天看見的人偶、鐵斧,還有......應該已經死了的克裡斯。
“沒有。”
我突然有些害怕讓他知道這些事。
“我覺得,我真不該再相信你了,伊森。”
“為什麽?警官。”
“OK,”布魯斯讓他的手下拿出來了讓我意想不到的東西,“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這是你早上來局裡提供的證物,伊森。你記得麽?”
那把斧子!那把上面有克裡斯的血的斧子!那把我就扔在克裡斯身邊的斧子!
還有一把紅色水果刀,我記得它原先是銀灰色。
至於擺在中間的神父的人偶,我下意識摸摸衣兜,裡面確實已經空無一物。
“伊森——”菲奧娜在呼喚我,她的聲音消失了。
“Daddy。”我可愛的佐拉也消失了。
“警官,”我抿緊嘴,最終咬破了下唇,“我早上一直在樹林找克裡斯。警官,我沒來過警察局,從沒有,我......”
“伊森,come,你覺得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可說的。你要聽聽這段錄音嗎?”
我看見布魯斯的手邊放著一個錄音機,我知道,在他按下播放鍵的時候,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滋滋——伊森?滋滋滋——警官,她們都死了,我不得不那麽做,滋滋——”
“伊森,”布魯斯警官最後這麽說,“還記得你造成的那場車禍嗎,那真的挺痛的,滋滋滋——對我來說,滋滋…你記得——滋滋——。”
我的大腦清醒了——我的妻女,還有我可愛的艾利克斯都不在了。
“醒了,”我一睜眼,就看見了醫生坐在我身邊,“感覺怎樣?”
“哦,布魯斯,依舊頭疼。”
“布魯斯……Funny,我以為你應該早就習慣了這個藥的副作用。”
“什麽?”
“Nothing,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
我不明白為什麽對他有種自然的馴服。
“誰殺了克裡斯?”
“我認為,沒人殺了克裡斯。”
我想起來,那天,艾利克斯和我去到克裡斯的農場,他的家門前有一隻被劈死的綿羊。
“So,誰殺了神父?”
“撒斯姆,不,是......撒斯姆?我不知道......”
跟隨他的引導,我在痛苦的回憶中搜尋到了那個和藹的老人,除了支離破碎的勒斃他的畫面快速閃過,再沒有其他什麽了。
“I know.現在,我想知道,誰殺了菲奧娜?”
“菲奧娜,菲奧娜......天啊,該死!我,我殺死了她!親愛的......”
我想起她倦縮在床頭倉皇失措的模樣,還有那雙充斥了恐懼的眼。
想起她讓我很難受,只能雙手抱頭用以緩解我的頭痛。
“嘿,看著我!那麽,誰殺了佐拉?Tell me!誰、殺、了、佐、拉。”
“佐拉?我......不是我!我殺了佐拉,是,是我,不不不!不是!”
我好像再次聽見佐拉臨走喊了我一聲“daddy”。
布魯斯沉默了,他得到了答案,但看起來似乎並不高興。
“最後兩個問題,聽著,誰殺了你?還有,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伊森,伊森.溫斯特。我還活著。”
“噢,是的。”
他變得異常嚴肅。
這一瞬間,我感覺布魯斯像極了上帝。
他起身去拿來一管兒透明的藥劑,然後給我慢慢推入了手臂裡,我的腦子又開始愈發混沌。
“記住我的問題,好好尋找你的答案。我急需一個全新的故事,也許你可以換一個載體去探索呢?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在蘆葦叢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