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這些年的藍莓種植,有一條從村子裡通往山上的水泥階梯。
所以上山的前半段路並不難行。
但因為水泥階梯並沒有修的很深,後面的路也因為荒廢已久沒人打理,已經荒草叢生了。
“婆,你先回家,這裡不好走,等我把這小路收拾好了,再陪你上來看看。”
看著身後拿著鐮刀,一臉倔強的小老太太,陳澤南一臉無奈。
她還是有些不服老的。
好說歹說將外婆送回家後,這次他自己上山,腳程就快多了。
從雜草灌木中趟上去後,他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片特別平坦的山腰,小時候這裡全都種滿了松樹,後來種藍莓就全都伐了。
現在空地上稀稀拉拉的種著一些無人打理的藍莓。
樹梢上還掛著寥寥幾顆錯過時節,結的有些趕不上趟的果子。
陳澤南嘗了一個,酸的掉牙,連忙呸呸吐了出來。
看樣子,這些藍莓也沒必要留著了。
自己承包了這半片山,按林業證上的記載,這一百一十畝山地,現在都歸他使用。
因為小時候經常上來玩,所以他對這片地形很熟悉。
他摸索了一圈,找到了記憶中那塊巨大的白色洞洞石。
躺在上面,學著小時候那樣吹著山風。
良久。
今天主要是來看看環境的,順便把上山的路清理出來。
任務他當然沒忘,把白色手套帶上,從腰後掏出一把鐮刀。
說實話,他是真的沒怎麽乾過農活的,即便小時候乾過,這麽多年也都忘了。
好在那半截小路不長,斷斷續續幹了兩個多小時,他終於把道路清理了出來。
中午吃完飯,他沒有繼續上山,而是跑到屋後的竹林裡砍竹子。
二爹從二樓窗台上看到後,以為是偷竹子的賊,等他拿著扁擔慌忙跑出來時,才看到是自己孫子。
於是一老一少開始砍起竹子來。
二爹幫著陳澤南把砍倒的竹子拖到空地,用砍刀清理竹枝。
“娃你砍竹子幹啥?”
陳澤南把水壺遞給老人,兩人一起坐下歇息。
“我那山上北邊不是有個大斜坡嘛,那個地方我得用竹籬笆圈起來,以免有人不小心滾下去。”
陳澤南解釋道。
山的東南兩面依著一座更高更大的山,那座山因為地勢原因沒有開發,山上全是經年老樹,很少有人上去。
南面就是村子,北面有個大概45°的斜坡,斜坡下面是個大水庫。
所以陳澤南想把北面的大斜坡用竹籬笆封起來。
竹子這玩意生長極快,每年不砍一些,太過密集反而不利於生長。
所以陳澤南就想著利用一下。
將每棵竹子鋸成差不多長短的樁子,一頭削尖。然後用麻繩捆著往山上拖。
得虧有二爹幫忙,不然那麽多竹子他根本拉不動。
直到臨近傍晚,他也沒有能夠收集到足夠的竹子。
不過這事情也不急,他現在有足夠的時間。
晚上,在燈光下用針將手上腳上水泡全都挑破,外婆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笑。
“你這細皮嫩肉的,哪是乾這個的料。”
陳澤南不以為意,笑著說道:“婆,等過兩天我習慣習慣就好了,哪有人天生乾這個的,不都一步一步來嘛。”
第二天又是起了個大早。
小老頭一大清早就在竹林等孫子了。
“二爹,今天不往上拖了,太累人了,我有個好辦法。”
陳澤南從家裡抱了一摞繩子就朝山上跑。
山道的一旁有個半圓形的排水渠。
因為是水泥澆灌的,水渠附近沒有灌木,很是平坦。
陳澤南爬到水渠的頂端,找了個空地,將幾根竹竿釘了下去,搭了個三角叉。
將繩子一頭在三角架中的橫杆上繞了一圈,然後牽著繩子往山腳下跑。
陳澤南又在山下同樣弄了個三腳架。
他將繩子繃得筆直,然後一頭系在一張大木板上,把竹子固定在大木板上,用力拽著繩子。
山上三角架中間那根竹子起到了滑輪的作用,在繩子的拉扯下,在竹架中間轉動起來。
木板就被繩子拉著,順著光滑的水泥水渠往上跑了。
這樣一來,不用來來回回的爬山,只需要兩頭各站一個人,就能夠把所有竹子運上山了。
有了這套簡易的滑輪組,爺孫兩很快就把所有竹子全都拉上了山。
坐在堆積在一起的竹子上面,爺孫倆笑的很暢快。
二爹指著山下的水庫,“那水庫當年修建的時候,我,你爹爹奶奶,你外婆,我們都去挑過石子。”
“那個時候年輕有勁,一口氣,一百多斤的擔子滿山跑。”二爹面有得色,跟大孫子訴說著屬於他的英勇事跡。
“對了,二爹,當年那個山泉還在嗎?”
聽到二爹說著修水庫大壩的事情,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當年修建水庫的時候, 他還很小,大人們乾活,小孩子們都在一旁的山泉邊玩耍。
山泉從東面最高的那座山上往下直到水庫,有一條兩米寬的小溪。
泉水很淺,沒不過腳踝。
但清澈甘甜,水底遍布鵝卵石,溪邊還有野生的芹菜。
從水庫順著溪水往上,也就是陳澤南承包的這座山北面,還有一個兩米來高的青石斷崖。
春天溪水水流大的時候,還能夠形成一個小瀑布,加之兩旁的迎春花點綴,是陳澤南孩童時期最美的記憶。
“留著哩,當年承包商要把河溝填掉,我們村裡老幾個一起去抗議的,這才留了下來。”
二爹說完就帶著陳澤南往南邊跑。
北邊的坡度對於老人家來說還是顯得有點大,好在比較空曠,兩人抓著灌木慢慢下到北面。
實際上也並不遠,距離陳澤南承包的地方也就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小溪還是當年的模樣,只不過因為天氣乾旱,此刻只有涓涓細流在慢慢淌著。
往上走了一會兒,青色石壁的瀑布奇景也沒有出現,一兩縷不起眼的水流順著青色石壁往下流。
石壁上布滿的青苔,倒不至於讓此處顯得毫無生機。
“挺好,還在就好。”陳澤南對於這條小溪能夠留下來還是很開心的。
他琢磨著哪天閑下來,用竹竿搭一個水渠到自己那邊,自己就可以喝上純正的山泉水了。
用手在石壁下面掬了一捧泉水,真的很甜。
沒有泥腥氣,冰冰涼涼的,一口下去,渾身暑氣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