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沃利爾鎮極西北地區上,有一大片荒蕪的空地,其下方建有關押犯人的地堡式監獄。得益於堅固的結構和材料,以及位置偏遠,使它在這次駭人聽聞的襲擊中沒受到任何損害。
其中關押著大量犯人,包括周邊幾個城鎮的扒手、強盜、政治犯、觸犯流浪罪之人、有自殺傾向的詩人……當然,也包括剛下押的襲擊事件的“策劃者”。
“哐——哐——哐——”
冰冷沉重的鐐銬撞擊著鏽跡斑斑的柵欄,發出刺耳沉悶的聲響。這一舉動惹惱了在一旁徘徊的典獄官。
他提了提褲腰帶,大步走到一間牢房門前,手中的長柄權杖敲擊著柵欄,用著油膩而沙啞的嗓音喊著:
“小家夥,老實一點!”
關在牢房內的少年並沒有被嚇到,反而用雙手緊緊抓著欄杆,將頭靠在柵欄上,表情凝重的對著典獄官說道,語氣焦急:
“典獄官大人,我是被誣陷的,策劃此次事件的是羅奇家族和帝國邊境……”
“哦喲,你可真敢編啊!”典獄長沒等他說完,便陰陽怪氣的喊道,“果然是謊言與虛偽的種族!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死比較舒服點吧,哼!”
“我……”
不給亞德拉爾辯解的機會,典獄官昂著頭,走出了陰冷的地下監獄。
“彭!”
亞德拉爾狠狠拍擊著柵欄,宣泄心中的委屈。
他趔趄地向後倒退,一把癱坐在硌人的木板床上,垂著手,目光呆滯地望著肮髒的天花板,心中百無聊賴,亂作一團。
“唉……”
所有的委屈悲哀,都化作一聲歎息,抱怨著命運對他的不公。
……
“撲通~”
“噔噔噔……”
亞德拉爾耳朵一動,似乎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只見剛才離開了典獄官又再次返回,張望著每一間牢房,最後又一次停在亞德拉爾面前。
亞德拉爾一下子站起身,來到柵欄前,焦急誠懇的說道:“請您相信……”
“噓——”
但典獄官卻比了個手勢讓他安靜,神色也十分異常。
他手掌一轉,一道透明的幕布將整個牢房包裹起來,徹底隔絕了外界。
“啊~這樣就好多了。”
一道蒼老、輕松的聲音從典獄官口中傳出,他拍了拍衣服,又將目光放到亞德拉爾身上,饒有興趣的地打量著他。
“這個聲音……”亞德拉爾疑惑的說道,他總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
下一秒,典獄官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身穿藍袍、頭戴尖角帽的老人,這驚到了亞德拉爾。
他下意識的喊道:“大師!您、您怎麽……進來的?”
“用了一點……小法術。”斯賓爾特揮了揮手指,語氣詼諧地說道,“我想……住在這裡並不好受吧?”他掃視著亞德拉爾的牢房,神態自若。
“您……沒事吧?”亞德拉爾打量著斯賓爾特,語氣中透露著憂慮。
斯賓爾特的面色泛白,看上去很憔悴。藏藍色的袍子凌亂不堪,尖角帽的帽簷甚至缺了一塊。
“哦!這個啊……”斯賓爾特拂了拂衣袖,語氣輕松的說,“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我這把老骨頭差點就散架囉~”
“不過並無大礙,論逃跑的本事,沒人比得過我,”斯賓爾特朝亞德拉爾眨了眨眼,將手伸過欄杆,扯了扯亞德拉爾的手銬,故作深沉的說,“看來你很需要這個本事嘛。
” “您是說……越獄?”
亞德拉爾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當然,我會保證萬無一失的,”斯賓爾特捋了捋胡子,淡然的說道,“就看你怎麽想了。”
“……”
亞德拉爾面對斯賓爾特,沉默不語,不知在猶豫著什麽。
“哦~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了,”斯賓爾特看穿了他的心思,說,“你的家人我也會帶上的……但那個小女孩我可忽悠不走哦~”
“咳咳……”
亞德拉爾被斯賓爾特的話嗆了一口,臉色微紅。他不知道斯賓爾特為何會這麽了解他的事,但他此刻也沒心思想這些了。
亞德拉爾正了正面容,堅決的對他說:“不……並不完全是。”
“哦?”
斯賓爾特挑了挑眉毛。
“我……不想背上這莫須有的罪名……”亞德拉爾摸了摸自己的手銬,面容平靜,語氣決絕,“我要為自己辯護,揭發真正的罪人。”
隨後他又將目光移到斯賓爾特身上,直視著他那雙宛如鋼刀一般的銳利眼眸。
“唉……”斯賓爾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事可沒有這麽簡單,你是無法說服他們的。”
“可他們也沒有證據。”
“那你為何會被關在這裡?”
斯賓爾特的反問令他啞口無言。
亞德拉爾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出一句:“公道在人心,鎮子裡的人會相信我的。”
“真不知道怎麽評價你,”斯賓爾特無奈的苦笑著,“善良?單純?幼稚?愚蠢?”
“當你被人們視作罪惡的化身時,你的所作所為皆是罪惡。”斯賓爾特摸了摸手中的戒指,語重心長的說道。
亞德拉爾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他垂著頭,閉上雙眼,思索良久。
斯賓爾特凝視著他沉默不語。
此刻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
“我……”亞德拉爾突然開口,打破了寂靜,“我想試試。”
“哪怕……哪怕最後含冤而死,我也無憾了。”亞德拉爾的嗓音微微發抖,但神色沒有絲毫的畏懼。
“唉……”
斯賓爾特聽了他的話,摸了摸額頭,歎了一口氣,看著亞德拉爾身上汙損不堪的衣服,語氣輕微的說:“想好了?”
“嗯,想好了。”
斯賓爾特點了點頭,含笑著對他說:“很愚蠢的決定……但或許只有你這樣的人,才配得上……”
“配得上什麽?”
斯賓爾特沒有回答他的話,語氣幽幽地說:“或許經歷了,你才能明白。”
“祝你好運,”斯賓爾特轉過身,彈彈帽子,抬腳便走。
“大師,”亞德拉爾又喊住了他,“如果我真的被審判的話……您能否替我照顧安可麗兒?我的姐姐。”
斯賓爾特微微一愣,又回過頭,審視著亞德拉爾。
“安姐她……不能再失去親人了……”亞德拉爾垂著頭,語氣落寞。
斯賓爾特看了他一陣,最後慢悠悠的說:“我辦不到,因為……”
“不論怎樣,你的生命不會在此結束。”
斯賓爾特居然做了個鬼臉,說著便轉過身去,身形眨眼變成典獄官的樣子。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亞德拉爾抬起頭,不解地向他詢問道。
斯賓爾特並沒有回答他,他左手一揮,幕布緩緩消散。他學著那典獄官的樣子,昂首挺胸地離開了地牢。
亞德拉爾望著斯賓爾特離開的身影,心中複雜,不知該喜該悲。
“算了……”亞德拉爾長歎一聲,坐回了木板床上。
“聽天由命吧……”
……
……
“奇怪?我怎麽睡著了?”
地牢門口的典獄官坐起身,心中滿是疑惑。
……
……
……
“聽說了嗎?司法部的人抓到了嫌疑犯!”
“真的嗎?”
“當然了!馬上就要在廣場上公庭審判了!”
“走走走,去看看,到底是哪個畜生乾的!”
“這種叛徒把它剮上一百遍都不夠!”
……
中午時分,烈陽高照,氣溫異常的高。
但即使如此,殘破的廣場上仍然擠滿了人群。
他們議論紛紛,神情憤慨,高聲咒罵著未曾謀面的罪犯。
廣場被打掃的乾淨,斯特裡噴泉也被拆除了,在噴泉的地基上臨時搭建了一座審判席。其上端坐的矮小男子正是約西馬爾,他望著台下的人群,神色輕松得意。
而審判席的兩旁,不僅站著幾位執法人員,竟然坐著羅奇家族的家主——福柯·羅奇、帝國邊境軍東團團長——泰緹特·波羅納特,以及大大小小的貴族。
甚至連多爾蒂家族的人也在這裡。勞斯神色悠然,和一旁的福柯交談著;菲妮焦慮不安地坐著,四處張望著,神色不安;卡蓮站在菲妮身邊,像是在保護她,又像是在監視著她。
但在這麽多大大小小的貴族中,唯獨不見這片小鎮的主人——米亞爾科家族的人。
如果有深入了解國內政局的人,看到這樣的情形,大多會看出些名堂來。
“咚咚咚——”
“肅靜!”
約西馬爾敲著法槌,聲音嘹亮的喊道。
台下的人群稍稍安靜了些,但議論聲仍不絕於耳。
約西馬爾沒理會這些,清了清嗓子,用官腔喊道:“將罪犯——亞德拉爾·伊斯圖格斯帶上來!”
話音未落,台下都沸騰了。
“這是誰啊?怎麽感覺沒有這個人啊?”
“確實,等會帶上來就知道了!”
“等等,這名字好在哪聽過……”
在人群的議論聲中,兩名護衛官將一個頭髮黝黑、衣衫破爛的紫眸少年帶到台前。
菲妮“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卻被卡蓮按了回去,只能伸著頭,面色不安的看著他。
亞德拉爾也看到了菲妮,他朝菲妮眨眨眼,示意不要為他擔心。
他向台下看去,映入眼簾的都是錯愕、憤怒人臉,心中涼了半截。
“唉……”亞德拉爾突然感到悲涼,卻沒有絲毫懊悔。
他四處張望,在人群中看到了安可麗兒,她早已淚流滿面。
亞德拉爾張張嘴,用口型說:“對不起……”
安可麗兒似乎聽到他在說什麽,不忍心再看下去,掩面痛哭。
他還在人群中看到了凱恩和珍娜,凱恩身旁是一個頭髮微白男子,還有一個陌生的姑娘。
“那應該是凱恩的父親和他所說的斯蒂吧……”
亞德拉爾朝他搖了搖頭,示意別為他擔心。
凱恩看到他搖頭,心中震驚不已。
從亞德拉爾出來開始,凱恩心中便有種即視感,他總覺得自己認識這個人。當亞德拉爾向他示意時,他終於能確定了。
“珍娜,是他……真的是他!”凱恩眼眶微紅,語氣顫抖著……
但除了這些人,其他人的態度就截然不同了。
“居然是個小屁孩兒?!”
“長得還挺端正啊……沒想到啊!”
“哎,你們看,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紫色的!他是布洛人!”
“布洛人果然都是惡魔,必須把他消滅!”
“對,早就該這樣了!”
……
亞德拉爾聽著台下人的話,心如刀絞,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喊:“我不是,我不是……”
“肅靜!”約西馬爾再次喊道,隨即拿起桌上的法案,冰冷的念道:
“亞德拉爾·伊斯圖格斯,性別男,布洛—華韶人,出生不詳,約十五歲,在十年前……”
約西馬爾緩緩讀著他的生平經歷,台下的人們議論紛紛。
“這種惡魔竟然待在我們身邊這麽久,當時人們怎麽想的!”
“還不是因為那個奧利,說他只是個孩童,可以教化,可笑!”
“好像……那個奧利也死在這次襲擊中了?”
“自作自受,被反噬了,該!”
“該個屁,他還害死了這麽多人!就該把他的屍骨挖出來再鞭幾下!”
……
亞德拉爾聽了他們的話,感覺心在滴血,一股邪火在心底裡燃燒著。
“……綜上,亞德拉爾·伊斯圖格斯,判處絞刑,立即實行!可有異議?!”約西馬爾環視四周,冷冷的喊道。
“我……”亞德拉爾想要辯解,但喉嚨一緊,脖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勒住了,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看著審判席上的眾人,發現了有幾個人十分眼熟。細想一下,心中一驚。
那幾個人正是和龍族策劃襲擊的人。福柯等人一臉輕松得意的望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個卑微弱小的蟲子一般。
“原來都是安排好的……”
亞德拉爾終於明白斯賓爾特的意思。
從一開始這場審判就已經結束了。執法官早與這些人勾結在一起,自己被誣陷也只不過是這群人的替罪羊而已。
想到這,亞德拉爾並沒有後悔,反而一股怒火在心中越燒越旺,似乎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喊著:
『別再對這群人抱有希望啦……』
突然他感覺眼前一白,廣場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道廣闊無際的黑牆。
『打開吧……打開你就能獲得力量,去審判這些真正該死的人……』
『打開吧……』
那黑色圓盤再一次出現在他手中。
亞德拉爾看著手中的圓盤,心中再無雜念,毅然決然來到黑牆前,想將圓盤放入孔中。
[請停下!]
那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個發光的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攔住了他。
[請……]
“別擋著我!”亞德拉爾怒吼著,想要將那個人推開。
那個人順勢躲開,一把搶過亞德拉爾手中的圓盤。
“你!”亞德拉爾感到惱火不已。
[這是陰謀……]
聽到這句,亞德拉爾微微一愣,但並沒有改變心意,想要上前搶回圓盤。
但他剛一踏步,眼前的場景再一次變回了現實。
與此同時,約西馬爾見亞德拉爾沒有反應,心中了然,於是一敲法槌,高喊道:“被指控者沒有任何辯解,那麽……絞刑,立刻執行!”
“好!”
“不要!”
“等一下!”
台下的人群立刻爆發歡呼,而坐在審判席旁的菲妮高呼著,想要跑到亞德拉爾身邊,卻被卡蓮死死按住,嘴巴也被捂上,只能嗚嗚的叫著,眼眶早已泛起了淚花。
而另一邊的布雷澤亞也喊道,他快步來到約西馬爾身旁,質問他:“所以說證據呢!你這是憑空汙人清白!”
“證據?”約西馬爾反問道,“還要什麽證據!他這肮髒的血脈,就是最好的證據!”
此言一出,引得台下觀眾應和不斷。
“對!這種肮髒的種族就該消失!”
“你這人怎麽替他說話,你什麽意思!”
“絞刑太輕了,應該把他千刀萬剮!”
“殺了他,殺了他!”
……
人群的情緒逐漸失控,竟然朝台上扔起各種蔬菜水果。
亞德拉爾被一顆卷心菜砸中眼眶,一時睜不開眼。身上本就破損的衣服更加渾濁不堪。
亞德拉爾隻感到自己的心臟被開了個口,不斷有冷風灌入,令他連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難。
他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感到萬分悲涼。
台下的安可麗兒想要阻止他們卻無任何辦法,哭得傷心欲絕。
凱恩一時熱血上頭,想要衝到台上去,卻被他的父親攔住。
似乎結局已經注定了,人群只剩下一種思想,便是審判台上這個犯了“血統罪”的少年。
……
“真是一場鬧劇。”
一道平靜的聲音在每個人心中響起,好似有著魔力一般,竟然令嘈雜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什麽人!鬼鬼祟祟的!”約西馬爾拍案而起,張望著四周。護衛官也擺好架勢,提防著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
一時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你們快看!”
人群中的一個人指著審判台上。
只見斯賓爾特如同拚拚圖一般,身體一塊一塊得緩緩出現在亞德拉爾身旁,袖袍一揮,將兩名護衛官彈開。
他左手手指一點,亞德拉爾身上的鐐銬就憑空消失。
同時他揮動右手,飛舞在空中的蔬菜竟然原路返回,砸向了人群,一時人群混亂不堪。
“什麽人!”
布雷澤亞雖看不上約西馬爾卑劣的做法,但也不希望有人來擾亂審判,他左手握著腰間的長劍,喝問道。
倒是他身邊較年長的一些人,包括約西馬爾在內,都站起身來,心中驚駭不已。
“斯賓爾特!你還敢出現?!”約西馬爾舉著法槌,質問道,但語氣中夾雜著些許驚慌。
“我想我並沒有被明令禁止不能出現吧?”斯賓爾特整了整衣袖,在亞德拉爾身上輕揮幾下,他那髒亂不堪的身體頓時變得乾淨整潔。
“感覺怎麽樣?”斯賓爾特弓著身子,問道。
“嗯……我很好。”亞德拉爾語氣平靜,不悲不喜,神態卻憔悴不堪。
“唉……”斯賓爾特摸了摸他的頭,無奈苦笑道:“外在的傷我能治好,心中的傷痕我卻無能為力了……”
亞德拉爾似乎充耳未聞,神情低落,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好好!”約西馬爾拍著手掌,咬牙切齒的說著,“大名鼎鼎的術聯會的前會長,竟然公然破壞我們國家的執法程序,正是好大的威風啊!”
“我可沒時間跟你扯皮,”斯賓爾特隨意的回應著,在兜裡掏掏拽拽,摸出了一個金色的印章,甩到約西馬爾面前,語氣慵懶的說,“我想這個東西還還是有一些價值吧。”
約西馬爾接過一看,那印章上居然印著[征服王]亞歷山德拉·克萬威爾的頭像。
約西馬爾吃了一驚,捏了捏印章,發現是真貨,內心更加驚駭不已,他質問道:“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怎麽,不行嗎?”斯賓爾特掏了掏耳朵,語氣有些不耐煩,“甭管怎來的,你就說管不管用?”
“這……”
約西馬爾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辦。
“哦?”斯賓爾特語氣一轉,嚴肅的反問道,“難道國王的面子都不管用了?”
這是一句誅心的話。
雖然現在在朝中已經有不少人心生異端,但沒有人打算現在翻臉,約西馬爾自然也不敢。但他也不敢直接赦免亞德拉爾,畢竟上頭是下了死命令的。
“當然管用,”此時,一旁的福柯居然開口說話了,語氣油滑圓潤。
他快步來到約西馬爾面前,小聲說著:
“剛剛接到通知,計劃有變,只要定他有罪就行。“
約西馬爾聽他這麽一講,心中稍安,平複一下情緒,清了清嗓子,當剛才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說道:“看在國王的面子上,理應無罪釋放亞德拉爾·伊斯圖格斯……”
台下的群眾聽後群情激奮,想要控訴審判的不公。
“別吵!”約西馬爾難得的發火了,隨後又冷冷的說道,“但此次事件性質過於惡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本人,約西馬爾·弗裡亞,宣判罪犯亞德拉爾·伊斯圖格斯,永久性驅逐出境!”
說著一敲法槌,宣告著審判的結束。
他又凝視著斯賓爾特,暗暗警告道。
斯賓爾特也讀懂了他的眼神,明白對方只能讓步到此。
他又低下身子,對著亞德拉爾輕聲說道:“這樣的結果,你能接受嗎?”
亞德拉爾看了看台下的安可麗兒等人,又看了看菲妮。
她雖然不像先前那樣悲痛, 卻仍滿臉哀愁,碧藍色的美眸,不斷傳達出對亞德拉爾的憂思。
亞德拉爾歎了口氣,語氣寡然的說道:“無所謂,都一樣的……”
斯賓爾特點了點頭,說著便扶起他的手,要將他帶走。
“等等!”布雷澤亞阻止道。
斯賓爾特沒有看他,而是自顧自的說:“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流程的……”
隨後他又把聲音放響,用廣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把他帶到他家去,你們執法人員可以從那兒結束流程……”
“其他的人也可以過來看望他。不過如果是來找事的話,”斯賓爾特的聲音突然一寒,令在場的每個人心底發毛,“你可以試試。”
說著斯賓爾特和亞德拉爾宛如拚圖一般,一塊塊消失在人們眼前。
斯賓爾特離開片刻後,人群再次沸騰。
“剛剛那誰啊?怎麽那麽拽!”
“怎麽沒把那個人審判了呀,真是掃興!”
“噓!小聲點!萬一他還能聽到呢!”
“幹嘛這麽小心翼翼的?”
“你知道他是誰嗎?就敢這麽議論他……”
……
“接下怎麽辦?”勞斯站起身,朝著旁邊的福柯問道。
“還能怎辦?按原計劃走唄!”福柯點燃一根雪茄,悠然的抽了一口,吞雲吐霧著,“反正事情都結束了,先回去匯報吧。”
勞斯也不再廢話,吩咐家族的人趕緊離開。
菲妮聽著他們的話,沉默不語,但眼中閃爍著精光,不知在思索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