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湘江酒館的包房內,酒已經過了三巡。我和強子都帶著醉意,各自訴說著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都是開心的大笑。
“這十幾年,你都跑哪去了,我回老家好幾次都沒見到你。”
我一邊端著酒杯,朝他遞酒,一邊問道。
“哎,不說了,說出來都讓人笑話。”
“咱倆什麽關系,我還能笑話你?”
強子斷斷續續說了這幾年的遭遇,原來自從和同村的人一起出門,就到了一個搬家公司,給人家搬東西。
他那時候太小,沒有大力氣,老板給的錢也少,幹了大半年,有次失手把主顧家的電視給摔了,人家不願意,嚷嚷著要讓他賠,張口就是五千塊。他哪裡有那麽多錢,狗日的老板也不管,他趁人家不注意就跑了。
後來,當過飯店的跑堂,在農貿市場給人卸貨,擺過地攤賣衣服,十年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去了,還是沒賺到錢。
再後來看到路上的汽車多了起來,想著不能再這樣混下去。就在這,找了個修車鋪給人家當學徒,好學個手藝。
“我算是看明白了,人要是命不好,幹啥都沒用,哎,錢沒賺到,不敢回家,怕人家笑話,老娘老爹也見不到,我真他娘的是個廢物。”
強子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我起身連忙安慰他。看著兒時的玩伴如此難過,我也是心頭酸楚。
“強子,你想不想賺大錢?”
我看著強子痛苦的樣子,心中煩悶,竟然脫口而出。可是剛說完,我就有點後悔了。
“當然想,做夢都想。楚嶽,你有門路?帶上我,我什麽都能乾。”
強子聽到我說的話,一下子鎮定了下來,站起身來,滿臉激動的看著我。
強子看著我的眼神,使我心中一顫。
我把他按到座位上,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才緩緩說道。
“強子,你知道古董嗎?”
“古董,我知道,我在修車老板的電視裡看到過,老值錢了。”
“那你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從哪來的嗎?”
強子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想說什麽。
“那我告訴你,古董要麽是人家從祖上流傳下來的,要麽就是……”
“是什麽啊,楚嶽,你賣什麽官司。”
強子急切的問道。
我轉向包房的房門,看門關的死死的,就小聲說道。
“要麽就是從地裡刨出來的。”
“什麽叫刨出來的?”
強子揉了揉腦門,沒聽明白。
“就是從地裡的墓穴裡面拿出來,也叫盜墓。”
我兩隻眼睛盯著強子,一句一字的說道。
強子明顯愣了一下,但是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急切的問道。
“楚嶽,那玩意好挖不,裡面的東西能值多少錢?”
“嘿嘿,如果能挖到好東西,最起碼可以在縣城裡買上一套房。”
強子聽到這,兩眼放光,喘著粗氣,胸膛不斷的起伏。
我觀察著強子的動作,見他反應真實,心中才放松下來。
“行,楚嶽,我以後就跟你混了。”
也因為這句話,強子的人生發生了改變。之後就有我和強子進入墓室,碰到紅毛巨屍的事情。
如果我知道往後的日子會發生那麽可怕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跟強子說,關於盜墓的任何事情,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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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或有別人,亦能令我放肆愛一陣,
對你飄忽的愛為何認真,熱情熱愛倍難枕……” 周慧敏唱的“癡心換情深”,悠悠的從喇叭中響起。
離開強子所在的縣城,行駛在國道之上,我獨自開著車,聽著這首歌,思緒萬千。
父親失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除了一通電話,再沒有其他線索。
“楚嶽,你要到江南市湘江縣青石山上找到一座古墓,棺材裡有一件陪葬品,你要帶出來,保管好,不要給任何人。記住,不要給任何人。”
父親電話裡的聲音還在我腦中回響。
當時只聽到父親囑咐我去一個地方,就被掛斷了電話,再撥打父親的電話就已經無人接聽了。
我問遍了所有人,竟然沒一個知道父親的下落,我甚至跑回來了老家,問了奶奶,還是一無所獲。
回想著父親的囑咐,我還是找到了一些疑點。
第一點,父親是怎麽知道那裡有座古墓的,而且還知道古墓裡有什麽東西。
第二點,父親是怎麽確定我能夠找到那座古墓,並將東西帶出來的。
第三點,不要給任何人是什麽意思,難道說還有人會問我要那樣東西嗎?
關於這些疑問,我思考良久,有一些答案。先說第一點,父親知道那裡有古墓,要麽是別人告訴他的,要麽是他自己去看過。
我的父親是幹什麽工作的,我還真是不清楚。我從小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父親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說是工作賺錢。
我的爺爺是給人看風水的算命先生,家裡有一本老舊的風水書,叫陰陽五行法門。自從五年前,老爺子心臟病發作,沒搶救過來,這本書就一直我保管著。
我不確定我父親有沒有看過,如果看過,他能知道那裡有古墓, 就能說通了。因為我能知道青石山有古墓,也是靠的這很本陰陽五行法門。
關於第二點,我就百思不得其解,因為我進入盜墓這個行當不過兩年,從來沒跟家裡人說過,父親是怎麽確定我可以找到這座古墓的。
盜墓行當裡有句老話,叫尋穴一春,定穴十秋。意思就是,發現哪裡可能有墳墓,只要一個春天的時間,但是要確切找到這個墓穴的位置,可能需要十個秋天的時間,也就是十年,可見確定墓穴位置的艱難。
第三點,就更不知所雲,誰會知道我去青石山呢,還知道我帶東西出來,並向我索要呢。
透過車窗的風,將我的頭髮吹亂,悠悠的歌曲帶著我的思緒亂飛。
開了近十來個小時的車,終於回到了我在杭城的家裡。將後備箱的那個四菱寶盒,放到屋裡的櫃子下面的暗道裡,倒頭就睡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通電話吵醒,迷迷糊糊在床上亂摸,才將電話接了起來。
“請問是楚嶽先生嗎?”
“是我,你誰啊?”
“我是你父親的同事,他有東西讓我交給你。”
“嗯?你說什麽?我父親?”
“是的,先生。”
我猛然從床上爬起,迷糊的感覺一下子消失。
“你在哪?”
“早上九點,我在杭城的西香茶館等你。”
當我放下電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分鍾,滿腦子都在想,父親有消息了?還留了東西給我,會是什麽呢。
簡單收拾一下,拿上車鑰匙,就趕往西香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