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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塵煙》第二十一章:紅茲茲的磕頭牛
  我們一看,一片黑糊糊的原油沿著河道的上遊漂流下來了,整個河面上都是油,很顯然,不知那個站漏油了!

  董隊長一看大事不妙,趕緊命令停車。我們紛紛跳下去,跑到河邊,發現發現漏油點是從上遊七裡溝方向來的。董隊長緊張壞了,害怕環縣環保局發現了災情,張揚出去,就叫喊著命令我們人工堵油,製止汙染面擴大。我們就紛紛從附近的農戶家抱了高粱杆子和玉米杆子,進了河道,並排站在河道裡,將玉米杆子橫放在腿前,進行人力堵油。同時派了幾個人在河邊火速挖坑,想把浮在水面的原油截流到坑裡。那時,正是農歷二月,山裡的陽窪裡雖然有了剛冒出尖尖的綠色,杏花準備含苞欲放,但不時有寒風從山旮旯裡吹來,使人身上有種透涼的感覺。這時候人站在水裡,冰冷的感覺就可想而知了。

  我們按杆的按杆,刨油的刨油,董隊長估計心已提到嗓眼了,像青蛙似的,不停地喊叫著,給大家使著勁。正當我們心急火燎地試圖處理掉油汙時,縣、市環保局的人來了,他們扛著攝像機,帶著記著,像一支行軍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我們逼近。董隊長盯著這些行人,目瞪口呆地對我說道:“這下完了,想瞞都瞞不住了。”我說:“已經這樣了,就讓他們曝光吧。”

  經過幾個單位的聯合調查,漏油點找到了,是樊一專中轉站。樊一專離我們站大約兩公裡,那裡有個閥門站,站上值班的女工在倒輸油管線時倒錯了,把石油管線和排汙管接在一起了,結果原油從排汙管線跑了,一晚上就跑掉了200多噸油。

  這算是個比較大的漏油事故。環保局對此開了罰單之外,還命令我們把河道裡的石油清理乾淨,不能再有油汙。隊上就給我們站上分了一個壩,要求把壩面上的原油全部引流完之後,連石頭縫隙和槽道油汙都要用抹布擦洗乾淨,到時候要驗收。那壩長要三十多米長,我們要用抹布一點一點地擦完,沒有三五天是不行的。

  我在擦油汙之中,腦子突然想起了白新芳。我倆曾在一起吃飯時,我無意中碰倒了剛買來的一碗燴面。我有點尷尬,忙收拾殘局,白新芳忙伸出她那白嫩的手,又是刨又是抹,幾下就收拾乾淨了。見我盯著她的手看,她說,我從小我媽就教我收拾衛生,整理衣服櫃子,我可能乾不了體力活,但收拾為生,整理家,絕對是一流的!我說,那咱們將來結婚後,我在外掙錢,你給咱們搭理家,我保證讓你過上好日子。白新芳說只要你能掙到錢,我可定會把家裡搞得既藝術又整潔,以後有機會了,到我家裡看看,就知道我媽有多乾淨了。

  正因為白新芳多次提到了她母親,做飯的手藝如何好,家裡收拾得如何整齊,對我這個早年失去母親的人來說,有著無形的吸引力。我期待早日見到她的母親,期待白新芳早日走出校門,與她成婚。沒想到,我等來的,卻是黃羊甩蹄。

  不想則罷,一想,沉積在內心的那種時隱時現的失戀情緒又湧上心頭。接著各種想法像眼前的群山一樣堆積在眼前,小時候渴望走出大山,連高中都來不及上,初中一畢業,就上了中專。上了一場學,與天南地北的學生相處了四五年,總以為參加工作後,我會走進一個嶄新的世界。結果轉來轉去,連隴東都沒走出去,而且連在縣城工作的福分都沒有,就在大山裡。一月就拿了三四百元的工資,整天除了捉賊,就是跟一些紅茲茲的磕頭牛(抽油機)打交道。

這種生活,基本和鐵李川的生活沒有什麽區別,甚至還不如家鄉山村的自由和煙火氣。難怪白新芳跟人跑了,我要是白新芳,從你身上能看到啥希望?難道我嫁給你,也是鑽山不成?  我越想越氣,越擦火氣越大,最後將抹布一扔,心裡罵道:媽的,不幹了!是豬腦子的人才乾這事兒!

  我穿過河壩,進了山旮旯,在一處向陽的草地上,脫了外衣,遮住頭,睡了起來。陽光像隻大手,撫摸著我的臉,給我帶來了表面的溫度,但挨地的身子,卻有種潮濕而陰冷的感覺。躲在草叢裡的蟋蟀什麽的,像窺視著我,又像嘲笑著我,一聲接一聲的叫著,此起彼伏,搞得我的心更加難受,一種莫名的憂傷和焦慮感將我籠罩。我眯著眼睛,感到天色昏暗,心裡的悲傷如稠糊糊的河水一樣翻卷,流淌。自從與白新芳甩了我之後,這樣的情緒,不止一次了,每周總有幾天複發。從年前到現在,複發多少次?我不想計算。

  曾有段時間,我想我這種動輒出現的悲觀情緒,可能與白新芳與我斷交有關。為了派遣這種焦慮的心情,我試圖想找白新芳好好談一談,希望恢復關系,能給我焦慮的心帶來一點安慰,讓我戰勝焦慮,靜下心來工作,但是,白新芳總是拒絕見我。每次打不通電話時,我感覺心裡像長了把刀子, 扎得我的心血滋滋的,好像放了我心裡的元氣,使我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毫無生機……

  現在,我因為擦油汙,又有了一種悲觀的情緒,對工作又有了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就這麽僵屍般的躺在草叢裡,一動不動。眼前的太陽瓷巴巴的,群山疙疙瘩瘩的,山底的河水無聲無息地蠕動著。遠處的一棵槐樹下,放羊老漢好像有睡不完的覺,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那時候,農村還沒有施行封山禁牧政策,山裡到處都是成片成片的羊群。

  正當我躺在草地上,心裡在翻江倒海時,我聽見有人走來。我睜開眼睛一看,樹下的那個老漢立在我面前。他披著一件黑色薄棉襖,手裡捏著一條皮鞭,兩眼笑眯眯地看著我。我本能地坐了起來。老漢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掏出了紙煙,遞給了我一支。我心裡想:放羊老漢一般抽的是旱煙,嘴裡叼的煙鍋,這老頭還與時俱進,抽的紙煙,盡管兩塊多錢的大前門煙,但能抽這種煙,證明老頭不是一般放羊人。

  我接過他的煙,隻吸了一口,就想扔掉。但我不能,扔了有點難看,起碼得尊敬這個老人,因此就硬抽了起來。老漢主動說道:“你年輕輕的,怎不撈油去,睡在這裡幹嘛?你沒看看,我的幾隻羊喝了水,嘴都黑了。”

  我歎息一聲說道:“一人弄下這麻煩,多少人受到了牽連,真是一隻老鼠害了一鍋湯。”

  放羊老漢說:“人活在世上,哪不有粘皮帶毛的事呢?古代一人犯罪,誅滅九族哩,這算了個啥?想開些,在生活中,替人擦屁股的事兒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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