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和江空流齊齊抬頭,看了他手中之物後,相視一眼。
空氣陷入了死寂。
江空流結結巴巴:“你,你,你從哪弄,弄來的?”
楊驍投以期許的目光。
俞景山眼神下移,眉頭緊鎖。
江望笙義憤填膺:“那一男一女太可惡了,本來都不想搭理他們,結果他們懷疑我是大理寺的人,給我下瀉藥,我就把東西搶過來了。”
“你,你。”江空流指著他,“那你怎麽不早給我說?”
望笙可憐巴巴:“我也不知道是這個啊。而且,我,我本想著能,賣錢呢......”
江空流眼睛一翻,好家夥,你還想把這東西當了?
九族:我謝謝你啊。
楊驍臉色變得嚴肅,上前一步,低聲問:“你看沒看裡面的內容?”
“沒。”望笙下意識道。
江空流像鷹隼一樣盯著望笙。
望笙正要再說什麽
楊驍囑咐:“不管有沒有看到裡面的內容,哪怕陛下來問,都要說沒看過,聽清楚了嗎?”
“是。”
俞景山回過神來,忙質問:“你能戰兩位八品?”
“無他,唯手熟爾。”
“我根本察覺不到你身上的內力波動,你......”俞景山的語氣突然止住,死死地握著方天畫戟。
楊驍頗有深意地一笑,開口:“景山,我反覆對你說過,兵者,戒驕戒躁。”
“孩兒謹記”俞景山沉聲道。
他日夜苦練,多次在戰場上死裡逃生,竟然還不如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想到此處,俞景山的指甲都按入肉裡。
“空流,你騎快馬,將此物交還陛下。我可以證明,此物乃江望笙公子憑一己之力奪回,與任何人無關。”楊驍道。
“沒問題。”
楊驍看向望笙,解釋:“朝堂之上,陛下親言,能奪回寶物者,許以玄甲軍大統領一職,官位五品。”
俞景山陰惻惻道:“我西楚玄甲軍同北離虎賁軍有異曲同工之妙,共計八千人,三千重劍士,五千輕劍士。”
“”陛下做夢也沒想到,居然真的會被一個人拿回來。”
“明日,陛下就會宣你上朝,早些回去,準備些體面的服飾。”楊驍起身,打趣:“你這套衣服,可不太行啊。”
“不好嗎?我覺得挺帥的。”
楊驍笑著說:“行走江湖,瀟灑肆意,自是極好。但上朝需佩戴冠冕,束腰緊帶。”
“”你這樣,會讓一些文官覺得你舉止輕佻,參你一本。”
“原來如此,謝伯父提點。”
“景山,送送望笙吧。”
“是,義父。”
走至門口,俞景山上下打量江望笙,問:“你到底是幾品?”
望笙想了想,道:“你覺得我是幾品,我就是幾品。”
俞景山想到自己方才所言,無地自容,握緊方天畫戟,正欲揮出試探其武功深淺,一個披銀甲的青年跑出來。
俞景山輕蔑地看著此人,道:“這位是我義父唯一的孩子——楊思槊。”
“我叫江望笙。”
“你就是江叔叔的二公子吧,幸會幸會。”
楊思槊手持一杆紅纓槍,五官端正,和楊驍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江望笙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心說:“武功和俞景山比差了不少啊。”
次日清晨,
望笙還在呼呼大睡,就被江空流薅起來,令侍女為他更換準備好的禮服。 望笙的眼睛幾乎是閉著的,再睜開時,自己已然到了皇宮前。
太和殿,金頂朱門,多根紅色巨柱支撐,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
走入其中,文武百官分站左右,獨有一位白發老者坐在鶴椅之上。
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微胖,睥睨眾人,不怒自威。
待到江望笙踏入殿中,兩側傳來細細碎碎的議論聲,楚皇微合的眼眸睜開,俯瞰著青年。
老丞相也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合上眼睛。
“大膽江望笙,面見陛下,為何不跪?”一個從三品官員站出,義正言詞地大喝。
江空流眼睛一眯,盯著那人,眼中厲色一閃而逝。
楚皇不做反應,戲謔地看著青年,期待他的表現。
江望笙一言不發。
冷風吹過,那人站在眾官間,有些淒涼,也有些寂寞。
楚皇本想看少年意氣,揮斥方遒。但期望落空,只能揮揮手,示意他回去。
百官齊至,眾人一齊跪拜皇帝。老丞相從鶴椅上起來,鞠躬行禮。
“眾愛卿免禮。”
楚皇淡淡一笑,“想必眾愛卿早已聽聞,兵部侍郎,江愛卿的公子——江望笙憑借一己之力,從兩個盜賊手中奪回本國至寶。”
“陛下。”一個身披甲胄的威武男子出列,道:“兩個盜賊乃是八品武者,絕非一個孩子可以奪回。想必,是江侍郎派人協助了吧。”
“是啊。”又一位軍中之人出列,道:“聽聞江侍郎府中有一位號稱八品最強的高手,拿下兩個受傷的北離賊寇,綽綽有余。”
江空流不屑冷笑。
“江愛卿,你有什麽想說的?”楚皇明知故問。
“回陛下,犬子拿出寶物之時,就在楊老將軍府內,老將軍自可證明。”
楚皇點點頭,“眾愛卿,可聽到了?”
“那可未必。”異議聲起。
一人走出,一字一句道:“老將軍德高望重,但終究是兵部尚書,難保江大人與楊老將軍串通證詞。”
“放肆。”此話一出,幾個軍中老人站出。
“楊將軍乃蓋世人傑,豈會因一個統領之位扯謊?”
“你以為楊將軍是你這等凡夫俗子?”
“楊老將軍義薄雲天,乃我西楚武神,絕非你這等賊子可以汙蔑的。”
老丞相臉色陰沉如水,嚴肅地盯著他。
楚皇眼中殺機畢露,“愛卿,你失言了。”
“臣,知罪。”那人誠惶誠恐,退入官員之列。
“既然如此,江望笙聽宣。”楚皇手一揮,道:“朕,今日,封,江望笙,為我,玄甲軍......大,統,領!”
江空流提醒:“跪下,謝恩。”
望笙心中歎氣,不情願開口:“草民......”
“陛下且慢。”
工部尚書,禮部尚書和十幾位文官同時出列。
楚皇眉頭一皺,卻露出了期待之色。
“陛下......”
越來越多的官員出列相勸。
楚皇深吸一口氣,徐徐道:“朕乃天子,一言九鼎。眾愛卿意見甚多,想必是江望笙年紀尚輕,難以服眾。”
“既如此,此封賞,暫且推遲。他日,江望笙能夠服眾之時,再封作統領。”
“臣附議。”
“臣附議。”
眾位大臣紛紛讚同。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如果他突然死了,那這封賞,還算什麽呢?
老丞相一言不發,靜坐於鶴椅上,神遊太虛,觀鼻養心。
回至家中。
江空流道:“朝堂上你也見了,黨派相爭,暗流湧動,我本就沒指望你能直接當上那玄甲軍統領。”
江空流坐下,解釋:“玄甲軍,是我西楚和北離虎賁軍對抗的依仗,事關重大。其實啊,陛下也沒想把這個官職給你。”
“看出來了,不然怎麽會在封賞時語氣緩慢,就等著有人來阻止他。”
江空流道:“話雖如此,但君無戲言,不出意外,這統領之職一定是你的。所以啊,你日後做事一定要小心。”
江望笙回想今日上朝, 試問:“這皇帝老兒......”
江空流咳嗽了一下
望笙忙改口:“咱這位陛下可不簡單啊。”
“怎麽說?”江空流來了興趣。
“一來,我有了這封賞,肯定會引來文武百官的拉攏和暗殺,以此來錘煉我。”
“二來,可以利用我,來看清天望城這深水池中所有的魚。”
江空流讚許道:“你小子,可以呀。比你大哥機靈多了。”
“這侯月劍,你就收下防身,另外,我給你安排了一個絕佳的護衛。”
話音剛落,一個男子從屏風中走來,衣著樸素,濃眉大眼。
江空流介紹:“他叫石晨陽,七品上的高手,不多時就能踏入八品之境,由他來當你的護衛,再好不過。”
望笙抿了抿嘴唇,低聲對江空流道:“他一個七品,連我都打不過,陷入危險了,還得讓我來救他。”
江空流道:“境界可不能決定一個人戰力的高低。他在武功的細微掌控上絕對勝過大部分八品。”
石晨陽不卑不亢道:“八品上,我亦可殺。”
江空流望著他手中的刀沉思。
江空流道:“你身邊總得有一個人照看著吧?實在不行,幫你保管東西,也是極為方便。”
石晨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行吧。”
江望笙走出屋子,回身直視石晨陽的雙眼,冷冷道:“你的內力流轉與我西楚功法截然不同,你是北離人?”
說著,他掌中起風,隨時可出手斃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