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卿坐在朝天宮第九層的太師椅上,俯視著三三兩兩進入的江湖高手。
“陳前輩,在下周楚,七品劍客,前來求教。”
話畢,一個三十多歲的劍客登上朝天宮,持劍衝向陳亦卿。
陳亦卿毫無表情,輕哼一聲,無需長劍出鞘,劍氣掃蕩便將他擊飛。
那人拚著一口氣,對陳亦卿抱了抱拳,行鞠躬之禮後離去。
見試劍求教之人並無生命危險,心思活躍的劍客紛至遝來。
在擊敗了第三位劍客後,陳亦卿忽然出劍。
一把長劍緩緩出鞘,朝著黃府飛射而去。
第四位求教之人嚇得半死,提著劍跑開。
黃府
鎮宅石柱上的兩行詩句忽的亮了起來。
自那陳亦卿入城之際,他恐怖的劍意便充斥整個天望城。
黃夢覺發現後,正要去大理寺議事,才到門口,就見長劍殺來。
憫生劍出鞘,“嗆啷”一聲宛若龍吟。
黃夢覺眉頭緊蹙,雖不知具體情況,但她知道那個人是衝著自己家來的。
長劍劃破長空,宛若一道白虹貫日
她知自己難以抵擋,但出絕不可膽怯。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仿佛有謫仙人輕聲吟誦詩句,瀟灑肆意,於名山大川間遨遊,尋求天地之道,得劍術之神。
劍意化作屏障,護佑整座黃府。
但那終究只是江望笙以劍意銘刻的詩句,時過多日,逐漸消散。
長劍穿透屏障,僅剩的力量將黃府牌匾打落。
黃夢覺喃喃:“陳亦卿為什麽對我出手。”
大理寺內。
別逢君站在幾顆秀竹前出神。
“老大。”四處處長韓商走過來匯報:“陳亦卿在朝天宮出劍,直擊黃映君尚書府邸,意在殺人。但是被一股劍意擋住了。”
別逢君點了點頭,“他是衝著黃夢覺去的。”
“為什麽?”韓商大驚,忍不住上前幾步,“黃夢覺自小在天望城長大,只是偶爾外出追凶,怎麽會和他產生恩怨?”
別逢君看了他一眼,眼中閃爍著詭異之色,最後化為一笑,“你對她很上心啊?”
“畢竟是我手下的人。”韓商追問:“老大,你有沒有辦法保他?”
“保他?”別逢君嗤笑一聲,“我們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西楚京城,天子腳下,一個江湖客堂而皇之毀去東門,還要殺我們的官。何其荒謬!”韓商激憤大喝。
別逢君聞之,緩緩開口:“我們得有本事攔才行!”
“可是......”
別逢君直接打斷他,大聲道:“換做以前,截天散手尚在,我們還能有一個討價還價的資格!”
咬字極重,嗓音幾乎沙啞。
別逢君深吸一口氣,“截天散手...哦不,現在應該叫左手劍了。他現在在哪裡?”他的語氣再度溫和。
“當初參與圍剿四皇子私兵之後,就一直住在江空流府邸旁的一個小院。”韓商如實報告。
別逢君眯著眼睛,滿是殺機,“本以為他沒了胳膊淪為廢人,讓他回鄉做一個地主安享余生,為日後招攬江湖人士博得美名。”
“這個江望笙居然讓他煥發生機,學了劍法。”別逢君咬牙切齒,看向韓商,“我大理寺唯一一個上得了台面的高手被他搶了過去。”
隨後,別逢君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冷笑:“這也不能怪他,誰讓我大理寺沒有武功秘笈呢。” 不多時,有人前來,“大人,黃夢覺組長求見。”
別逢君忙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請!”
“是。”
黃夢覺走進,對著二人拱手行禮,開始詢問陳亦卿一事。
韓商亦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他本就是前來詢問,然後被岔開了話題。
別逢君開始組織語言,道:“陳亦卿是惠妃的父親。”
“什麽?”二人同時驚得彈起。
別逢君道:“惠妃被捕入獄乃是國法,但他作為父親一心庇護女兒的確是人之常情。”
他頓了頓,繼續道:“但是宮裡有保民公公在,憑他的本事,不可能入宮去對付陛下。可惠妃是夢覺你抓住的,他就不理智地把報復目標換成了你。”
韓商眉頭緊鎖,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別逢君。
黃夢覺試問:“那我們能不能上報陛下,請保民公公出手退敵?”
“他入城前,恐怕陛下已經知道了。”別逢君搓了搓手,“而且,我聽說保民公公被陛下派出天望城,去執行一個重要任務。”
黃夢覺低著頭,一言不發。
別逢君有意無意道:“我聽說江家的江望笙與你私交甚好,而且武功不錯,不如讓他試一試?萬一贏了呢,一來奠我西楚國威,二來揚名於江湖武林,三來...@@@博一個好名頭。”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輸了,一個少年人,陳亦卿總不可能跟他玩命,是不是?”別逢君微笑看著黃夢覺。
黃夢覺無奈道:“雲複鴻被捕後,我就去過江府,江望笙不知道去哪裡了。”
“哦。”別逢君略有所思,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逝,隨即認真道:“夢覺, 你放心,你是我大理寺的人,是我西楚的官員!”
“我別逢君傾盡全力,也會護住你,不能讓一個江湖人在我西楚京都肆意妄為!”別逢君說得慷慨激憤。
黃夢覺感動地點了點頭,“謝謝老大。”
“好了,你快些走吧,最好找一些高手相伴。”別逢君叮囑。
“我知道了。”
黃夢覺走後,韓商怪笑了幾聲,“你讓她大張旗鼓,捆著惠妃入城,就是為了不讓陳亦卿報復到大理寺,不讓他報復到你的頭上。”
別逢君扣了扣竹子,“我沒有辦法。”
“她只是個孩子!”韓商聲音陡然抬高。
“那又如何?”別逢君回過身,像一條毒蛇,注視著韓商的眸子,聲音嘶啞地回答:“在生死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包括陛下。”
“她的父親是黃映君,你能保證,她來大理寺沒有帶著其他的目的?”別逢君陰惻惻地開口。
“你!”韓商指著別逢君,竟說不出話來。
別逢君道:“況且,她是劍甲老人的弟子......”
“那又如何?那個老家夥是什麽樣的人,小輩不知道,難道你我還不清楚嗎?”韓商大怒。
別逢君冷冷看著他。
韓商止住了話語,握緊手中的長劍,“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我手下的人這麽輕易地送了性命!”
“那你去啊!去望月台,找那個女劍仙!或者去找酒肉佛陀,讓他們再救一次黃夢覺!”別逢君凜聲道。
韓商呼吸沉重,壓製著自己的怒火。